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合法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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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珞也跟在身後,忍受不住他的聒噪,目帶警告地橫了他一眼:你這個小奴才一邊去,別打擾了陛下……

    杜衡敏感地接收到了她略帶淩厲的眼風,有些憋屈地一抿唇,倒是聽話地乖乖閉上了嘴,仍然是默默地跟了進去。

    鳳墨影經他一提醒,正怪著自己忘記了雪靈染身上的傷。方欲“醒”過來,忽然就感覺到自己由懸空狀態平穩地過渡、降落到了實地狀態,他已好生地將她放到了榻上。她又不好立刻睜開眼睛來,這樣大家都會很尷尬。

    雪靈染回轉身道:“你們都退下吧!”

    杜衡猶豫著道:“可是……”

    紫珞很上道地一手攥住他的手臂,一言不發地就拉住往外走。

    杜衡正要嚷嚷,紫珞一眼就封殺了,直接把他攆出了門外,將大殿的門順手關上。才回身看著他,小聲道:“不想站在院子裏變成雪人,你就給我閉上嘴,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

    杜衡張了張嘴,終是屈服在了她的威武之下,心有不甘而又灰溜溜地敗走了。

    寢殿之外慢慢地徹底靜了下來,殿內的聲音卻聽得愈發清楚。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音,聽著似在脫衣服,然後又是一陣淅淅瀝瀝的水聲。

    他這是要幹什麽?

    鳳墨影一直沒有“醒”過來,現在更不知道要不要忽然“醒”過來了。直到一條溫暖的麵巾落到了臉頰上,她才不好意思再不醒過來,睜開眼睛,就撞入了他一臉早已知曉般的笑意裏。

    她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手指在榻上無意識地敲了敲。

    雪靈染也一句話不說,就是輕柔地給她擦了一把臉。然後,又將麵巾投入了水盤中,撩袖子伸手進去將它重新擰幹了,拉過她的手擦了又擦,把每一根手指都拭擦幹淨了。

    這是……明目張膽地開撩嗎?

    在燈火的明光之下,她的臉頰熱得似粉紅桃花般不斷綻放,人體裏的激素完全不受精神力的控製,極速地飆升了起來。何況,她此刻的理智也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盡管他也沒幹什麽,但青衫如水,眉目如畫,眼神迷離而溫柔,無論他幹著什麽都能讓人充滿了無限的遐思綺念。

    雪靈染又將麵巾投入了水中,轉手指尖卻是落在她的手腕上。片刻後,眉毛微微一挑,柔聲問道:“陛下的內息……調順了?”

    他的語氣似乎很是意外,但她卻有些不自然。想起因為自己這一方麵的知識缺失,連累得北堂渺受了內傷。鳳墨影垂下眼眸,有些逃避地點了點頭後,顧左右而言他道:“‘陛下’,叫得比較順口嗎?”

    雪靈染一頓,說道:“我忘了。”

    他的手指並沒有放開她的手腕,指尖更往深按了按,問道:“是誰給……你調的內息?”

    這話問得似乎有些過了,但鳳墨影此刻卻沒有在意,隻是有點擔憂地回問道:“怎麽?是有問題?”

    雪靈染不置可否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

    鳳墨影並沒有多想,立刻說道:“是北堂!”

    “他是否因此而受了內傷?”雪靈染一語中的。

    鳳墨影有些驚訝,而後淡定道:“確實如此。怎麽了,是有何不妥?”瞬間感覺他按在她手腕上的指尖有點變涼了。他臉上的神情更是讓人捉摸不透,看著又不似擔憂,反而有點像是在生氣。

    要說是生氣,他又沒有發作出來,就是眼神看著有點不愉快。他張了張嘴,說道:“睡吧!”就再沒有說話,隻是舔了舔唇後,從榻旁的椅子上起身,將放在矮案上的水盤端出了屏風外去。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鳳墨影躺在他的榻上,一張黑人問號臉懵逼地望著青色的紗帳,聞著被褥裏淡淡的藥香,心裏卻很不是滋味。

    她猛然地翻身起來,轉出了屏風外去。隻見他正在案旁搗鼓著青玉盞裏的藥汁,將一條青布浸在了裏麵,然後就有點出神地看著那裏。目光雖是落在青玉盞裏,但明顯的是心不在焉地在想著別的事情。

    “這是在搗騰什麽呢?”鳳墨影從屏風後走出來,關心地問。

    “這是治眼睛的藥汁。”他麵無表情地道,聲音也沒有起伏。

    哎呦,這是給誰惹著了?

    鳳墨影細細觀研著他的神色,終於找對了症狀。她坐到放青玉盞的案麵,仰頭從正麵看住他,眸光在璀璨的燈光中異常的明亮,柔聲道:“你有什麽疑慮?或是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可以跟我說,不要一個人硬憋住。要是憋出了什麽毛病來,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有什麽不好?”他機械地回道。

    鳳墨影火了,心裏麵的小火苗在暗中哢哢地亂竄,一下子站起身來。轉身就將他推坐在案麵上,她也沒想到他就這麽的不設防,更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推不動的情況,這一下子純粹是不在理智的計算範圍內的。

    她一見自己得手,就立刻貼身靠近他,兩手撐在案麵上,幾乎是粘著他,迫視著他的姿勢十分強悍,正色說道:“你再是這樣,我還能不能和你愉快的相處?你以前任性的事也就罷了,現在我既然已對你上了心,你還這樣任性行事,是存心要讓我難受嗎?”

    雪靈染稍稍地往後仰離開了一點,她又緊跟著迫近一點,追問道:“難道說讓我難受了,你就高興了?”

    她的眼眸一眨,似星辰般盯住他,晶瑩的黑瞳裏麵全然是他的臉。

    雪靈染氣息微微一亂,耳根悄悄地泛紅了起來,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閃動著,忽然抬起,眼神有些迫人地道:“我並不想讓陛下難受,隻是我心裏不歡喜。”

    “為何?”她不解的道,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臉上。

    雪靈染兩眼攝住她,輕聲耳語道:“臣隻想為陛下調息歸脈的那個人是臣;為陛下氣息紊亂受傷的那個人亦是臣,而不是別人。”他說完這一番話後,臉頰已紅得似煮熟的蝦子般,眼睛卻純澈真摯至極。

    他的每一根睫毛,每一根眉毛,她都能在燈火下看得清楚仔細,他眼睛裏的神色更沒有一點遮掩地落在了她的眼中。鳳墨影的心上瞬間動容,雖然他的這個邏輯有點怪,但是這明顯是在嫉妒了。

    鳳墨影偏頭一笑,道:“他是我的影衛,我是他要效忠的人,僅此而已,別無其他。”

    她伸出一根手指,有點惡意地刮著他的臉頰,看著他的眼睛變得耐人尋味,輕笑道:“隻有你是我的人,不要吃幹醋。況且,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雪靈染露齒一笑,眼神上一秒看著似有些挑釁,下一秒就已經變得溫順了,貼著她的臉坐起來,低聲道:“既然我是你的人,那就勞煩陛下幫臣綁一下眼睛。”他的手指從青玉盞裏撈起了那條青布條,攥掉了多餘的藥汁,將它遞過來給鳳墨影。

    鳳墨影似刷新了對他的認知般盯了半秒,才伸手接過了青布條。這時留意了才發覺浸藥汁的地方是縫了好幾層帛布的,如今充分地吸取了藥汁,有些沉。她為他覆在了眼皮上,然後繞過他的腦後,紮了一個活結。

    她皺眉的看著,問道:“這樣會不舒服吧?”見他搖了搖頭,心中卻不以為然,思量著,是否應該給他縫一個能夠貼合臉型和高鼻梁的眼罩,那樣是不是會舒適一些?上麵再畫上一個q萌的漫畫表情,那就十分的完美了。

    說做便做,鳳墨影莞爾一笑,即刻從案上拿來了一張紙,輕輕地附到他的眉眼上。

    雪靈染不明所以地偏了偏頭,她忙捏住他的下巴,囑咐道:“別動。”讓他固定好了動作後,雙手極快在將多餘的紙撕了下來,弄出了一個類似眼罩的形狀來。然後往他的臉上按了一按,拿下來修剪了一下。

    雪靈染好奇地問:“這是在做甚?”

    她神秘兮兮地道:“等弄好了再給你瞧,現在不能說。”說著,走向前去,將那圖樣夾進了書案上其中的一本書冊裏去了。回頭見他仍舊坐在案麵,便上手挽著他的手臂,笑道:“扶你回榻上躺著去,舒坦一些。”

    雪靈染指了指另一旁的躺椅,道:“我躺那兒,你到榻上歇息罷。今夜,有臣在,陛下可以安心的睡著,榻上躺著舒坦些。”他還是不習慣說你我,說著說著,就又繞了回來,不禁有些自嘲地笑了。

    怎能這麽可愛?

    鳳墨影心想自己怎麽能跟這麽可愛的病號搶床睡?但她已經來了這裏,又要回去“來儀殿”休息,以現在的這個身份和他所能認識的情況來說,似乎是很不好。她的眼睛轉了兩轉,自己心理建設了一番後,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都躺榻上……去?”

    論名義上,他們等同於是名正言順的合法夫妻;但若論心理上,他們卻算是剛剛確立關係不久的情侶。

    其中,還兼具著一個兩人接受的禮製與教育方方麵麵都有所不同的問題。在她看來,同躺在一個榻上可以細分成很多種具體的情況來分析。但在他看來,興許同躺在一個榻上隻有一種也僅有一種情況可以接受。

    好在他們現在是頂著夫妻的名義,她這個提議也就不算違製,違背他所能接受的範圍。

    雪靈染還是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好。”

    鳳墨影心想,幸好他現在也看不見。她挽住他的手臂一步步地往裏走,心裏也跟著突突地一陣陣的慌跳。這種感覺,跟那晚搬北堂渺到榻上,卻沒有一點心裏障礙的感覺一點也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