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案霧謎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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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紫珞在殿外的聲音,鳳墨影應了一聲,回頭看向雪靈染,道:“你慢慢吃。吃好了,再上榻去歇息一會兒。”俯身過來,用大佬的眼神凝望著他,並警告,伸手捏住他如玉質的蒼白下頜,皺眉又道:“你這一副病弱美人的模樣,也很入寡人的眼,但寡人並不想將這病態的癖好發揚光大。美人,你不要抗旨,給寡人好好的呆著。寡人還是更喜歡你臉色紅潤,唇色飽滿的樣子,明白了嗎?”

    雪靈染徹底地驚住,呆呆地點頭後,笑著說道:“臣領旨。”語氣溫柔而順從,沒有一點的脾氣。

    鳳墨影深吸了口氣,吐糟:總是這個樣子,明麵上答應著她時千依百順;背地裏就有憑著性子陽奉陰違!

    她一時拿他沒辦法,硬的不行,就來軟的,當即就綿著嗓子道:“阿染,你真的想讓我求你嗎?”

    雪靈染默默收斂了笑意,認真地看著她,眼中的深情一覽無遺,絕無作假。

    鳳墨影狠了狠心,又來了一句狠的:“還是你想看見我為你傷心流淚,你心裏才高興?”

    不是這樣的。雪靈染搖頭,心裏驚惶,急辯道:“沒有,墨墨。我從未曾如此想過。你……”

    鳳墨影按住他的一雙手,囑咐道:“好,我相信你不是。但你,必須給我好好的,不許再隨意任性妄為,不許再隨意折騰自己了,好嗎?”

    “好。”雪靈染對視著她眼中的擔憂,堅定道。

    鳳墨影才稍稍安心的點頭,在他的唇上輕吻了一下,揮手道:“那我先走了!要記得你答應我的話。”

    雪靈染探手撫了一下唇,一雙絕美的眼睛眯起來如月色澄澈,笑道:“好!”目送著她離開了寢殿後,腦海中即刻又翻攪起了他們方才的談話來。鳳皎皎是為什麽墜樓?晉王妃為何會誣蔑青夜離?當時在“紫雨殿”中都有什麽人在?這裏麵是否又有行凶的人?

    到了“青雲殿”,沐顏、楚子瑜、白少羽與北堂渺都等在了裏麵。

    四人朝鳳墨影行禮後,都被賜了座。

    她還是習慣和別人平起平坐地討論案情,而不習慣於看著別人向她作報告。鳳墨影喝了一口紫珞奉上來的熱茶後,開口道:“你們每人且都說說對明昭郡主墜樓一事的看法吧!”

    沐顏清秀的麵容嚴峻,聲音冷靜地道:“明昭郡主墜樓之後,臣隨後勘察過了樓台並無遺留的痕跡。但從墜樓的位置欄杆高度看,樓外並無花,酒醉尚有三分醒,隻怕沒人會彎著腰使勁地將自己往外探。若說是側身爬上欄杆尚像醉酒所為,但這與著地後的位置並不符合。墜樓之後,明昭郡主背朝上,頭部側著著地,身體與‘昭華殿’朝直向,而並非朝橫向。據於以上推論,臣認為她並非是自己醉酒墜樓,更大的可能是被人抱住腳將她摔出去的。”

    他的聲音隱隱顫栗,袖中五指緊握成拳。

    楚子瑜聞言,劍眉明目間憤色噴薄而出,竟然有人在宮中公然行凶,視人命如同兒戲。

    北堂渺一身白衣靜默坐於交背椅上,姿容端肅宛如天上寒月,神色淡淡,但眼中愈冷。

    白少羽一雙清澄的大眼睛中更是滿目的震驚,忽又覺得這宮中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便又默默地沉下了心來繼續聽著這案情的發展。

    鳳墨影點頭,覺得他分析地十分在理,壓住心中的憤怒,麵沉如水地問道:“你還有何發現?”

    沐顏道:“臣經過連夜排查,在明昭郡主墜樓前後離席未歸或遲歸者有五人。一是,青夜離青公子。他當時的說辭是離席換衣,當臣查至他所說的偏殿內並無他所換下的衣裳,亦找不到沿途可能遇見他的宮侍。”

    鳳墨影心中急轉,如此青夜離許並無說謊,難道真的是有人早已設局要嫁禍給他?

    沐顏的話繼續道:“二是,跟隨明昭郡主外出的侍女,至今還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鳳墨影聞言看向楚子瑜,他忙道:“臣已讓鳳翎衛繼續在宮中收搜她的下落。”這個宮女可能是一個關鍵的人證,她期待她的出現,甚至期望她還能活著。雖然,這事也許已經很渺茫了。

    沐顏又道:“三是,雪靈染雪公子,臣尚未能及時向他取證。”

    鳳墨影一正色,插話道:“昨夜,他跟寡人在一起。”

    沐顏神色不變,向北堂渺問道:“那請問北堂統領當時在何處?”

    北堂渺言簡意賅道:“杏林。”

    鳳墨影補充道:“他在杏林中守衛,寡人在杏林湖畔。”

    沐顏依然麵不改色地問道:“請恕臣無禮莽撞,雪公子、北堂統領一直都與陛下在一處嗎?”

    鳳墨影一時糾結:“……”

    北堂渺看了她一眼,淡漠道:“我與陛下從‘昭華殿’至杏林一直同在,而雪公子後至。”

    沐顏鐵麵無私地轉而向鳳墨影道:“陛下,可否請雪公子到‘青雲殿’一趟,以證清白?”

    鳳墨影頷首應允,讓紫珞去傳話。心中暗歎:苦命的阿染,連趟休息都不得安寧。但她此刻確信此事,定與雪靈染無關。瓣了瓣指頭,沐顏所說的第五個人自然指的就是她了,雖然他未曾明說。

    鳳墨影想了想,不禁問道:“昨夜是誰讓眾人留在‘昭華殿’接受盤查的?”說起來汗顏,事出突然,她當時還在醉酒當中。

    沐顏道:“是青公子命人鎖了宮門,又命鳳翎衛守住了‘昭華殿’,徹夜盤查了殿中一百餘人。”

    她當時不在場,青夜離主理後宮事務,確實是有能力,亦有責任來處理這件事情。而且,他處理得亦十分斬釘截鐵、利落妥當,若是這件事情他為主謀的話,那就叫人十分震驚了。

    鳳墨影不由問白少羽:“白太醫,你當時在‘紫雨殿’裏可曾親耳聽見明昭郡主所說的話?”

    白少羽擺手,回道:“明昭郡主剛醒來,傷勢很重,氣息很弱,臣無法聽見她說了些什麽。隻有王妃當時就在她的身邊,耳朵俯近了她的唇邊,才聽見了她所說的話。”

    鳳墨影皺眉,又問北堂渺:“北堂,你可曾聽見了什麽?”

    北堂渺坦言道:“什麽也沒聽到。當時玉溪長公主在庭院裏折了一片葉子,吹奏曲子。此舉本並不是很妥當,但那首曲子靜心安神,那時殿中人心鬱燥,便也沒有人阻止她。”

    沐顏與鳳墨影聞言,不約而同地抬起眼眸來,心裏都在為著一件事情怦怦驚跳。他們都有著同一種直覺,鳳墨影當機立斷道:“北堂,快前去‘籠煙殿’。若鳳纖影還在其中,便讓暗衛盯住她的一舉一動。若然已不在,即刻命暗衛秘密收搜她的去向,務必將她找到。”

    北堂渺聽命,心中亦有所觸動,立刻起身前往。

    沐顏旋即站起,請旨道:“臣與北堂統領同去!”

    鳳墨影頷首同意,若鳳纖影真的是那個可疑之人,沐顏就是尋找蛛絲馬跡的最佳人選。

    兩人的身影急匆匆地消失在“青雲殿”外。

    至此,楚子瑜才向鳳墨影稟告道:“陛下,還有一件事需呈報。”

    “何事?”鳳墨影淡定地問。

    楚子瑜的目光不經意地掠過了還坐在一旁的白少羽。

    白少羽瞠著一雙眼睛,白著一張俊秀的臉,心髒有些停歇。心下道,我現在走,還來得及嗎?急忙後知後覺,火燒屁股地跳起身來,朝鳳墨影躬身行禮道:“陛下,臣也回去‘紫雨殿’照看明昭郡主的病情,以防有反複變化,也好及時援手。”

    鳳墨影瞥了他一眼,道:“準了!”

    白少羽當時就如蒙大赦,倒退三步後,一轉身腳步就急急忙忙地朝殿外趕去。他才不要繼續呆在這裏聽著那些足以殺頭的“真相”。他隻想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小小的太醫。上蒼庇佑!

    待人走後,楚子瑜才吐了口氣,回稟道:“鳳羽影醒來之後,向臣坦言想要毒害她的人是……”

    “是誰?”鳳墨影看不得他吞吞吐吐的樣子,抿了口茶,乜著他問道。

    楚子瑜抿唇囁嚅了一下,道:“她說是……是雪靈染雪公子。”

    “誰?她是瘋了?”鳳墨影當即冷笑道。

    楚子瑜為難地道:“臣當時也嗬斥了她,但她說當年唐家一門九族獲罪,可沈世子和雪公子將唐清逸在大牢裏偷天換日救了出來。而後唐清逸回京來找她,說太子乃是枉死,讓她報仇。雪公子一直與他暗中往來,並答應為他們做內應,隻是後來得到了陛下……陛下的青眼,就出爾反爾,出賣了他們,乃至於使得他們一敗塗地,淪為階下囚。”

    鳳墨影心中嗬斥著這一番言辭,不由火氣衝衝地道:“那為何她當時不說,如今卻是肯說了?”

    楚子瑜大氣也不敢出地回話道:“鳳羽影道,當初她是為了唐清逸的安危,不敢將事情和盤托出。更是沒有把握在陛下對雪公子青眼有加之時,能夠將他置之死地。如今,既然有人朝她下毒欲置之死地,必然是唐清逸已然身死,雪公子沒有了後顧之憂,因此才想將她殺之滅口。”

    鳳墨影一壁聽著;心中一壁盤算著的是,昨夜宮門落鎖,鳳翎衛與暗衛皆被明昭郡主墜樓一事驚動,有人就如雪靈染所料般趁亂行事,下毒於鳳羽影將她滅口?

    這人又會是誰?

    若雪靈染並未前往監大牢救人,鳳羽影是否真的會被滅口?滅口之後又對誰不利?對誰有利?

    若鳳羽影並不會被毒死,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布局,他們這一次的目標就是雪靈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