第四百三十七章 螳螂捕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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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李士群的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念頭連他自己都覺得大膽,但他轉念一想:“為什麽不呢?誰叫王梓這小子對不起我在先呢?”想著,李士群衝著餘愛珍勾了勾小指頭:“來,你聽我說……”
……
再說虹口的日本租界裏,董金濤正在七十六號特務們遠遠的監視下坐著黃包車沿著北四川路往南“轉進”時,幾輛日本憲兵隊抓人的“飛行堡壘”拉著淒厲的警報沿著北四川也向南駛來。
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警報聲在董金濤的耳朵裏無異於晴空一聲霹靂:“難道說敵人已經現了我的行蹤,特地趕來捉拿我?”他的眼前不由閃過諸如陰暗的審訊室裏帶血的皮鞭、被捕的婦人慘遭****堅貞不屈的地下黨人在淒風冷雨的刑場上被槍決之類的景象來,連帶著心髒的跳動都仿佛已經被這淒厲的警報聲所打斷。
“不行,我得馬上逃走!”董金濤的腦子才冒出這個念頭他的眼睛就開始向街道的兩旁搜索著逃走的路徑,正好路邊就有一條小弄堂,他記得這條小弄堂一直可以通到居爾典路,穿過居爾典路就是閘北的大片滾地龍民居——隻一瞬間董金濤就規劃好了逃跑的路徑和脫身的辦法——隻要到閘北他就能找個僻靜的地方化個妝,用一個嶄新的形象躲到法租界去。
“但是……阿蓮怎麽辦呢?”董金濤正準備跳車開溜,手指卻不經意間碰到了他懷裏苗翠花那豐腴迷人的身體——他有如被電擊了一般愣住了:“她肯定跑不動的,肯定會被日本人抓住,肯定會慘遭那幫畜生的蹂躪……那我怎麽舍得呢?”董金濤頓時猶豫不決起來,他轉念一想:“還是用我的老辦法?亮出那份梅機關輔佐官的假證件來蒙混過關?反正我的日語絕對可以以假亂真的!”
董金濤還在那裏躊躇不前呢,日本憲兵隊的“飛行堡壘”已經駛到了北四川路和海倫路的交叉路口,隨即便左拐駛上了海倫路,警報聲又漸漸遠去了。
“還好我當機立斷的撤走了!”董金濤長出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把額頭的冷汗,不知不覺間他貼身的衣褲都已經被一身的大汗了,“這夥鬼子恐怕是衝著我來的,要不是我走得快多半會被敵人來個甕中捉鱉、人贓俱獲!不行,我們得快點!”想著,董金濤衝著車夫曹知大聲吆喝道:“師傅,麻煩你再快一點好嗎?我有急事……車資,我給你加倍!”
客串黃包車夫的七十六號特務曹知早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中間差點斷氣,哪裏還有什麽力氣再加快度?但是方才日本憲兵隊的警報聲他同樣聽到了,他也不想到手的大魚被日本人搶了去。因此曹知使出吃奶的勁拚了命的邁開了大步往南奔跑。
沿著北四川路筆直往南沒多遠便是蘇州河上的四川路橋,過了橋就是英國租界的地盤——現在雖然英國租界已經被日本人占領,但是,舊英國租界和日本租界之間的四川路橋上仍然設立了關卡,而且按照規定日本租界內的黃包車是不允許駛出租界的。因此,曹知的苦工在他的黃包車到達四川路橋堍後便算結束了。
董金濤賞了滿頭大汗的曹知一塊現大洋後便挽著苗翠花、拎著皮箱頭也不回地向橋上的關卡走去。
曹知把大洋揣進懷裏,拉著車緩緩地走到一旁的街沿上停好、坐下,一邊從黃包車的扶手把上拿下道具毛巾來瘋狂地擦著汗。他的目光卻一直偷偷地跟隨著董金濤和苗翠花的身影坦然自若的上了橋、大搖大擺的插到正排著隊等待通過關卡的人群的前列——曹知的任務就是要目送董金濤他們出關卡,以防他在關卡上虛晃一槍又溜回租界來。
這時一直跟在後麵的兩輛轎車、一輛黃包車稀稀拉拉的停在了曹知的附近,眾特務依次下車,都裝作不認識曹知的樣子將他忽略,隻有領頭的小丁和曹知二人四目相對、悄悄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曹知衝著董金濤的背影努了努嘴,意思是“目標在那兒!”
小丁會意地點了點頭,若無其事地掏出一包“老刀”牌香煙來、劃了根火柴點上了香煙,漫不經心的上了橋向關卡走去——注意到點煙的動作後,其他幾個特務立刻散開,遠遠地跟在了董金濤和苗翠花他們的身後——他們的任務就是要安全的“護送”董金濤離開日本人的地盤。
董金濤剛剛插到隊伍的前頭馬上就引起了關卡上的日本士兵的注意,一個日本兵立馬就過來喝住了董金濤。由於負責保衛日本租界的部隊屬於日本6軍係統,因此憲兵隊的緊急協查通知還沒有來得及送到關卡。董金濤正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決定再用一次那份梅機關輔佐官“土居中佐”的假證件來蒙混過關的——梅機關這樣的神秘單位在普通的日本士兵裏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幹什麽的?走、走、走,到後麵排隊去!”那個日本士兵倒過槍托嚇唬著董金濤,董金濤卻不慌不忙的湊上前去用流利的、帶著正宗的關西口音的日語說道:“不要吵,自己人!”說著他掏出那份蓋著梅機關鋼印的藍色硬卡紙證件在日本兵的麵前一晃,“我是梅機關的,出去辦點事兒……這位是我的手下。”
那個日本士兵一聽眼前這個不起眼的中年胖子居然是日本人、還是梅機關的特務,不由得肅然起敬。他接過董金濤遞來的證件,隻粗略一看卻驚訝地現對方還是位中佐哩,那可是比他們的大隊長還要高級的官兒呢!他連懷疑的念頭都不曾有就連忙將證件畢恭畢敬的還到了董金濤的手上、後退一步來了個立正敬禮:“中佐閣下,請你們過關!”
小丁等幾個特務混在過關的人群中目送著董金濤二人大搖大擺的過了關口往橋南走去,都是驚訝於此人不知是何來頭,竟然能如此輕鬆的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