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3章 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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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的步驟走得很順利,隻要接下來的步驟不出差錯,軍費耗費就還維持得住……不過要是其中一個環節失敗,前麵的勝利全都會失去意義。
後果不僅是這次北伐失敗那麽簡單!
每月的耗費賬目,陸飛已經看到了,這次北伐耗費糜大。能夠支撐得住,完全是憑借掠奪的南方各國積攢;若是花光了家底,沒幹成事,將來要重新積累起國庫,等的時間就長了……這次長期大規模的消耗戰之後,要想馬上再來一遍,無疑就是飲鴆止渴!
那麽至少十年內,要北伐就難以調集資源了。十年時間,內外局麵變數太大。
陸飛再度陷入年前那種微妙的忍耐之中。
……數日之後,天氣晴朗,大軍如期出動。大軍中黃蓋鑾駕隨行,但傘蓋底下是空的。陸飛身穿甲胄,騎在馬上隨行西行。
浩浩蕩蕩的人馬前不見首,後不見尾,桑幹河北岸的人非常多。河麵上,風帆如雲,幾乎將整個水麵都覆蓋住了。對岸一隊隊騎兵正在策馬奔騰。場麵十分浩大。
下午陸飛就在綠茵茵的平原上看到了矗立在天幕前麵的大城。
看到幽州城,回顧它控扼這大片平坦的國土,想到它的戰略重要性,陸飛立刻覺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陸飛瞪圓眼睛,回顧自己的大軍、以及身後的厚實縱深防線,心道:是該到算賬的時候了!
大路上,萬眾漢兒兒郎的臉也朝著同一個方向:幽州。
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各地所有的人應該都在關注著這股兵臨城下的人馬。幽州在此時不僅僅是一座城,而凝聚著太多的恩怨、夢想、鮮血、榮辱,它是一個象征之地!
當年中原王朝割幽雲十六州,曆經幾朝數十年始終無法再收回,陸飛甚至知道它幾百年都沒收回來過。有王朝被迫把它送出去,如果在自己手裏再收回來,那麽威望和國勢便不需要再過多強調了。
大遼,多年被遠近公認最強大最讓人畏懼的國家,今日唐軍將士到了它的門前,誰強誰弱,這座城便是公平較量之地!
陸飛一掃胸中的憂心鬱氣,心道:既然到了這一步,那便放開了幹!
他當下策馬向前飛奔而出,部將和護衛騎兵立刻策馬追隨上去。一股騎兵直衝幽州南門,古樸的重簷高樓上,站著的卻是穿著蠻人衣冠的武士,敵兵早已嚴陣以待。
部將在身後大聲道:“皇上,保重龍體!”
陸飛在近二百步外勒住戰馬,跳下馬來,張弓搭箭,他瞪著眼睛、滿麵通紅,大手將手裏的強弓拉得如同滿月,弓和牛筋“喀喀喀……”地發出緊繃牙酸的聲音,仿佛要被生生拉斷,莫名讓人們心裏也跟著繃緊。
將士們一時間屏住呼吸,盯著陸飛手裏的弓箭。
箭簇斜對著天空,“砰!”地一聲巨響,劇烈的顫抖把弓上沾的細碎東西都震飛了,仿佛騰起一股淡淡的煙霧。
重箭呼嘯著向半空飛去。
眾將士見狀,頓時高聲呐喊起來:“萬歲!萬歲……”
陸飛翻身上馬,把手裏的弓高高舉起,大聲喊道:“必取幽州!”
眾軍振奮,呐喊著簇擁陸飛策馬調頭。果然剛跑一會兒,空中的石頭和弩炮陸續飛了出來,紛紛落在後麵。
陸飛回首再望幽州,城門上字、旗幟、人都變得模糊不清,他卻仿佛看到了七竅流血的鐵捶、被蹂躪作踐到不成人樣的小娘、燃燒的村莊、家破人亡顛沛流離的百姓、頭顱被堆成京觀的兒郎……一幕幕景象仿佛畫麵一般一一閃過陸飛的眼前。
奔回大陣,如同鋼鐵海洋般的將士的呐喊聲在城外的曠野上驚天動地。
“複中華往昔之疆!”陸飛帶著極具煽|動性的情緒,策馬在大軍前麵奔過。
“萬歲!”無數的漢子瘋狂地叫喊。
“大唐兒郎複仇的怒火將燒盡遼軍,清|算罪惡的時候到了……”陸飛情緒激動,隨心高聲呼喊。
他拔出長劍,對著空中。眾軍群情激奮,舉高刀槍向陸飛呐喊回應。
局麵鑄就氣勢,唐軍上下戰勝的信心十足,士氣高漲。當晚軍民就開始修建軍營和圍城工事,四處都可見擔著土的民壯用小跑幹活的身影。
數日後,不斷有幽州百姓拿著籮筐、頭等工具,背著幹糧到幽州軍營裏自願服役,有的人衣衫襤褸依舊要來幫助王師。
顯然,契丹不得民心。遼國占據幽雲前期,穩固統治肯定矛盾不斷,蕭達翎執政南院後雖然實行安撫策略,但顯然不能彌補契丹貴族和百姓的極度不公平作為。耶律休哥接手後,局麵變得更差,為了攻唐軍堡壘,強抓無辜百姓趕上戰場填溝。
有一報還一報,唐軍王師到達幽州後,這麽一番局麵也便順理成章了。
幽州城雖雄偉,此時萬眾掘土構築工事的場麵,仿佛就像蟻群一樣在挖掘著遼國在南院的統|治根基。
...
豔陽高照。蕭達翎站在城頭,看著數百步外連綿的土牆藩籬,城樓正麵龐大的唐軍步兵方陣、仿佛人海一樣隨時會淹沒幽州城。一座座高大的雲梯、樓車,仿佛城外平生建起的建築。
繞城一周都是霧蒙蒙的,是塵土蒙在空中的跡象。唐軍列好了陣,雖然場麵暫且很安靜,但見那準備好的人馬,氣氛已經劍拔弩張。
城池並未圍死,東門留著很寬的豁口……不過蕭達翎已經打探清楚,唐軍主力精騎分兩部,一部在幽州城正東溫渝河西岸;一部在城北大營。隻要一跑出去,便被唐軍騎兵圍攻!
圍城留一口,就是想給守軍以出路,想瓦解守軍死守的決心。蕭達翎一眼就看透,心裏還有點惱怒:陸小皇帝難道如此看不起自己,認為自己會從東門逃跑自投羅網?!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轟”地一聲巨響!
巨大的炮響刹那間如同晴空霹靂一般,打破了天地間寧靜。仿佛大戰前擂響了開戰的戰鼓!
蕭達翎感覺腳下站的磚地都顫栗了一下,遠處一股白煙騰空而起。蕭達翎下意識抬起頭,果然看見一塊圓石從空中而來。片刻後,蕭達翎甚至親眼看到了在半空急速翻滾的石頭,隱隱中傳來了勁風的呼嘯。
“大王,咱們得撤了。”部將急忙勸道。
蕭達翎按劍轉身便走。城牆上下的旗幟也在急急地搖頭,一隊隊士卒拿著兵器便依次從牆上向坡道上跑。
幽州城外的炮響一直都沒消停過,全城都處在顫栗之中。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偌大的城池仿佛變成了死城!唯有軍隊時不時急匆匆地成群在調動。
城頭上烏煙瘴氣,煙霧彌漫,牆垛坍塌了不少一片狼藉。空中,一隻鴿子驚慌地向城中俯衝下去。
“咕咕咕!”一個披發的契丹人把手伸進鴿子籠裏,將剛飛進來的灰色鴿子抓出來,見腿上係著東西,急忙小心地解了下來,回頭道,“喂吃食,我要去稟報消息。”
蕭達翎正站在一座亭台上,觀望著遠處的半空滾落到城牆上的石塊。左右站著蕭阿不底、範藝等文武,下麵一群步騎護衛著亭台。
一個布衣契丹人騎馬過來,在下麵嘰裏咕嚕說了幾句話,便有武將帶他走上狹窄的木樓梯上台子。
蕭達翎接過東西一看,說道:“唐軍兩營騎兵都南下了,幽州外圍的步兵也大量撤離南下。”
“看來耶律休哥在南邊搞出了動靜,咱們的威脅也一下子小了不少。”範藝道。
蕭達翎點頭不語。
……
陸飛聽說耶律休哥南下後,昨日回到了宣仁城,已經不在幽州。
此地位於幽州南麵。但此時卻十分安靜,幽州的炮聲聽不到,附近的馬蹄聲、廝殺聲也聽不見。
寧靜之中,陸飛看著半空,卻能想象到四麵都在廝殺流血。
簽押房裏,一排二十幾副圖紙!有一些地圖很詳細,上麵的一個小山坡、一片樹林、一個村莊都有標注。另外還有兩套情報體係的上下結構圖,軍令傳遞的組織圖。
房間不大,或站或坐了數十人。有的人在書寫著,有的人沉默地麵向陸飛那邊。
外麵的院子裏,兩三百人傳令兵和前營軍府的官吏列隊站在那裏,皇帝就在裏麵,他們都很安靜;大夥兒時刻準備著,一旦有軍令,那間小小簽押房裏的命令就能以最嚴密的方式,最快的速度傳遞到前方……能具體到一個百人都!
沉寂之中,氣氛卻莫名十分緊張。
就在這時,一個官員彎著腰走進簽押房,向上位鞠躬後,先走到曹彬旁邊小聲耳語了幾句。
曹彬當即起身拜道:“皇上,耶律休哥全部人馬仍在幽州附近!”
“甚好。”陸飛沉聲道。
屋子裏的氣氛頓時有點熱絡起來,眾人紛紛道:“皇上料敵如神,恭賀皇上!”
陸飛卻不動聲色道:“耶律休哥有三萬騎兵,遼軍騎兵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楊延昭部五萬餘騎兵與他擺開決戰,也不是十成把握能大獲全勝!先等等罷。”
他明亮的目光透著緊張關注,但臉上無喜無怒,隻在原地慢慢踱著步子,若有所思。
事到如今,陸飛甚麽也不用幹了,隻用等待。不過這種等待確實難熬了點。
他想回去靜一靜,但又舍不得離開,因為想最快地在前院聽到結果。
良久後,陸飛又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自我排解道:最壞的結果莫過於放過了耶律休哥而已!
本來今天的大戰就不在方略之內,隻是耶律休哥打得十分張狂奔放、兵行險招,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戰機……
原來的方略是,遼軍主力沒南下,就一直攻幽州施加壓力;等遼軍主力第二次南下,退至兩道防線繼續耗。
耗到遼軍耗不起為止!
耶律休哥那點人想切斷唐軍的糧道補給線是不可能的,最多造成一些損失。陸飛這回下了血本,前線各城都囤積了大量糧草,就算後方兩三個月不運糧,光靠宣仁城到幽州的短距離補給線就能保障前線攻城!
耶律休哥唯一能實質緩解蕭達翎壓力的做法是,襲擾攻城大軍。可那也太不容易,唐軍騎兵足夠保護周圍;就算偶爾被耶律休哥偷襲得逞,也無法對大軍造成實質打擊。
陸飛心道:此戰,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此罷了!
陸飛忽然露出了笑容,回顧左右道:“現在咱們幹的事,將來能傳千年!朕能與諸位一起辦完這件大事,畢生難忘。”
眾人紛紛道:“臣等深知重大……”“能在皇上麾下,同仇敵愾為國雪恥,三生有幸……”
...
遼軍左翼大賀部,位於大軍北麵。
綠意盎然的平原上,一切一目了然。遼軍運動的騎兵群好像洪流一樣、在唐軍中央步戰方陣兩側奔湧,此情此景,仿佛洪水中有一個方形島嶼。
遼軍左右包抄,直撲後方騎馬趕來的大部……依照大遼主帥的意思,這邊是騎馬步兵;眼前的情況也差不多,唐軍騎馬上來也是先列方陣。
現在,趁唐軍後軍剛到未列陣,既是戰機!
兩軍馬隊迅速靠近!“轟轟轟……”無數的馬蹄在快速地交替前邁。唐軍馬隊卻沒有倉促下馬步戰,反而大片迎麵衝殺上來。
“哐當……啊……”瘋狂的馬群剛一接觸,便是火花飛濺,慘叫四起。憑借快速的衝鋒,中間長長的槍矛對|刺,人仰馬翻如水沸騰,兩軍很快交織一片,刀劍在空中急速地亂劈亂砍。
唐軍“騎馬步兵”並未被一衝潰散,卻是十分凶猛。
“大唐皇帝萬歲!”人群裏騰起一浪浪高亢的呐喊,唐軍馬兵前赴後繼,奮勇衝殺。
閃亮的盔甲,專門騎戰的長柄馬刀,唐軍士卒使用得十分嫻熟。一個騎兵用雙手揮起馬刀,向前“呼”地一掃,同時一杆長矛刺在胸甲上“哐”地一聲巨響,前麵的刀鋒則劈出了一片血花飛濺。
就在這時,唐軍中央方陣的“步兵”忽然紛紛上馬,成股向兩邊衝鋒攻擊,遼軍人馬中部被側擊,戰場上更加混亂。
……
廝殺仍在繼續。
就在這時,耶律休哥瞪圓了雙目,看到東邊的原野上大片的馬隊像潮水一樣彌漫過來。
“唐軍大股騎馬步兵不是在北邊渡河了?”有人驚訝道。
“難道唐軍分成了兩股?他們究竟有多少能騎馬的步軍?”
耶律休哥當機立斷,立刻下令道:“停止攻打此地,全軍準備後撤!”
今天他是一次也沒得手,臉上的怒色已經讓他的滿麵通紅!
就在這時,一騎飛奔而來,從馬上跳將下來,鞠躬道:“大帥,不好了!左路遇到的不是步兵,是唐軍精騎主力,他們已經潰散向南逃來,唐軍正在掩殺追趕!”
眾將聽罷嘩然,立時慌了神。
耶律休哥一拍腦門,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話來!
中計了!
耶律休哥沒法再停留,拍馬便走,一麵喊道:“全軍向西北突圍!”
耶律休哥回顧左右,此時此景,因為耽誤了時機,突如其來地、莫名其妙地就陷入了重圍!南邊長長的一線是黃河,黃河水深、以前是唐國憑借抵擋遼軍鐵騎的一線,倉促之下不好渡河;就算渡過了河,南邊是唐國境,也是被耗死的地方……東邊唐軍大量騎馬步兵趕到了,現在要強渡河流占據灘頭很難……北邊則是唐軍暗度陳倉的騎兵主力!
如果是一開始就準備北上,就算遇到了唐軍騎兵主力,三萬對五萬,尚可一戰!起碼在開闊空曠的平原上,想突破唐軍騎兵線亦非難事……可是左翼突然被偷襲大敗了,倉促之下士氣也受了影響,現在耶律休哥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非常糟糕!
“陸小皇帝,這個奸詐小人!不敢與我大遼軍正大光明幹,便偷偷摸摸使奸計,老子要剝你的皮!”耶律休哥心裏那個恨。
到底是甚麽鬼迷了心竅,都怪上京那些狗|日的勢利貴族激老子!耶律休哥又懊悔自己如此心急,太冒險了……
遼軍前頭兵鋒向西北方突圍,北麵唐軍騎兵則向正西攔截,仿佛圍棋占邊一樣,兩軍急速向西麵搶占地盤。曠野上馬蹄轟鳴,人馬如潮水奔湧。
耶律休哥揮軍攻西北方,因為隻有那邊才是可以快速運動的出口!
“殺!擊破唐軍!”耶律休哥用刀指著前方橫向運動的唐軍馬群,大喊一聲。唐軍自東向西直行,路線比遼軍走斜線近,已經攔住了前方。
唐軍反衝,兩軍刀槍揮舞,衝殺中血雨紛紛。東邊唐軍又攻遼軍前鋒側翼,那弓箭就像是炸豆子一樣,響得密密麻麻。
遼軍騎戰不減彪悍,又是兵鋒正麵猛攻,一番拚殺,前鋒已擊破唐軍的封鎖線,周圍馬群亂作一團。
不料前鋒剛衝出豁口,迎麵便是一大群旗幟鮮明、渾身鐵甲的整肅鐵騎衝了上來。遼軍中有人識得漢字,看到一麵方旗上寫著“鐵”字。
鐵捶一身重甲,在精兵護衛下,他臉上依舊帶著那種藐視別人般的樣子。他身邊的前鋒全是俱甲的重騎兵打頭,鐵馬精兵,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泛著鐵的殺氣。
就在這時,隻見遼軍向兩側衝殺,讓開了道路。中間裝備精良的重騎慢跑著上來了,聲勢同樣十分可怖。大遼國精選出來護衛大汗的宮帳軍精銳!
看來遼軍著實看得起鐵捶,也把此處豁口當作了必爭之地!
鐵捶殺遍天下十國無敵手,臉上的表情還是牛氣衝衝的樣子,可一向對遼軍騎兵並不輕視,因為他和遼軍作戰很少討到過便宜……深知遼軍精騎的戰力。
不過現在不同了,皇帝陸飛已經布好了局,鐵捶麵對遼軍已信心十足。鐵捶還是很願意在陸飛麾下效力的,因為麵對的情況都是眼下這種好局麵,而無需他孤軍被圍著毆打……沒人願意被人圍毆。
鐵捶提起鐵槍,吼道:“痛快殺伐的時候到了!叫契丹人喊爹求饒!”
“哈哈……”眾軍一陣哄笑。
鐵捶拍馬加速,也不囉嗦,鐵槍前指:“殺!”
“殺!殺……”唐軍鐵騎中呐喊著蜂擁而上。那沉重的重騎兵成群奔騰起來,聲音十分大,仿佛鐵血在風中呼嘯。
遼軍重騎也吼叫著衝上來了!兩股鐵流“隆隆隆……”巨響迎麵對衝,場麵十分可怕,被鐵甲包裹的人們臉上都出現了決絕的表情。此時的場麵,需要最大的勇氣,不怕死的決心,怕死也沒用,除非想馬上被踩死,否則停不下來!
瘋狂的喊叫聲浪此起彼伏,比馬蹄聲還大。人們不僅在壯聲勢,也在壯膽!
“叮叮哐哐……”鐵槍長矛如林一樣穿了進去。“砰砰!”鐵騎甚至直接衝撞到了一起,馬的慘嘶,沉重劇烈的撞擊聲,前方仿佛瘋狂自|殺的人群。血肉、金屬仿佛都揉成了一團。
“鐺!”鐵槍撞在鐵甲上,金屬摩擦的聲音叫人牙酸,速度造就的大力生生刺|穿遼軍的鐵甲。鐵骨朵砸在唐軍的頭盔上,更是像打鐵一樣的響聲。
衝鋒的騎兵,誰也擋不住。雙方的騎兵都徑直打穿對方的戰線,直衝縱深。騎兵的攻擊動作十分單調,都是用力劈砍或者刺|擊,砍到一刀是一刀,若花俏動作太多,砍到人也砍不穿重甲!
“啊!”一個端著長矛的遼軍瞪圓了眼睛盯著左側呼嘯而來鐵騎,眼睜睜地看著那唐軍騎兵將手裏的馬刀對著自己胸膛衝來。“哐”地一聲巨響,帶著猛力的刀鋒刺進甲胄血肉,重騎衝過,那刀刃又向側後一拉,在遼軍的胸上拉下一道大口子,裏麵的血噴|濺出來,空中雪珠飛灑。
遼軍騎兵從馬上沉重地摔到草地上,“砰”地一聲巨響,人在地上滾了幾圈,地上的草葉子上沾滿了血跡。他蜷縮在地上還剩最後一口氣,但立刻一匹鐵馬躲不開,重重的鐵蹄踐踏在他的腦袋上,紅的白的如漿糊一樣的東西濺了一地。亂兵之中,血霧彌漫,腥味和臭味和震耳欲聾的喊叫聲混合在一起。
鐵捶親自猛衝進去,通身鐵打的鐵槍迎頭就揮去,“哐”地一聲,除了鋼鐵撞擊的聲音,仿佛還有骨頭斷裂的哢嚓聲,一騎遼軍叫得嘶聲裂肺。鐵捶周圍的精兵個個悍勇,一群人衝殺進去無人可擋!特別鐵捶一出招,那巨大的力氣砸過去甚麽都擋不住,一槍把一個遼軍的圓盾幾乎掃成了木片鐵皮四濺。
戰場上鐵甲奔湧、兵器揮舞,攪成一鍋鐵水沸騰的粥。遍地都是屍體,還活著的人在地上痛苦地叫喊,一個遼軍士卒跪在地上,仰頭看著天“哇哇”地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