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改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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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夫人王氏在聽到這句話後,低下頭不再做聲。

    蘇錦溪陪著她做了一會兒,見她一直不再言語,覺的是她累了,趕忙起身告辭。

    “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盡快調養好身體,我改日再來看你。”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王氏突然在她身後喃喃道。

    “其實我隻是想給他生一個孩子,一點都不想爭其他孩子的地位。”

    蘇錦溪突然想起李輕塵說的,王氏這個孩子是不得不掉的。

    趙匡胤不缺孩子,缺的是能鼎力助他的姻親,而相較之下,前妻賀氏的家族遠比王氏的家族強悍。

    而能讓賀氏一族繼續幫他的前提,自然是賀氏留下的三男、二女的地位不能動搖。

    那麽在這個時候,在這個柴榮突逝,新帝年幼的大好時機,他怎麽可能讓王氏生出令賀家會生不滿的孩子。

    怪不得她一開始不敢告訴他。

    原來她一直都知道。

    可她就是想給他生個孩子。

    蘇錦溪因楚盈之前的模樣刺激,不敢再看王氏,當做沒聽到繼續走了出去。

    王氏和楚盈不同,楚盈她可以說帶走就帶走,可是王氏不同。

    她要是“扭”的過趙家,當時又何故和商玄雪走成那樣。

    所以,對不起,她隻能走。

    可還沒走到大門口,她耳邊控製不住的又回蕩起王氏的喃喃。

    他已經成型了,他們說他是個男嬰。

    想起她剛回來那日,王氏說到孩子、說道趙匡胤時洋溢起的幸福。

    她開始有些恨趙匡胤,不管他因為多大的原因不能要這個孩子,但既是一開始就決定不要,為什麽還要拖到孩子成型了才下手,為什麽要給她這麽久的希望。

    難道就真是李輕塵說的,他在猶豫,他也許也想和王氏有個孩子。

    但那又怎樣,事實是他最終還是下手了。

    “這裏是趙家,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突然曾經熟悉的聲音對她“當頭棒喝”,蘇錦溪循聲望去,果然是商玄雪。

    隻是比第一次見到他時還要冷冰。

    她因和他之前的事,曾尷尬的回避他,也曾多少想過他們見麵會是怎麽個樣子,沒想到再見原來是這個樣子。

    不過也好,若不是王氏出了這等的事,她也是決然不肯再進趙府的。

    “小女會好好記住趙三公子的提醒,告辭。”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向大門口。

    “公子,蘇姑娘未必會知道您是為她好。”待蘇錦溪邁過門檻,言路突然現身在商玄雪身邊說道。

    他知道,趙老夫人聽到她來趙府的消息,已經提前從宴會王府裏趕了。

    蘇姑娘這次錯過,不見得每次錯過,若碰到必定又是一場不該得的自討羞辱。

    而且以趙老夫人的性子,別說得知蘇錦溪與三公子再有糾纏,就是僅僅是懷疑,都一定會不折手斷的對付她。

    天知道,三公子這些日子花了多少的證明,才消了趙老夫人對蘇錦溪的“趕盡殺絕”。

    他們如今不得不在大周,雖說李輕塵不會怕區區一個趙老夫人,但若是真和趙老夫人杠上,勢必是會和二公子間接“杠上”。

    如今大周朝局動蕩,要是二公子的大事真成,即便李輕塵再強,恐怕“大周”他們也是待不成了。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已然見不得她再受一絲傷害了。

    自從那日她走,他便從此欠她的。

    商玄雪沒理會言路,疾步朝小廚房走去,老夫人快回來了,那麽藥膳他自當要顯出親自過問的態度。

    戲還是要演下去啊!

    不出李輕塵所料,趙匡胤果然是抱有不臣之心,新帝登基不久,正值新年初始,他便以大遼聯合漢國大舉南侵為由,請命領兵出征。

    此事一出,滿朝慌亂。範質、王溥兩位大臣當即作主,同意趙匡胤帶兵抵抗。

    誰料當天晚上,大軍剛行至離開京城二十裏的陳橋驛,忽有人提出“皇帝年幼,即使此刻拚命打仗,皇上也不見得記得我們的功勞,不如推舉顯赫功績的趙點檢做皇帝。”此言一出,軍營頓時大亂,在一些人的帶領下,群將士們團團圍住趙匡胤住處,直接將一件明黃黃的龍袍披在剛起床的趙匡胤身上。

    之後,倒地磕頭,高呼“萬歲!”。

    緊接著推舉他上馬回汴京。

    太後無權,範質、王溥兩位大臣無兵,麵對這種既成事實,隻得順天命的讓出了帝位。

    好在趙匡胤此人確有膽識,繼位後立刻雷厲的穩定了大周的政局,改國號為“宋”。

    就李輕塵後來的話說,若是他絕做不到這麽果敢。

    所以他雖不喜歡趙匡胤,但就帝王來說,他敬佩他。

    蘇錦溪卻因王氏的事如何也對他產生不了好感。

    “不過是亂臣賊子得的,有什麽值得敬佩的!”

    而李輕塵對她這話,隻是笑笑,沒有答話。

    是啊,縱橫每朝每代,那個首當位者是那麽“幹淨”,但後世的評說卻又不同。

    蘇錦溪雖心裏也是認可這點的,可是她就是繞不過彎。

    即便趙匡胤一登基,即刻就將王氏立為皇後。

    想起前兩日去宮裏看她的時候,她羸弱的樣子,讓她現在都心疼。

    自從上次孩子沒了,她整個人就身子垮了,雖然她可以看得出的她在她麵前強硬撐著。

    她忘了嗎?雖不精湛,但她也曾略通醫術的。

    她究竟如何,怎麽可能瞞得住呢?

    這日她突然做了個夢,起先也不知為什麽,就是犯困,第一回在郭夢梵的院子裏就趴在石凳子上睡著了。

    夢裏一身單薄的她,緊貼在冰冷的裸牆上,瑟瑟的望向尚不清明的窗外。

    窗口築著幾根鏽鐵,北風一過就會湧進不少雪渣。她探出胳膊想把它們攬在手裏,可惜她始終奈何不得。

    她失望的回過頭,跌坐在枯草上一動不動。

    原本明豔的人,因沾了獄裏的髒濘,黯淡了幾分。再配上空洞無神的眼睛,憑誰也聯想不起她往日掌家時的精明強幹。

    她依稀聽到送飯的婆子說,隻待天亮,她就要被送去腰斬。

    她竟不自覺的挑起了嘴角。

    其後,來了一人,他帽簷壓的底底的,但她還是從他的身形認出他是商玄雪。

    她因為那日在趙府他對她說的生硬的話有意不理他,沒想到他卻主動麵向她。

    她聽到他衝她喊叫的話,但她想說話卻發不出聲。

    於是他更加動怒。

    她確信自己見過這個場景,卻在摸向他手背上疤痕的一瞬間,手指穿透了他的身體,他突然在她麵前變成了虛景。而她自己也開始朝上空飄了起來。

    在他即將在自己麵前“消失”的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看到了眼淚,聽到了他在稱她小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