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軍需大樓五層，米勒神色激動地離開了作戰計劃處副處長傑羅的辦公室。從弗吉尼亞軍校畢業至今，他在這棟大樓裏已經工作近四年了。當年的同班同學大多數早已掛上了中尉軍銜，個別人甚至都是上尉了，而他這個當年的年級第一名直到今天才獲得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晉升。

    在陸軍參謀部工作的四年，對於年輕的米勒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每個崗位上的同事都不是易於之輩，論背景、論工作能力他都沒有太強的競爭力。四年裏，無論他工作多麽努力，每次在晉升委員會審議環節，他都是最先被淘汰出局的那一個。

    米勒也知道自己的性格過於內向，不太適合在機關工作。有些長官來作戰計劃處一年多了，都還叫不出他的名字。他也不想永遠在部門裏做一個默默無聞的邊緣人，但是無人賞識的他想要擺脫這種困境又談何容易。

    有時候，米勒在夜裏也會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被教授推薦到參謀部任職的話，現在會是什麽樣子？也許早就成為一名出色的工兵連長了吧。可是人生不可能重來，他甚至已經絕望地認為，不出意外地話自己的軍旅生涯會以少校任職期滿，被強製退役而告終。

    好在最後，他還是抓住了一個機會。已經離職的處長助理範德比爾特上校是他在作戰計劃處遇到的最和善的長官。雖然自己在他手下任職的時間並不算長，但他非但沒有像其他長官那樣無視自己，還主動邀請自己去參加他的告別宴會。

    回想起那天宴會上發生的事，米勒到現在都還有些恍惚。隻記得當時現場有很多參謀部的大人物，自己一連灌了幾杯烈酒，才鼓起勇氣找到範德比爾特上校提出了想離開參謀部的意願。

    這還是米勒生平第一次求人辦事，他在說那些話的時候緊張得大腦一片空白，連對方最後是怎麽回複的都沒太聽清。隻是在一邊機械地點著頭，然後暈暈乎乎地就轉身離開了。

    沒想到，幾天後傑羅副處長就把他叫到了辦公室，詢問他是否願意去82師給那位上校當副官。從那一刻起，米勒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用自己的行動來報答約翰的“恩情”。

    “米勒，恭喜你！”一個年輕靚麗的身影出現在了米勒的身旁。

    “謝謝你，帕卡琳娜！”已經成為陸軍婦女輔助隊少尉的帕卡琳娜是作戰計劃處裏最迷人的一道風景。處裏很多青年軍官都對這個活潑開朗又善解人意的姑娘有意思。米勒也曾在暗戀過她，隻是從來沒有敢表露出來過。

    “聽說你要去路易斯安納給範德比爾特上校當副官？”帕卡琳娜一臉燦爛的笑容，那雙彎彎的笑眼尤其迷人。

    “是，調令已經下來了，過兩天就去報道。”米勒的臉都紅了。

    “真羨慕你。跟著範德比爾特上校總能有大餐吃。”帕卡琳娜很認真地說道：“上校是我遇到過的最好的長官。請代我向他問好。”

    “好的，我會帶到的。”米勒被帕卡琳娜的天真逗樂了。他去82師投奔範德比爾特上校，可不是為了吃什麽大餐的。雖然上校以前在作戰計劃處確實以豪爽大方著稱，經常自掏腰包請同事和下屬們吃飯。但估計他怎麽也不會想到，有人會因為這一點把他定義為最好的長官吧。

    送走了帕卡琳娜和其他過來表示祝賀的同事，米勒一個人開始收拾起自己的私人物品。很快，他就發現其實沒什麽東西可收拾的。自己在這裏工作了四年，似乎並沒有太多值得帶走的東西，無論是物品還是回憶。

    坐在座位上猶豫了半天，他終於抓起了桌上電話。“您好，範德比爾特上校。我是米勒。”

    “你好，米勒。調令下來了？我上午還準備打電話催催傑羅呢。”約翰剛剛從布萊德利的辦公室回來。明天上午，著名的約克中士將現身科萊博軍營，對82師的後輩們發表演講。布萊德利找他商量活動安排的事去了。

    “謝謝你，長官，謝謝。”米勒想說些感謝和表忠心的話，但是嘴比較笨的他磕巴了半天，除了謝謝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好在約翰不是第一天認識米勒了，能從他的激動的語氣中能夠感受到他想表達的意思。“不用謝我，米勒。這是你應得的。你是個實幹家，參謀部工作不太適合你。我相信你到82師後會幹得很出色的。”

    “謝謝你，長官。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電話那頭，米勒的眼眶都被約翰忽悠紅了。在參謀部被大家輕視了四年，突然得到了一個上司的認可。現在，別說讓他去給約翰當副官，去給約翰擋子彈他都願意。

    “以後在非公開場合就不要叫我長官了，直接叫我約翰吧。對了，調令上讓你幾號來報道？”約翰問道。

    “6號之前，長官。”米勒立刻條件反射地回答道。

    說完他才想起約翰之前的吩咐，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了一句：“那個~約翰，我這邊的工作都已經交接完了，明天早上就能過來。”

    “用不著這麽急，米勒。以後你有得忙呢，這兩天多陪陪女朋友吧。”按照慣例，軍官異地調動一般都會有3到5天的假期，方便他們安頓好家庭。米勒雖然沒結婚，但都這個歲數了，總該有女朋友吧。約翰不是刻薄的上司，不可能連讓米勒跟女朋友告別的時間都不給，就讓他過來上班。

    “我現在單身，沒有女朋友。”米勒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氣短。這年頭結婚普遍都比較早，十**歲就成家的大有人在。米勒一個27歲的大小夥子，到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可是他是窮苦人家出身，父親是個碼頭工人，母親是個洗衣工，家裏還有四個沒成年弟弟妹妹。當初上軍校，就是因為可以不交學費念大學。畢業後，少尉工資也不寬裕，在華盛頓這種大城市上哪找女朋友。不是每個窮小子都像布萊德利那樣，有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在老家等他。

    “沒有女朋友？”約翰有些意外，米勒這小子長得不賴啊，怎麽就成了“剩男”？不過他也沒多想：“那朋友總有吧。去跟朋友們告個別，好好放鬆幾天再過來。”

    “真得不用，約翰。”米勒堅持道：“該告別的都告別過了。對了，帕卡琳娜讓我代他向你問好。她很懷念你請她吃的大餐。”

    “你替我轉告他，等我什麽時候回華盛頓開會了，再請她吃大餐的。”想到帕卡琳娜這個小妮子，約翰也笑了。“這樣吧，你也先別忙著過來，在華盛頓休息幾天。我這邊可能有件私事需要你幫忙。把你住處的電話給我，過兩天我給你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