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此刻已經收起了笑容。

    “你已經信了，不是嗎？”說過，離開書架，雙手支在窗口，看向外麵，

    “是女人，還是傻一些的討喜。”

    而後，突然站上窗口，眼看就要跳出去。

    蘇錦溪馬上快幾步，攔住他。

    “等等，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這個人，讓她不信，又忍不住相信。

    東籬徒然回過頭來，朝著她一笑。

    “我說過，我想幫你。”這一笑，不同以以往，覺不出什麽冷意，但也沒什麽溫度。

    頓時讓蘇錦溪有些失神，正愣著，他已經回過頭，跳了出去。

    “還有，我不想你死，好好活著。”

    最後一句回旋在蘇錦溪的腦中，人已經毫無蹤跡了。

    “小姐！”

    衛芥聽到屋裏的動靜，生怕來人對蘇錦溪不利，立刻跑了進來。見蘇錦溪隻是頹然的坐在椅子上，頓時放寬了一半的心。

    蘇錦溪坐著冥思剛剛的事和對話，突然想起東籬說自己是自由人的那段。於李輕塵她知道，於商玄雪她知道，於李從嘉她知道，然而他口中的那個公主是誰？難道他指的是長歡公主。是長歡公主讓他來找自己，告誡自己？

    然而，這樣解釋，似乎也不是十分的對的上。

    不過，燕王、燕王妃總是沒事了。

    然而，蘇錦溪剛放心這事，蘇府又不安穩了。

    施夫人不知怎的，竟和一向“溫和”的二夫人掐起架來。

    蘇錦溪被跑來告知她的丫環喚去的時候，兩個正爭執的厲害。

    “別說我們長房，就是單我自個，也從不缺這點。二夫人別是自己不幹淨，將屎盆子枉我身上扣。”

    施夫人雙手叉腰，看樣子貌似是真的急了。

    二夫人難得昂著頭，立刻頂了過去。

    “你說的什麽話，我哪裏說是你了，不過是有了疑惑問問，你憑那個先心虛了？”

    施夫人立刻否認。

    “我沒有心虛，明明是你指桑罵槐的暗暗指我。”指著二夫人的手指，微帶哆嗦。

    二夫人打開她的手指，冷顏冷笑。

    “你即也說是暗暗，那就確實我沒有說過你了。”

    施夫人鬥大的字沒識得幾個，哪比得上自幼悉數教導的二夫人口才好。直接就被“噎住”。

    “你...別以為二爺是個四品就了不得了，我家兄如今也是四品巡鹽，比起權更大呢。而你娘家最近越來越不濟，不過是地方的一個稍大的員外罷了，弄急了，別怪我們弄不好看！”

    好在她頭腦轉的快，很快回擊過去。

    娘家的沒落大約是二夫人最大的痛，張口結舌的看了施夫人半響，頭一低，竟嗚嗚的哭了起來。

    施夫人立即趾高氣昂起來，自打大夫人臥床，她便以大夫人自居，蘇府的其他房自然看不入眼裏。

    蘇錦溪剛邁了兩級台階，就看到這一幕。

    略一想，轉身又下了台階離開。

    反常必有妖，指不定專門等著她看呢。

    那丫環也不是個“省油”的，立刻開口叫她。

    “四小姐。”這一叫，立刻喚的施夫人住了口，二夫人止住哭，齊齊的都朝她看。

    蘇錦溪不得已停下，轉身回過頭。

    “您們這是怎麽了，嚇了我一跳，正要去找大姐過來。”說著，又要往外走。

    施夫人一見是她，立刻迎過去。

    一撇嘴，指了指屋內桌上的本子。

    “還不是賬目的事。”

    二夫人這時，也趕忙走了過來。

    不同於施夫人的跋扈，牽起蘇錦溪的手，目露柔和。

    “是有些差池，本想我們商議商議再同你說。”

    施夫人卻還是剛剛不饒不依的神色。

    “可別，我和你已經沒什麽好商議的了。正好，四丫頭在，不如就這說說清楚。”

    說著，牽起蘇錦溪的另一隻手，拽著就往裏走。

    二夫人立刻表現出一臉的無奈。

    “那好吧，你看看這幾條，全都是大額的支出。”先一步走到賬本旁，拿起來翻了幾下，朝蘇錦溪指了幾條。

    蘇錦溪一看，都是些上了百兩的大帳。

    她還沒有開口，在一旁也在看的施夫人先行急了。

    “不對，這些帳是假的，我哪裏支過這麽多，有幾次還是我自己墊過。”

    二夫人直接將賬本開著，伸到她的眼前。

    “那這錢是怎麽回事？每一筆可都有你的簽章，你的簽章總不是假的吧。”

    施夫人仔細看著，簽章上都有各自的私記號，是不是假的，一辨便知。

    然而，這鮮紅的印子，卻的的確確是她的章蓋出來的。

    “哼，誰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我一定會查清楚，等到時候，你給我等著！”猛地一把奪過賬簿，氣呼呼的走了出去。

    二夫人氣急，指著她的背影再次哆嗦。

    “你...你看看她，剛剛就是這語氣說我，不過是個小人得誌上台的，就這麽囂張！”

    蘇錦溪不好說什麽，隻扶著她坐下歇息。

    見狀，二夫人的氣焰也漸漸弱了。

    之後半日，施夫人果然在一筆筆對賬。

    蘇錦溪本想叫來衛老問問，但又怕因衛芥跟著她的事，中計染上嫌疑，幹脆就靜觀其變。

    誰料，第二日衛老卻自己求見了。

    “四小姐。”

    蘇錦溪一抬手，示意他坐。

    外間的嬋衣立刻送茶進來。

    衛老沒坐，接過茶杯，摸著杯壁一圈圈的轉著杯子。

    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聲的開口。

    “賬本的事......”

    蘇錦溪直接給他打斷了。

    “衛老想歇歇就歇歇吧，回趟祖地，半個月總該夠了吧。”

    衛老立刻應下。

    “夠了，夠了。實在不行，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再代小的和小姐請。”

    說過，一臉的喜意。

    蘇錦溪見狀，低頭抿過一口茶湯。

    “不知衛老是哪裏人啊。”

    衛老放下茶杯，立刻答道。

    “小的是蘇州人，現在是吳越國的境地。當年二夫人出嫁時，還是去我們那裏買的綢緞呢。”

    “哦，蘇州的綢緞和刺繡果然都是極好的。”

    見蘇錦溪興趣淡弱，趕忙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蘇錦溪抬頭看了他一眼，朝外麵揮了揮手。

    “好了，你路途遙遠，下去準備吧，走的時候，就不用再過來了。”

    “是，謝小姐。”衛老立刻應聲退下。

    蘇錦溪望著他的背影，心中發笑。聰明人和聰明人交流，果然不用說“正經”話。

    不過是一些閑談，關鍵的地方，都一一的告知了。

    施夫人爭解的沒錯，賬本的事，果然是二夫人搞的鬼啊。

    繼而將頭轉向一直身旁站著的嬋衣，

    “我叫你拓印的那份，準備好了嗎？”

    明著不涉及，不代表背地裏。

    施夫人與二夫人爭吵的當天夜裏，她便差嬋衣偷偷到施夫人處，取了賬簿拓印後，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