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泄密者與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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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差一點就改變了整個二戰進程的重大泄密事件,“彩虹5”計劃泄密案的真相一直撲朔迷離。一直到約翰前世穿越前,關於到底誰才是泄密案的主謀,也一直沒有明確的說法。所以,即便約翰絞盡腦汁,也無法搞明白這起泄密案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最初是一個叫查斯利-曼利的美國記者向公眾透露了“彩虹5”計劃內容。

    曆史上,就在大西洋會議期間,這名記者在《芝加哥論壇報》上發表文章,首次披露了這一計劃的存在。但是因為該報道沒能拿出足夠的證據證明其內容的真實性,被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阿爾本-巴克利(民主黨人,1948年作為杜魯門的搭檔當選為美國副總統)斥責為“蓄意的謊言”。

    但是到了1941年12月4日,也就是珍珠港事件前幾天,查斯利-曼利再次在《芝加哥論壇報》上發表了一篇題為《羅斯福的戰爭計劃!》的報道。與上次不同,這篇報道提到了一份由陸軍和海軍的聯合委員會製定,羅斯福總統親自簽署的絕密文件,並附上了一份羅斯福下令編製該計劃的信函拷貝。

    隨後,《芝加哥論壇報》在華盛頓特區的盟友《時代先驅報》也用整版的篇幅對羅斯福的這一危險計劃進行了抨擊。為了證明羅斯福所謂“絕不會派美國男孩打一場外國戰爭”的競選承諾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該報道裏還大量引用了所謂“絕密文件”的內容,宣稱羅斯福正計劃建立一支超過一千萬人的龐大軍隊,其中五百萬人將被派往歐洲參與對希特勒的戰爭。而這篇報道的作者,依舊是查斯利-曼利。

    與8月的那篇報道不同,這兩篇報道立刻在美國掀起了渲染大波。一時間,羅斯福和巴克利幾乎成了萬夫所指的“騙子”、“劊子手”和“戰爭販子”(根據當時的民調,大多數美國人都認為應該援助中國和英國,但仍有80%的人反對向德國和日本宣戰)。但是對於白宮和軍方來說,這些還不是最讓他們擔心的。真正讓他們感到心驚肉跳的是,曼利在報道中所引用的“絕密文件”,其內容居然和“彩虹5”計劃一字不差。

    這種級別的軍事計劃泄密,造成的影響是可想而知的。後世一些史學家和情報學家甚至認為“彩虹5”計劃的泄漏幾乎讓美國丟掉了第二次世界大戰。這可能有些誇大,但從戰後公開的一些納粹文件中可以發現,德國陸軍和海軍高層確實曾試圖利用這些信息來改變戰爭的進程。

    約翰現在擔心的並不是希特勒會改變前世的做法,按照最高統帥部的意見從蘇聯抽回100個師,把英國和盟軍所有的勢力從地中海和軸心國占領的非洲以及蘇伊士運河整個北部海岸清理出去(該計劃曾一度得到過戈林、雷德爾、布勞希奇等陸海空三軍高層的支持,但最後都被頑固的希特勒否決了)。

    他所擔心的是,自己會不會卷入之後的泄密審查風波,或者說會不會成為那個倒黴的替罪羊。這可不是約翰在杞人憂天。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明白,如果泄密的是他這種小卒子的話,這個案子絕對不可能成為多年未決的懸案。隻有當其涉及到華盛頓的高層,甚至是最核心的那幾位的時候,真相才會被層層掩蓋起來。

    後世關於這次泄密,有一個非常流行的傳言:“彩虹5”計劃泄密實際上是羅斯福親自導演的一出苦肉計。當白宮與日本政府的談判宣告破裂後,羅斯福意識到戰爭已不可避免。為了激怒希特勒,將美國拖入與德國的戰爭(希特勒一直試圖利用孤立主義情緒使美國遠離戰爭),他親自受益阿諾德將軍將“彩虹5”計劃透露給了著名的孤立主義者,參議員惠勒。果不其然,惠勒立刻通過曼利將這一計劃公之於眾,並最終促成了德國對美國的宣戰。

    雖然這一傳言仍有諸多經不起推敲的地方,但它很好地解釋了美國高層對待這次泄密的奇怪態度。如果這背後不是有羅斯福的指示使,軍方最後怎麽可能將這麽嚴重的泄密事件草草放過,僅推出了一個魏德邁當替罪羊就不了了之。

    約翰的直覺告訴他,這次泄密的背後一定存在一個政治陰謀。在這種情況下,挑選替罪羊的標準,根本就不是其是否清白,而是背後的政治利益考量。當然了,對於華盛頓的高層來說,他們也許並不會對那隻替罪羊太過嚴苛。但具體到當事人,比如倒黴的魏德邁,這仍然將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約翰記得,魏德邁晚年曾這樣說過:“哪怕我活到一百歲,那天的情景仍然仿佛就發生在昨天。當我在早上7:30走進軍需大樓的時候,軍官們都圍在一起,低聲說話。當他們看到我的那一刻,全場一片寂靜,大家迅速分散開來。我的秘書,她的眼睛都哭紅了,遞給我一份有著曼利頭版報道的《時代先驅報》的拷貝。如果炸彈落在華盛頓我也不會比這更震驚和驚訝。”

    前世,約翰在閱讀魏德邁回憶錄的時候,還曾為其蒙受不白之冤感到過不平。現在,除了同情之外,他更多的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態。反正魏德邁最後也僅僅是被隔絕在了歐洲戰場之外,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升遷。約翰一邊這樣在心裏安慰自己,一邊開始盤算起他和魏德邁誰更可能被拿來當替罪羊。

    曆史上,魏德邁之所以成了替罪羊,主要有三個原因。首先他是個德裔,雖然從他祖父那一輩就已經移民美國了,但他身上的德國血統是抹不掉的。這一點,約翰沒啥好擔心的,老範家對美國的忠誠還是毋容置疑的。

    其次,魏德邁早年曾經被派往德國軍事學院學習過兩年,認識不少德軍高層。約翰本人倒是沒有在德國長期停留的記錄,但當初處理德國產業的時候,他和戈林等納粹高層有過接觸。如果有心人把這些事翻出來的話,大小也是個麻煩。

    最後,也是最為關鍵的因素。魏德邁的嶽父恩比克與“美國優先”等孤立主義團體有來往,是羅斯福外交政策的堅定反對者之一。想到這,約翰終於安心了不少。他和他背後的史汀生、約翰倒是一直站在主戰派這一邊,立場上還算堅定。

    不過,他還是覺得有些不保險。在陸軍內部他勉強還能算一號人物,但在華盛頓最頂層的大佬那裏仍然不夠看的。也許他應該做點什麽來提高自身的價值,免得在那些大佬的博弈中被當棋子犧牲掉。想到這,約翰收拾好東西,離開了作戰計劃處。他有個計劃,還得讓多諾萬幫他參詳參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