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秘書早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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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還能將當日的那個背影及側臉畫出來?”鳳墨影想起楚子瑜曾說眼前這人與斐玉晏常在王府中切磋琴棋書畫來著,於是抱了一絲希望地問道。有些人的記憶就是很好,很久之前的事情都能回憶起來,甚至是一絲不差,還是該稱為過目不忘吧。
但這種本事也不是人人都能有,但眼前這人既然能與斐玉晏引為知己,必定是有過人之處,就不知會不會也是一個記憶的高手?
秋玉琢沒有令她失望,自信滿滿地道:“如果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如何能與沐王匹敵?畫個背影與側麵,玉琢自認可以與當日所見的一絲不差。”
“好……”鳳墨影心中欣然,轉頭對北堂渺道:“可備有紙筆墨?”
北堂渺應諾後,腳步極快地出了偏殿,不到半息已將紙筆墨端了進來,置於案麵上,惜字如金道:“請!”
不管是眼前的這個漠回國三皇子,還是她這個陛下,在此人眼中都是一樣。鳳墨影瞥了一眼他漠然如冰的神色,心中暗笑。
秋玉琢頷首為禮後,上前幾步,看了一眼幹澀的墨池,也無表情,便自己動手用茶水研起墨來。
看見了他的動作,鳳墨影不禁又瞧了瞧立在一旁雕塑一般的北堂渺,隻見他渾然不覺自己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一座冰雕也似的立著,姿勢倒是挺拔俊秀得很,玉樹臨風般的養眼。
鳳墨影對他亦是無語,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傲嬌。
這一般人,他還真敢不伺候。
在這宮中,他除了對她這個陛下還能時不時青眼相加,在她麵前進退有禮外,在旁人麵前估計一律皆是目中無人的樣子。
真是浮宮的瑰寶啊!
秋玉琢不急不躁也不慢地磨好了墨,然後鋪張、提筆、挽袖、醮墨,身型微微一彎,手腕轉動,落筆如煙,一蹴而就,片刻間已成畫。
他毫不拖遝地放下了筆,轉身朝鳳墨影一拱手道:“陛下,請看!”
這姿態、神情、動作,一口氣看下來,不得不承認很帥。這不僅是他的顏值很高的事,更是那種坦然自若、揮灑自如的自信與技藝,行雲流水、賞心悅目,不知是經過了多少年歲寒暑的淬煉,才得出了如今這般的精華。
北堂渺這時倒是很識趣,很盡職地將畫捧了過來,給鳳墨影過目。
自然,他的畫也沒有讓人失望。
白紙之上,墨線勾勒,筆法細致,人物麵目清晰可見,形象更是躍然紙上。並不是她想象中的寫意手法,而是對人物的白描。從側臉的輪廓,到眉眼、神態、特征都一一清晰明了,人物的衣著打扮更是細致到位,沒有含糊落下。
這本事一拿出手,不禁讓人眼前一亮,心中驚豔。
鳳墨影看過之後,示意北堂渺。
北堂渺會意的一頷首,將畫作收了起來。
“此事可曾告知沐王?”鳳墨影眉目不動,淡靜地探問道。
秋玉琢眉頭一蹙後,說道:“玉琢雖與沐王相交,客居王府,但對於他府中之事一貫避之不談,玉琢亦無心探問。此事雖有蹊蹺,但不知來龍去脈,管家又是沐王身邊親近之人,玉琢並不曾妄自私議。”
鳳墨影臉色慢慢地冷漠以對,肅然又問:“既然此事關係到內廷,許會對沐王不利,你又與之引以為友。何故,此時卻背著沐王,將此事告知了寡人?”
秋玉琢眸中似是一驚,卻並不慌亂,說道:“玉琢此次隻為出門遊曆,當時亦並未多想。隻是此刻想來情況多有蹊蹺,是以並不敢隱瞞於陛下。”
他這兩句話中表達了許多的意思,既表明了自己在此事中是置身事外的,出門隻為遊曆,不巧到了沐王府中遇見了這麽的一件事情,但這是別人的家事他也並不想多管閑事。
但如今再回想清楚,似乎覺得這個偶然的事件聯係到最近沐王失蹤和黑衣人劫持管家等事後,忽然就覺得它並不同尋常。如今既然見到了陛下,還哪裏敢私自隱瞞的?
他絕對沒有參與,絕對是個忠的。
言語之間並沒有摘清自己與沐王的關係,但卻是表示自己的襟懷坦蕩,行止無私。
鳳墨影微微地露出了一絲淡薄的笑意,看似滿意地道:“此事寡人定會命人追查到底,尋回沐王。”她看了北堂渺一眼,吩咐道:“北堂你將三皇子悄然送出宮去,切莫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諾!”北堂略有疑惑,卻還是直接應了。
秋玉琢淡然地朝她又是一禮,道:“陛下,玉琢先行告退。”
鳳墨影挑了挑眉,他主動跟隨北堂渺回來,或許是另有目的的?她方才讓北堂渺送他出宮去,一來,是不想在即將實施“釣魚計劃”的時候,宮中多了一個未知的變數;二來,對秋玉琢亦是一次試探,畢竟他是漠回國人,而漠回蘭籽又出現在了宮中,誰又知兩者之間是否有一定的關聯呢?
他既然進到宮中來了,但卻沒有設法留下來。難道說進宮這一趟真的隻是為了請她尋找沐王的下落?
以上的這一番爆料,也頂多算是忽然想起順帶的?
在他離開上京前,還是得讓暗衛監視住。
鳳墨影思索無解後,便慢慢地放鬆了心神,感覺到自己的手被雪靈染的反握住,修長的手指,和溫暖的掌心,皆讓她有了一絲安心的感覺。在這一座皇宮裏是否可以不再孓然獨行,有人願意陪伴她一路披荊斬棘,尋找出一條活路?
曙光透過窗欞,落入寢殿之中。
鳳墨影張開了眼睛,便看到了這一抹難能可貴的晨光。她昨夜似乎是睡著了?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睡過一覺,身體得到了休息後,反而是更加的疲憊,這是渴睡的症狀。
身體長期得不到休息,精力就會變得越來越少。
無論外麵如今是雨後天晴,還是將要狂風暴露,她都準備放鬆一天。休息,是為了走更長久的路。
鳳墨影偏頭瞧見雪靈染正在望著她,眨了眨眼,笑了,“什麽時候醒的?”
雪靈染抿唇一笑,溫潤如玉,“你張開眼睛的時候。”
她訝異了半息,問道:“如今傷口還疼嗎?”
雪靈染伸手掠了一掠她額前的發絲,“不疼了,我會讓它盡快好起來,不會讓你等太久。”
鳳墨影感覺這句話有異,轉過身來,麵對著他,問道:“我等什麽?”
雪靈染笑靨輕染晨光,眼眸朦朧,說話卻是通透,“陛下向往春光,向往外麵的風景。等我傷好了,就可以陪著陛下到宮外去透透氣,去野外踏青,去麗河泛舟,去鹿山狩獵,亦可到鍾靈寺賞桃花、看瀑布、聽流泉、尋鳥鳴。”
鳳墨影隻聽著,就已經覺得自己眼前全然是春回大地的秀麗景色。
雪靈染伸手握住她的手,繼而柔聲道:“但在臣傷好之前,陛下不要心急外出。外麵還有許多的危機和埋伏,若是不能親自在陛下身邊守護,臣終是不能放下心來!”
鳳墨影看住他關切擔憂的眼睛,裏麵又含著溫柔、期望、眷戀,心中不由柔軟成了一片。微微笑著,答應他道:“好,我等你眼睛治好了,和你一起去。”
雪靈染得到了她的承諾,臉上瞬間綻開了笑意,彷如春光媚人,拂開了無數的花朵。
果然是,十裏春風不如你,十裏桃花亦不如你。
鳳墨影受到了誘惑般,慢慢地朝他靠近,瞧見他眼中一瞬間懵然的神色。她唇角泛起一絲狡黠的笑意,與他呼吸可聞,伸出一根手指落在他飽滿的額頭上,似羽毛般輕輕地滑落下來,沿著高挺的鼻梁一路劃到血色飽滿的唇,在那柔軟的雙唇上撫弄了兩三下,才又順著光潔的下頜劃到了白皙而微微泛紅的脖子上,撫過突起的喉結,沿著修長的曲線落到優美的鎖骨,再慢慢地一路向下滑向衣襟。
他臉色緋紅,連耳根都紅了,眼神亦變得更加的迷離溫潤。
她微微仰頭,吻上了他顏色美好的唇,感覺到他的身子微微的顫栗,抓住她的手一瞬間用力的攥緊。眼前浮現的卻是第一次給他喂藥時,那一雙指節如竹的手青筋浮現地抓住軟墊時候的情景。
“靈染……”鳳墨影稍稍離開他的唇,輕聲喚道。
“嗯……”雪靈染應一聲,張了張唇的瞬間,她含住了他的舌尖,他的手指猛然地一顫,似有些驚詫地看住她。鳳墨影眯眼笑得跟隻狐狸似的,輕輕地糾纏著他的舌尖,另一隻手在他的衣襟處緩慢地上下劃動。
情人間美好的親吻,在她的觀念裏再多也不為過。
他的氣息慢慢地急促起來,柔潤的鼻尖抵著她的臉,氣息亦慢慢地變得溫燙起來。平日裏,他看著就不似是一個能夠主動的人,如今他沒有任何反抗的任由她施為,竟也充滿了萬般的魅惑,讓人萬般的不能自主。
衣襟下的身體亦逐漸溫燙起來,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再繼續下去,畢竟他的觀念與她的不同。更何況現在是大白天就這樣纏綿不休,他會不會有心理障礙?
就在這麽一秒鍾分神的瞬間,殿門外卻有一個清朗而熟悉的聲音硬生生地響了起來:“陛下,幾位大臣在青雲殿恭候陛下議政……”後麵的一大堆話,在鳳墨影有點懵然的腦袋裏自動屏蔽了。
她有些幽怨地看住雪靈染,輕聲嘟囔道:“青夜離以前也不是這般惱人恨的人。”
雪靈染亦是木然了一瞬間,聽得她說的話,才彎唇一笑,“既然陛下也說夜離不是這麽惱人的人,可見前朝的大臣們是真的急了。陛下,也有許久未曾上朝聽政了?”
麵對著他溫柔的話,鳳墨影歎氣道:“我真的不想去……”
雪靈染憐惜地一笑,曲指輕撫著她的臉道:“可陛下現在是在‘白露宮’,不好再托病了。”
鳳墨影轉眼盯住他看,唇角一撇,心中想的卻是那一句: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她要不要做一個昏君?為了自己,為了他,恐怕也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