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一章 渾天王!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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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塵淡淡一笑說道:“你的來意,貧道已經經完全了解。”

    徐飛龍客氣的說道:“晚輩也甚感魯莽,但形勢逼人,還請道長見諒。”

    “貧道不是善言巧辯的人,恕貧道不多解釋。”清塵彎腰說道,神態漸漸變了。

    “其實也無解釋的必要,因為解釋的時機早已經消逝了。”徐飛龍的口氣也逐漸變的強硬。

    “不錯,眼下的形勢,恐怕隻有一種結局。”

    “對,但結局如何,完全操於道長之手。”

    “這是雙方的事,貧道怎麽能操於手中?你這種一廂情願的想法,貧道不敢苟同。”

    “我所說的,都是實情。”

    “這……”

    “迄今為止,除非是生死關頭,晚輩還不曾殺過貴教中人。貴教香堂秘壇雖說已經被我們占據,但除了貴教弟子在混戰中有十幾人受傷之外。其他的人目前仍然平安無恙,這已經經明白的表示出我的立場了。如果道長願意善了此事,大家也不是不能談的。”

    “你之意思……”

    “晚輩無意幹預道長想做的事,隻要道長肯將渾天王交出來,撤回對渾天王的一切支持,晚輩在此專誠向道長道歉,立即遠離茅山,不再打擾道長的清修。您看可好?”

    “條件確實不錯,可惜貧道隻能說聲抱歉,不能答應你。”清塵一口拒絕。

    “道長,為何?”

    “你眼下的形勢可是十分危急呀。”

    “哦!道長是不打算和平解決了?”

    “不錯。畢竟你隻有兩個人?”

    “道長不會想著一起上來圍攻在下吧?”

    “目前不會。”清塵語氣含糊:“聽說你劍上已經可發出劍氣,你小小年紀,已經有此驚人的成就,委實令貧道佩服。”

    “江湖傳聞,未可全信。晚輩的這些小成就……”

    “貧道並未全信,因此希望向你請教求證一下。”清塵兜了半天圈子,說了一大堆廢話,這時方吐露主題。

    “道長客氣,晚輩也希望能令道長滿意。”徐飛龍的語氣倒是充滿信心。

    “如果你真的練成了劍氣。”清塵下出了另一步棋:“那表示貧道練功不勤,雙方相去過遠,到時候我就不得不借助外力了,屆時還請不要見怪。”

    “這種事情我又決定不了,不是嗎?”徐飛龍嘴上無所謂的說著,心中卻是暗罵老道可惡,隻是還得繼續問下去:“道長所指的外力是?”

    “你屆時自知。”清上陰笑著說道:“時間不早,你準備好了沒有!”

    “道長隨時可以賜教。”徐飛龍說,舉手向後一揮。

    冷魅修羅神色緊張的向後退去,退至二十米外便毅然留了下來。

    本來,他事先已經交代過,要她到百米外與自己的人會合,但她太過關心徐飛龍,退至二十米外便毅然留下來。

    徐飛龍已經無暇照料冷魅修羅了,施了個決鬥禮,退後三步。

    清塵也回了禮,也退後三步。

    行禮畢,一聲劍嘯,雙劍同時出鞘,瞬間周邊的氣氛為之一變。

    雖則雙方口頭上都相當客氣,事實彼此都心中明白,這不是一場印證較技各自武學的切磋,而是一場有敵無我的生死決鬥。

    但高手相搏,仍需維持表麵上的禮貌。謂之惺惺相惜。

    禮數已盡,雙方劍劍相對,誰能搶先一劍將對方置於死地,誰便是勝利者。

    徐飛龍由於站的位置是西麵,陽光正好影響他的視線,這是他的劣勢,因此他必須全力爭取先機。

    劍向前一伸,他開始移動起來,他是向左移的。

    清塵卻向右移位,明白的表示要阻止他的意圖。

    所有的目光,全向他兩人集中,人們屏息著觀戰,鴉鵲無聲,緊張的氣氛,逼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雙方都是劍術高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劍一動,強大的氣勢與無形的壓力,像浪濤般向四麵八方洶湧而出。

    劍上的內力聚於劍尖,劍光開始一陣陣迸發。兩人的袍袂無風自搖,兩雙寒光四射的眼睛殺機怒湧。

    大敵當前,兩人逐漸失去高手必虛具備的耐性。

    雙方的氣勢相當,誰也壓製不了對方的旺盛信心和意誌,得看雙方出招的聲勢與耐力,才能看出強弱來。

    清塵畢竟老練,知道這種先拚精神的僵持極耗精力,上了年紀的人,怎麽能與精力旺盛的青年人拚精神徒耗精力呢?

    老道臉色突變,劍突然改變進擊的架式,開始緩緩的舞動其阿裏,一邊舞動,老道一邊口中念念有詞,腳下也走著奇怪的步法,赫然是北鬥踏罡的舞步。

    徐飛龍的臉色也瞬間變了,變得冷寞異常,雙眼神光消逝,凝神之下仿佛與外界完全隔絕,劍尖開始上升,上升,突然劍停下了,他屹立在那裏突然靜止,這一刻雖然隻有一瞬間,但人們眼中他卻像是個站了好久的石人一般。

    風吼,雷鳴,清塵的劍逐漸舞得更快,徹骨奇寒的劍光遠及丈外,異像出現了。

    似乎,老道的袖口,袍袂下、領口,升起一陣陣隱約可見的紅光芒影,而全身各處卻湧出嫋嫋薄霧來,念咒聲與劍嘯聲混合成一種令人狂亂的噪音,劍光激起的罡風氣流越

    來越緊。

    左移、右旋、老道的身影,逐漸隱沒在紅光與霧影之中。

    徐飛龍屹立如山,像是睡著了。似乎,他整個人在慢慢的收縮著,慢慢的被紅光與霧影所吞沒。

    二十米外的雲棲觀主與三法王清真,臉上已然出現欣慰的笑容。

    “這小子在大法王的降靈大法下,已經毫無抗拒之力了。我們以往估高他了,他這樣的年紀,定力肯定有限的很。”三法王清真傲然的說道。

    雲棲觀主說道:“李天師被他所製的傳聞,恐怕是造謠而已,並沒有真事。”

    兩人正在得意,霍的霧影中紅光一閃,一聲長嘯與一聲霹靂聲瞬間傳出,震耳欲聾,接著光華閃耀,奇怪的刺眼閃光有如烈日的火焰,一間即沒。

    罡風四逸,霧影消失。

    清塵臉色灰敗,連退七八步,退出正在消散的霧影,腳下已然有些虛浮。

    舉劍的手不住抖動,劍尖都不見了,整個劍頭都斷掉了。頭上九梁冠也失了蹤,被擊碎四散墜落,眼下他早沒了之前的從容,披頭散發狼狽已極。

    徐飛龍雙眼神光炯炯,但臉色卻沒多大變化,霜華劍晶芒刺眼,熠熠迫人,劍尖前芒影如虛似幻吞吐閃爍著,指向驚懼萬分步步後退的清塵,沉靜的一步步跟進,似乎隨時都可攻取清塵的老命。

    “快助我!”清塵虛脫的叫道。

    雲棲觀主與清真不約而同雙劍齊出,身劍合一從左右湧至,速度也是快的如同電光石火一般。

    同一瞬間,徐飛龍一聲低叱,全力出手,劍光入亂灑星羅一般撒出,接著劍光又仿若星河倒掛,以雷霆萬鈞的聲威,功出了致命的絕招。

    三劍接觸攻來的霜華劍,聚三人之力,一擊如同崇山峻嶺壓下一般帶著無盡威壓。

    一聲暴震,火星爆炸般向四麵八方飛射,劍光的銳嘯有如利器在高速飛行時的刺耳嘯鳴。

    三位法王合力一擊,卻是吃了大苦頭。

    清塵像皮球般彈退出去,腿一軟砰然挫倒,口角已經有鮮血沁出,氣息像是要斷絕了一般。

    雲棲觀主與清真,則像被狂風所刮,被震的分向左右後方飛出數米開外,腳下大亂,又連續退了三四步,這才用千斤墜站穩身形,其時他倆的臉色幾如厲鬼,似乎像是被斬去了魂魄一般。

    雖說站了上風,但徐飛龍也耗損了不少的精力,這會也無法再行追擊,站在原地抓緊時間調息,他的臉色其時也好不了多少,幾乎也失去了血色。

    雙方雷霆一擊之下,他其時也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對方三人合力作石破天驚的孤注一擲,幾乎擊散了他的混元長生功內力。這會內勁四竄,要是不調息,極其容易走火入魔。

    這是他第一次碰上如此強悍的對手,比上次在九華山對抗渾天王更費力,更凶險,更可怕。

    倒地的清塵屈膝挺起身軀,脫力的厲叫道:“大家一起上!快殺了他……”

    三十幾名或道或俗的男女,紛紛拿出兵器移位包圍上來。

    遠處的冷魅修羅尖叫一聲,飛掠過來。

    荒野西麵的矮樹林中,突然響起一聲震天長嘯。

    最先現身掠來的人是九龍雲現、窮儒、枯竹姥姥等等轉眼都來了。

    接著是四十幾名白衣男女,一個個披頭散發,臉色蒼白的像紙,大白天烈日當頭,這些人看上去依然鬼氣衝天。仿佛像是僵屍一般。

    東麵也有人出現,狂笑聲有如九天殷雷,人群來勢如潮,千幻劍中氣充沛的叫聲早一步傳到:“要群毆嗎?讓我來與他們決一死戰吧。”

    來的人真多,千幻劍一家、南京雙雄、九龍雲現的一些朋友、聞香宮宮主司馬秋曼主婢等人,東流天羅奎文昭幾小秋,這邊的實力算是空前雄厚。

    清塵三十幾名男女,陷入重圍。

    再也不敢向徐飛龍湧去,反而集結開始自保。

    最先到達的是冷魅修羅,她擋在徐飛龍身前,橫劍怒目,在對方人多勢眾一湧即至的緊要關頭,她竟然貌似準備做生死一博。

    徐飛龍這時已經恢複元氣,伸手將冷魅修羅挽住向後退,深情的說道:“霜梅,我告訴過你,要你與九龍雲現會合的。”

    冷魅修羅籲出一口長氣,淚水仿佛在眼眶裏打著轉。

    “你……你怎麽樣?剛剛我以為……”她既聲問,惶急之情溢於言表。

    “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隻是岔了氣,沒有受傷。”

    “謝天謝地你沒事就好。”她低呼著,感到腳下一軟,心情一下放鬆,突然有了脫力的感覺。

    “霜梅,你什麽時候才可以聽話啊?真是的!”徐飛龍手上一緊,緊緊地挽住她的小蠻腰,不讓她腿軟挫倒。

    “我……我現在開始聽話了。”她的淚水終於滾下腮膀:“你不要再這麽做了,我太擔心你了,不要……”

    “你還有多少個不要?”徐飛龍打斷她的話。

    “我的膽都幾乎被你嚇破了,你還這樣!”

    “不要怕,危險已經過去了。”徐飛龍放了她:“你退後,我還有事與他們說道。”

    “我……我……”

    “不會有事的,走吧!”徐飛龍柔聲說道。

    她默默的退開,顫聲低語道:“為了我,請不要再輕易涉險了,我……我真的好害怕。”

    “沒事的。我會的,我這不是已經答應你了嗎。”徐飛龍說著,舉步重新欺進對麵的人群。

    反包圍已經形成,所有的目光都向徐飛龍集中。

    第一個向徐飛龍身邊靠的人是李駒。

    然後是奎文昭和小秋、李家驊、李家鳳。

    六位年輕男女站在那一字排開,李駒一聲長笑,大聲說道:“千軍萬馬,我們六個兄弟姐妹也可以殺個七進七出。”

    六劍齊舉,氣氛頓時一緊。

    清塵知道大事去矣!舉著斷劍咬牙道:“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徐飛龍劍後一挑,不悅的說道:“道長,你說誰欺人太甚?你再說一句這種話,我們就沒有什麽好談的了。你也算是一教之主,應該明白現在的情形了。”

    清塵當然知道自己理屈,恨恨的說道:“你要談什麽?”

    “有兩件事與道長商量……不,而是希望道長能辦到。”徐飛龍的口氣瞬間變得強硬。

    “哪兩件事?貧道不一定辦。”

    “你要辦的,因為你已經別無選擇了。”

    “哼!”

    “不要哼了。第一,你要把渾天王的藏匿處告訴我們。我知道你昨天派人領他那一群人躲起來了,要等我們散去後再遠走高飛。”

    “大法王,不要在他的威脅下屈服。”三法王清真大叫道。

    徐飛龍向清真一指,厲聲說道:“我知道你是渾天王的好友,你也是他安排在敬天教的忠實黨羽。我警告你,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不要激怒我,那對你將是最壞的結果。”

    清塵長歎一聲,向清真說道:“三法王,如果你想同歸於盡,你就下令吧,這裏的事交給你了,因為你有權作主。”

    “大法王,你呢?”清真驚問。

    “你還沒看出我們敗亡在即的形勢嗎?形勢逼人,你要保渾天王呢,抑或是要你自己的性命?你選吧。”清塵伸手拭抹口角的血跡:“我內腑受傷甚重,已經無能為力了,眼下就由二法王主持,由你發施號令好了。”

    雲棲觀主大聲說道:“本法王自始至終便反對接納渾天王。本教創教至今。也已經有三十年了,自從教主死了後,二十年來大法王始終想著私自培植實力,月落穀花殘嶺兩地的秘密,本教弟子一直被蒙在鼓裏。當初渾天王前來拜會,本教已經決議於境外接見款待禮遇與他,以免引起官府注意。可是這次渾天王投奔江西寧王府失意歸來,三法王卻又力主接納,大法王也有妥協收容的念頭。眼下為了渾天王,本教已經到了存亡斷續的生死關頭,難道說。三法王你希望本教覆沒嗎?大法王代了理教主,難道竟因些小創傷,便將本教存亡的重責,委任給三法王嗎?三法王與渾天王交情深厚,內情複雜,本教弟子知道底細的人並不少。難道就要用本教弟子的生死為他們保駕嗎?”

    三法王清真厲聲道:“雲棲,難道你要將江湖道義置之不顧嗎?”

    雲棲觀主冷笑道:“本教的弟子,十之八九根本不是江湖中人。”

    三法王清真責問的嗓門更大了:“本教從不在暴力脅迫下低頭,你在一手斷送本教多年來的聲譽。”

    清塵長歎一聲,苦笑道:“你們都不要說了,在這窩裏反讓人看笑話嗎?”

    雲棲觀主冷笑一聲道:“大法王,這不是讓人看笑話不看笑話的事,而是為本教的存亡斷續而爭。問問姓周的吧,看他的第二件事是什麽。”

    徐飛龍頗感意外,惑然道:“怪事,貴教難道沒有教主?三位法王到底由誰全權負責?每件事都要經過三人討論嗎?”

    “你少管本教的閑事。”雲棲觀主不悅的說道。

    “不是我想管閑事。”徐飛龍沉聲說道:“而是這樣耽誤下去,渾天王可能已經逃出茅山之外去了,我豈不枉費心機?你以為我能站在此地,等你們舉行一次吵吵鬧鬧的三巨頭會議之後,再和你們打交道嗎?”

    “你又想怎樣?”三法王清真厲聲問。

    “我要怎樣,你將馬上知道。”徐飛龍冷笑,劍徐徐前伸。

    六劍齊舉,無邊殺氣風起雲湧。

    外圍,則以千幻劍為首,形成了力量雄厚的陣勢,開始向前推進。

    清塵老道一咬牙,一字一吐的說道:“我答應你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是什麽?”

    徐飛龍鄭重的說道:“貴教在收買人心方麵,作得有聲有色,花費了巨額金錢,收效不小。那你們也該知道我活命閻王做事的風格咯。這裏的人每人兩百兩黃金買命。你們覺得如何,你們的命到底值多少,自己想想吧!”

    聽了這話,清塵臉色一變,遲疑難決。

    “我也是為諸位好。”徐飛龍續加壓力:“這點錢對諸位來說應該不算什麽,妙筆生花,就是最好的說明。別跟我說沒錢啊!現在,可否將渾天王的藏匿處告訴我?”

    “不要告訴他!”三法王清真厲叫道。

    雲棲觀主大聲說道:“除了三法王之外,貧道與大法王都不知渾天王的正確藏匿之所,因為這件事乃是三法王所一手安排的。”

    徐飛龍冷哼一聲,沉聲道:“你們仍在玩陰謀詭計,你以為我相信嗎?”

    雲棲觀主毫無所懼的說道:“我們不是輸不起的人,也沒有玩陰謀詭計的必要。這是事實,你隻能相信。大法王對接納渾天王的事並不熱心,貧道卻堅持反對,隻有三法王極力支持。”

    清塵接口道:“昨天你擊潰了姬家父子,渾天王恰好至三法王處洽商應變事宜,因此逃過一劫。潰敗的消息傳至三法王處,渾天王知道大事去矣!便央求三法王替他安排暫時藏身的之所。附近百裏內,南京雙雄的眼線甚眾,九龍雲現的江湖朋友更是無孔不人潛伏各地,脫身不易,這時逃是逃不掉的,潛伏待機是最穩當的辦法,隻要本教不潰散,他便可受到庇護。”

    雲棲觀主也說道:“本教自教主二十年前飛升之後,留下的法諭是不可設立教主之位,以免引起官府的注意。三位大法王共同主持教務,各領地盤。四平山附近香堂秘壇由大法王總領;茅山附近是貧道的教區;三法王的教區在仙壇山一帶。你前來茅山走的地帶就是三法王的教區。”

    徐飛龍點頭道:“這就是說,從這一帶往南,全是三法王的地盤了。”

    雲棲觀主道:“不錯,南麵十幾裏便是教區的北端,地盤包括了周邊三縣的大部分。渾天王到底藏匿在那裏,隻有三法王知道。”

    徐飛龍向三法王清真逼進兩步。聲色俱厲的說道:“你如果不說,我必定殺你。”

    清真退了兩步,扭頭左右看去,發現自己的人,都以無可奈何、愛莫能助的目光注視著他,而且徐徐向外退著。

    他長歎一聲,哀傷的說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一切道德仁義在生死麵前都不存在了。好吧,我告訴你,他在仙壇山清泉西麵的丹房中藏身。”

    “你請帶我前往。”徐飛龍沉聲說道。

    “你可以殺我。”清真凜然的說道:“要我帶你前往,萬萬不能。”

    一名眉清目秀的小道童越眾而出,稽首說道:“三法王,弟子願帶他們前往仙壇山一行。”

    “這……”

    徐飛龍問道:“小法師,你知道丹房所在地?”

    “弟子是丹房的司爐。”小道童說道。

    徐飛龍沒見過人煉丹,未留意小道重的語病。按理來說,這小道隻有十三四歲,不要說責任重大的司爐,連燒火小道也輪不到這小小年紀的人擔任。要知道煉丹在道門是極其重要的事情,不是可靠之人絕難靠近半步。

    “好吧,那就勞駕小法師一行了。”徐飛龍說道。

    這裏的事不能放下不管,花殘嶺秘密巢穴的落難人,說要解救月落穀的難友,因此此地的事仍需大批人手處理。

    再就是清真法師明白地表示,如果前往仙壇山的人一多,渾天王的眼線必能發現,很可能立即逃離丹房。

    因此,他決定請千幻劍與其他人在四平山坐鎮,自己與奎文昭押著小道童立即動身趕赴仙壇山。

    但他的意見首先便遭到冷魅修羅的反對,接著反對的是李駒兄妹。最後,為免人多誤事,由幾小秋與冷魅修羅一同前往,以對付渾天王那些死黨。

    四人押著小道童動身南下,急急奔向南麵的仙壇山,以輕功急趕。

    小道童自稱道號元極,腳下功夫不弱,以輕功趕長途,居然在氣息上控製得很好。

    二十幾裏僅花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到了仙壇山西麵。

    仙壇山山上有茅山三祖師仙跡,丹井便是傳說中葛仙翁煉丹的所在。山下的清泉水質甚佳而且水量充沛,形成一條小溪。

    一路上,大家埋頭趕路,由於所經處都是人煙稀少的山區,鳥道羊腸不能並行,因此相互之間,想說話也沒有機會。

    繞山而過,地勢更顯荒僻,路兩旁林深草茂,走上數理也不見人煙。

    小道童元極走在前麵,腳下很快,居然呼吸並不急促,而且臉上僅現些少汗影。徐飛龍跟在後麵,後麵依次是奎文昭、幾小秋、冷魅修羅。

    “小法師,還有多遠?”徐飛龍問。

    “快了。”元極頭也不回的信口答道。

    走在最後的冷魅修羅,突然緊盯住小道童的背影,片刻,用平靜的嗓音說道:“徐飛龍,請到後麵來,我有些事告訴你。”

    徐飛龍閃在一旁,向奎文昭說道:“大哥,看住他。”

    “他”,當然是指小道童元極。

    他到了冷魅修羅身旁,冷魅修羅不等他開口,挽住他附耳低聲啼咕了片刻。他眼中湧起陣陣疑雲,含笑拍拍冷魅修羅的背,腳下一緊,超到前麵去了。

    “還有多遠?小法師。”他問。

    “約五六裏,繞過前麵的小坡頂,便可看到丹房了。”元極指著前麵兩裏外的小山說道。

    後麵,冷魅修羅與幾小秋並肩而行。不久,幾小秋又跟上了奎文昭,低聲說了一陣悄悄話。

    登上坡頂,眾人眼前頓時一亮。這是一處五六裏長的平坦山坡,隻生長著些野草與荊棘,草也不深,幾乎一望無涯。

    向西望,地勢下降,田野村落星羅棋布,視線甚至可看到二三十裏外的情景。

    元極徐徐停了下來,用手向下麵一指,用穩定的聲音說道:“看到那小溪旁茂林中的房舍嗎?那就是三法王的丹房。”

    “唔!丹房?那不是一座小村嗎?”徐飛龍惑然問道。

    “丹房就在小村外側。”

    “咦!看著可不像丹房啊?”

    “那就是三法王煉丹的丹房。不過,渾天王其實並不躲在丹房內。”

    “哦!那他躲在那裏?”

    “三法王已經定下了最後的神機妙策,作為萬一全盤失敗時的絕招,沒想到竟然用上了,也沒想到居然可以成功。”

    “渾天王躲在那裏?”後麵徐飛龍的聲音變得極不穩定。

    “砰!砰!”兩聲怪響,瞬間傳來有人倒地聲。

    小道童元極徐徐轉身,眼中寒光四射,似乎噴出無窮的怨毒之火,陰森森的、狠極的死瞪著徐飛龍。

    徐飛龍用手不住輕揉著太陽穴,目光朦朧,身體一晃再晃。

    “砰!”奎文昭倒下了。兩位姑娘更是早已經不省人事。

    “渾天王……”徐飛龍含糊的叫道。

    “他就在附近,你馬上就可以看到他了。”元極咬牙切齒的說道,猛的飛起一腳,正中徐飛龍的心口。

    徐飛龍向後飛去,重重的仰麵摔倒,手腳略一抽搐便失去了知覺。

    四麵八方五六十米外,短草荊棘中有著一些小坑,這時這些小坑中紛紛站起二十幾個人來。渾天王仍是那一副畢夫子的打扮。

    丟了右臂的禍殃神景星和尚,右臂被砍處仍裹著布,上身也被繃帶纏住,大概背部被姬少莊主斜刺的一劍不算輕。還沒好利索。

    另三名親信一是右膝已經碎成渣了的張大為,一是叫顧興的花甲文士,一是麵目陰沉的尊世傑。

    渾天王的六個親信,一僧五俗,眼下僅有四個人在,另一人是毒王,眼下已經死了,扮老婦的靈狐也不幸喪生,剩下的這四名親信,也有兩人成了殘廢。

    其他的人有姬家父子、妙筆生花、與十幾名拿著雁翎刀的源悍大漢。

    徐飛龍四個人全都昏迷不醒,但接近的人都不敢輕易鬆懈。

    渾天王是唯一沉著的人,大踏步靠近說道:“謝謝你,舒姑娘。”

    小道童元極淡淡一笑,說道:“三法王清真道長老謀深算,果然用上了這步險棋。”

    “舒姑娘,這件事大法王與二法師是否知情?”

    “如果讓他們知道,哪能這般輕易成功!”

    “大法王也許會怪你。”

    “算了!”元極苦笑:“月落穀花殘嶺兩秘密巢穴出事,我已經用不著留在此地了。把姓周的剖心挖肚之後,我隨你逃至浙東準備東山再起。我靈狐舒慧娘有把握重振聲威,我可在天下物色幫手,你可以在那重建根基發展實力,今後我們仍然大有可為。”

    原來這小道童元極,竟然是真的靈狐舒慧娘。

    渾天王走向仰躺在草中的徐飛龍,恨聲道:“我要將他的頭用石灰漬住,傳示天下警告那些不自量的江湖小子。”

    二十幾個人,已經將地上的四個昏迷不醒的人圍住了。

    從西南方吹來風。呼呼的吹動著草叢,帶起一連串的漣漪,渾天王剛拔出劍,劍尚未出鞘,東北角的幾個人,突然搖搖晃晃向下倒去。

    “咦!怎麽回事。”渾天王驚叫一聲。

    地上的徐飛龍突然張開了雙眼,淡淡一笑道:“我活命閻王的頭,並沒有多少價值。在江湖上,我活命閻王還算不上什麽大人物,不過你的頭可就值錢了。”

    渾天王一聲厲叫,劍迅速出鞘,轉眼風雷乍起,用上了他傲視江湖的絕學太乙玄功,要對徐飛龍行那致命的雷霆一擊。

    同一瞬間,奎文昭幾小秋人未站起,致命的暗器已經先發出手,飛刀與子午釘幻化成幾道電虹破空而至。

    徐飛龍身形斜進,霜華劍灑出了重重劍網。混元長生功激發洶湧的內力,石破天驚的致命一擊已然在劍尖上蘊藏。

    雙劍接觸,空山上像是響起一聲暴雷,罡風瞬間迸發開來。帶起一連串圓形的漣漪。

    一旁的靈狐尖叫一聲,被爆發的劍氣震得仰麵便倒。

    冷魅修羅適時貼地射至,恰好一劍貫入靈狐的小腹。

    渾天王嗯了一聲,連退五六步,大袖與青袍的前部,全都化為碎布飛走了,臉色開始泛青,口角開始有了血跡。

    徐飛龍也不好過,雙膝下挫,臉色通紅如火,目中精光也已經幾乎看不到了。

    同一刹那,姬老莊主、大和尚禍殃神、張大為、尊世傑、顧興,都帶著兵器隨著衝勢,齊向徐飛龍集中過來,他們不顧一切的全力攻擊。為的就是能拿下徐飛龍。其他的他們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冷魅修羅看到徐飛龍危險,發狂似的貼地滾來,擋住了隻有一條腿的張大為,從下麵急滾而過,把張大為唯一完整的左腿齊膝削斷。

    奎文昭一聲怒吼,躍起之際連發三把飛刀,把屏住呼吸狂衝而來的兩名使雁翎刀的大漢,射倒在地。

    幾小秋也用子午釘射倒了兩個撲向徐飛龍的人。

    姬少莊主與妻女位於西南角,未被綺羅香熏倒,但衝得晚了兩步,還遠在十米開外。

    變化太快,一切幾乎都像是在同一瞬間發生的。

    一聲怒吼,徐飛龍手上的劍突然動了,劍光如同亂灑的星羅一般灑出,混元長生功全力運轉,拚盡全力使出決定性的一擊,隻見劍光亂飛,劍尖幻化成顆顆寒星,劍嘯聲宛若雲天深處傳來的隱隱殷雷一般,高速的破空銳嘯。刺耳的聲音處無數劍氣幻影如同盛夏的銀河一般垂落。

    沒傳出兵器的交擊聲,每一道劍光都從圍攻的兵器空隙中鑽人,徐飛龍的身形仿若無形無質的幽靈一般,在對方的兵器中扭曲閃動、流轉。靈幻身法這一刻突破了極限。

    電光突然逸出了重圍,恰好迎著隨後衝近的妙筆生花。

    “你也想死嗎?”徐飛龍的叱聲冷酷無比。仿佛九幽中的殺神。瞬間既至。

    暴亂的人影突然靜止,劍鳴聲嫋嫋不絕。

    時光像是停住了一般,唯有血腥味開始飄散。

    妙筆生花的呼吸像是停住了,死盯著點在心口前的劍尖,如同見鬼一般僵在那裏。

    那支平時很少讓人看到的生花妙筆,絕望的伸在徐飛龍的右側,卻根本就傷不到徐飛龍分毫。

    “砰!”張大為也倒下了,慘聲大叫道:“給我一劍吧!給我一劍吧!”

    最後倒下的是大和尚禍殃神,心口的鮮血染得胸腹一片紅色,眼中精力一懈,抽搐著倒下了。唯一未倒的人,則是姬老莊主。

    奎文昭與幾小秋兩支劍,指向正駭然停下來的姬少莊主三人,暗器蓄勢待發。

    冷魅修羅吃力地挺身站起,往徐飛龍身邊靠來。

    妙筆生花長歎一聲,戰栗著一步步向後退去。

    其他的人,都被綺羅香迷倒在周邊。眼下已然睡的深沉。

    徐飛龍臉上的血紅色慢慢消退,最後變的蒼白如紙。這是內力耗盡的表象。

    他的劍指向五六米外的渾天王,冷靜的說:“你已經死了。”

    渾天王身形一晃,口中鮮血一陣陣向外湧,手一鬆,劍突然失手墜地,猛的以左手壓住心口,虛脫的說道:“十萬大軍,也沒能將我困住,你……你……”

    渾天王仰天厲叫道:“姓周的,老夫曾經縱橫天下,死在你一個後生手中,九泉……含恨……”

    血飛舞起來,“砰”的一聲響,渾天王倒下了。

    徐飛龍仰天吸入一口氣,向右肩中劍的姬老莊主說道:“你們帶著人走吧,可不要讓我改變心意。”

    很快能走的人都走了。冷魅修羅扶起徐飛龍盤膝坐下,讓他運功調息以恢複元氣。

    不知多久,徐飛龍還有些疲乏的站起說道:“這一場生死決鬥,總算結束了。奎大哥我送你回家去吧!”

    奎文昭臉上帶著笑意,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不必了,大家不順道,而且我想先送小秋回去。”

    “不要管這些了。”徐飛龍語氣十分堅決:“我一定要送你們,你們幫了這麽多忙?總得讓我做點什麽吧!”

    “你呀……唉!那其他人你就不管了?”

    “嗬嗬!道別總是難過的!隻能江湖再見了。”徐飛龍狡黠的笑著道。

    ”嗬嗬!真是這樣嗎?那些妙筆生花帶來的財寶你也沒興趣了。你想走,我可還不想走呢!我和小秋還想弄比錢過日子呢!“

    ”哎呀!你不說我還真忘記了,他們既然在這邊有埋伏,指不定那邊也會有變數什麽的,不好!我們快過去。那邊可千萬別出什麽事才好。

    “哈哈哈哈!你這活命閻王的作風我可是聽人說過,果然一提到錢你就變卦,嗬嗬嗬!”

    “怎麽,男人愛財那有什麽錯,難道隻準你們過日子,不準我和霜梅過了。那有這樣的道理,我貪財,我光榮。隨你怎麽講。我先過去幫忙。”

    三法王這邊那會真有什麽變故,這邊可都是老江湖在。根本不可能給他們機會。

    三法王倒是還想著,渾天王拿下徐飛龍來救他呢!可惜這想法看來是成不了了。

    看到徐飛龍四人快步敢來,眾人急忙圍了過來問道:“渾天王怎麽了?跑了嗎?”

    “沒有,他倒是沒跑,我們的清真法王可是還想著翻盤呢!他們在那邊布下陷阱,想把我們幾個拿下,哪知道我將計就計。你們看看我大哥手上的東西就知道了。”

    奎文昭手上還能是什麽,自然是渾天王那值錢的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