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突然感覺自己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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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鰍封權一時好奇,終於上了大當,說道:“好,我們去看看。”
兩人匆匆向洲西麵走去,不久便到了洲岸旁,四下無人,煙雨蒙蒙。
“船呢?”封權問。
老漁夫止步轉身,笑道:“在蘆葦中嘛,你沒看見?”
封權大吃一驚,瞬間急退叫道:“咦!你是……”
老漁翁的花白胡子不見了,臉上的皺紋也消失了,微駝的背也平了。封權先在看到的,已經是一個青年人了,怎麽不驚?
青年人揭掉雨笠,笑道:“是我,方山。四四方方的方,大山的山。”
封權臉色大變,心中狂跳。
“呔!”封權怒吼,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衝上就是一拳。
方山向側一閃,笑道:“慢來!這一拳可不輕呢。咦!這一記連環腿,厲害厲害,可惜夠不上部位啊……嘖嘖!這兩掌叫快刀斬亂麻嗎?掌沉力猛,相當霸道啊,好!這一招……”
在方山的閃掠如風,一串叫嚷聲中,封權連攻數招,眼看其力已然衰退,卻連對方的衣角也沒有沾上。方山披了蓑衣,體積龐大,在狂風暴雨似的腳踢拳打下,居然半點沾不了身,隻要是人都可看出對方的差距了,封權凶多吉少。
方山要反擊了,一聲長笑,猛的起腳輕輕一跳,“噗”的一聲正中封權丹田。
“嗯……”海鰍悶叫一聲,仰麵便倒。
方山將人拖上船,捆了手腳塞了嘴,丟入艙底藏好,轉眼又成了老漁夫。船下放到一個僻靜處,方山將船拖上藏亂草中,返回艙中一會,出來時,又變成了翩翩美少年的墨江。
返回店中時,恰好碰上找他的一名店夥計,含笑道:“公子,櫃上有一封信,掌櫃的正差小的去找您呢。”
“我有信?誰捎來的?”
“是一位老者。”
“謝謝你。”他跟著店夥計到了櫃旁,掌櫃的呈上一封書信,他放了兩碎銀在兩人手中,道謝回房。
信是林禎差人送來的,請徐飛龍至林家相見。如果仆人當麵交付,則請他隨仆人一同前往。
如果不在店中,信則由櫃台留交。
他略一思索,決定單刀赴會。
天空中雲收雨止,他換了一身青袍,這樣看起來,他顯得溫文俊逸,像位翩翩公子。
林青青找了男友的消息,在林家激起一陣興奮的浪潮。神箭林禎夫婦,一直就為了女兒的終生大事擔心。可是女兒眼界太高,高不成低不就,眼看雙十年華的女兒尚未能找到婆家,不但做父母的憂心仲仲,親友們也在說閑話了。早兩天聽說女兒碰上了一位姓墨的少年彼此意氣相投,林幀夫婦自然欣喜莫名,如不是清明前後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夫婦倆早就想將人請來見麵了。
這日一早,宅中便打掃得纖塵不染,華麗的花廳布置得煥然一新。
一家子早巳安排停當,仆人登堂呈上一封拜帖,說道:“墨公子駕到。”
“請客人廳中相見。”
林禎匆匆的說,人亦迎出。
仆人將方山引入院門,沿花徑徐徐走向廳門。林禎與長子林宗翰,已經在階上相候。
林禎目力甚佳,老遠便看清了方山的像貌,不但人長得雄偉,氣宇軒昂,而且天然中帶有一股自信的氣息,不由心中大喜過望,情不自禁下階相迎。
方山緊走兩步,打了一個長揖為禮道:“大叔,您好。”
林禎心中喜悅,伸手虛引笑道:“裏麵說話。”
方山再次行禮道:“小侄墨江,大叔定是禎公了。”
“我是林禎,冒昧相邀,還請公子海涵。”
“小侄未能先期拜候,懇請恕罪,”方山客氣的說,轉向目不轉瞬向他打量的林宗翰拱手,笑道:“這位是……”
“在下林宗翰。字鵬程。”林宗翰回禮笑答。
人與人之間,第一印象極為重要。從父子倆的神色看來,必定已經對這位年輕人印像極佳。
“鵬程兄,幸會幸會,”
三人在廳中分賓主落坐,仆人獻上香茗。林禎向仆人說道:“快請夫人出來。
林青青扶著母親出來,今天她穿了一襲翠綠衫裙,窄袖子春裝顯得青春氣息蓬勃。今天,她才像是個真正的女人,不再是那叱吒風雲的巾幗英雄了。她羞赧的一笑,笑很很甜很俏。
她的母親,是位四十來歲的中年婦人,顯得雍容華貴,從臉上的神色中,依稀可看到昔日的美麗風華。
“賢侄,這是拙荊。小女青青,就不用引見了吧。”林禎欣然的說。
方山已經上前行禮,打了個長揖,親昵的說道:“小侄墨江,大嬸萬安。”
林大嬸頓首為禮,含笑道:“公子,請坐。”
林青青行了個萬福,燦然一笑。
各自落座,所有的目光都向他集中過來,像在審問什麽似的,但他根本不在乎。
接著,是一連串的盤根詰底。他神態從容,有規有矩,不亢不卑,應付自如。畢竟也是過來人了。一回生二回熟。
他早準備了一套天衣無縫的身世,說自己是南京人氏,上有雙親在堂,年方二十二,尚未定親,現在正在遊學。打算在周邊走走以增見聞,過幾天準備到東湖書院,聽當代名賢講學。
林家的人,從未到過南京,那知道南京龍家是何門第?反正從人的談吐、禮儀都可看出人的出身與教養來,那還有工夫去進一步盤底?練武之人談話,自然離不開武技。林家是武林世家,對那些文縐縐的事情並不看重,談來談去便談上了武藝一途。第一個說的自然是弓箭一道了。
“賢侄在學舍中,對弓馬之事是否有過研習?”林禎開始轉變話鋒。
方山笑了笑,謙虛的說道:“這個小侄隻學了點皮毛。隻能三中其二。”
“嗬嗬!賢侄日後如果考取了功名,一旦外放,七品縣堂一旦有事。便需提兵上陣,在弓馬上還須下些功夫才是。”
“小侄愚鈍,但仍在努力。”
“那就好,小女的箭術,倒是頗為出色、她的金弓乃是三石……”
“咦!真乃神力也。”方山脫口叫道。他這話一點都不誇張,一石約等於153市斤。確實是神力。
林禎見他稱讚,更為開心,往下說道:“她射二百五十步的靶,五箭必有四箭中紅心……”
“真不愧神射。”徐飛龍高聲讚道。
“賢侄日後如果有興,可向她問難,她會指導你一些箭道上的心訣。”
“小侄也許要行弟子禮呢?”
“油嘴滑舌!”林青青嬌叫道,可是其中意思怒氣也聽不到,隻感到有三分媚態七分俏,心中大概是甜甜的吧。
林大嬸嗤嗤一笑道:“不必談這些殺人放火的事了。讓他們這些小家夥一起聊聊,我們就不要在這了。”
“嗬嗬!對,我忘了,還得到暖閣去與程兄商討夜間的防範的事宜呢?賢侄,你們年青人談談,午間客廳見。”林禎興匆匆的說道。
三人送林禎夫婦入內,夫妻倆自有一些話互相商量。
林青青巴不得父母早些離開,送走雙親立即笑道:“墨兄,我們到東園去走走。”
“去看你的箭術麽?算了吧。”林宗翰笑問。
“廢話!”
“墨老弟可不願看你發威,以免日後心驚膽戰,你最好……”
“啐!狗口裏長不出象牙來。”
方山含笑道:“小弟聽說府上的花園在周邊頗有盛名,可否領小弟前往一觀?”
“好,這就走。”林宗翰笑答。
林青青卻哼了一聲,笑問:“哥哥,你為何不走?”
“什麽?你……”
“小梅難道沒有約你?”
“你還不知道?表妹一家今後絕不出門……哦!就你這小鬼心腸多,這是要趕我走呢!”
“啐……你……”
林宗翰一溜煙出廳,笑道:“你們倆好好走走,天剛晴,久雨路滑,別跌成一團鬧大笑話了,哈哈!我就少陪了。”
兩人至東園。隻在各處走了一圈,林府的形勢,已經完全被他掌握了。
方山輕挽著她的纖腰,若有所思的說道:“青青,府上亭園廣闊,而人丁很少,聽說府城內外近來鬧得滿城風雨,令尊是否有打算雇人防備一二?”
林青青有點暗然,林眉深鎖的說道:“府中不會有困難的,隻是我個人的困擾而已。”
“你個人的困擾麽?但願我能替你分憂。”
“可惜你幫不上忙。”
“到底是怎麽回事?”
“記得上次我向你提及徐飛龍的事麽?”
“怎麽不記得?”
“江哥,你真是料事如神。”林青青偎在他的懷中,親熱的叫江哥了。
方山順勢手上一緊,幾乎將她整個抱入懷中,附耳問道:“青青,我料中什麽事了?”
“你說方山可能是徐飛龍。”
“證實了麽?”
“五爪龍張老前輩,在八爪魚康家門前遇襲的時候,證實了這件事。”
“真的?”
“因此,府中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那你……”方山故作關心的驚問道。
林青青慘然一笑,伸手反抱著他的腰顫聲問:“你替我擔心麽?”
“是的。我擔心死了。你為何不走?走的遠遠的。”
“我不能走。”
“為什麽?”
“我走了姓徐的找不到目標,就會找我的雙親發泄,我寧可死,也不要連累親人。”林青青一臉悲壯的說著。
“不要擔心,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林青青抽泣道:“我不想死,我隻是想……”
“不要多想,過兩天天氣晴朗,我們去遊西山,如何?”
“我這幾天不能抽身……”
“有事麽?”
“是的。”
“還是為了他?”
“是的,爹已經派人去請福勝寺的雲深長老前來助拳,今明兩天便可到來。”
“哦!是不是綽號叫萬家生佛的雲深長老?他可是道行最深的高僧呢?”
“他的佛門絕學一指撣功,乃是江湖一絕。咦!你也聽說過雲深大師的名號?”
“我在碼頭聽人說江西有兩僧三道一秀才,萬家生佛便是兩僧之一。”
“另一僧是西山香城寺的大悲方丈,可惜他正在坐關,沒有人能請得動他。”
方山嗬嗬一笑,說道:“他貌似在清明那天出關了,飛虹劍客曾鞏的一對兒女,已經在昨日前往西山啦!”
“咦!你怎麽知道?”
“昨天上午我在渡口,親眼看見他們兄妹倆過江的。”
“哦!難怪,他兄妹倆清明的前一日,約好家兄一同至西山遊玩,原來他們早已經存了心。怪了!他們為何不來約家兄?家兄與曾家小妹是青梅竹馬的愛侶,他理應前來相約才是。”
“大概是為了保密吧!”
“這……本來,本城有一位威震武林的怪傑,如果他出麵,徐飛龍何足道哉?”
“誰?”
“火德星君彭世澤。”
“哦!這人我聽說過。”方山的氣有異。
“可惜他半年前已經閉門謝客。”
“大概是年事已高了吧。”
“而他那位孫女彭小鳳,一直就在向我挑鬥,早些天還幾乎打上門來哩!”
“你與她有過節?”方山信口問。眼中卻是神光一閃。
“不知道,以往大家都是好朋友,我自問並未得罪她,誰知道……”
“是不是也為了徐飛龍的事?”
“不會吧?從沒聽說過她與徐飛龍相識,而且徐飛龍經過這裏的時候,她早已經離家出外闖天下去了。”
方山淡淡一笑,轉變話題道:“你們這邊的人,怎麽象是一盆散沙,對付一個徐飛龍,難道你們就不知共謀對策麽?”
林青青苦笑一聲,無可奈何的說道:“誰說不曾共謀對策?大家在曾家就曾經協商妥當了,眼下正分區搜素徐飛龍或是方山的蹤跡,又各請朋友助拳,可已經出動了眾多高手,甚至官府中人也已經介入,但至今仍無絲毫消息傳來。曾家是主事的人,至今也不曾派人來通過一次信息。總之,敵暗我明,對方狡猾如狐,神出鬼沒,而我們卻有家有小有產有業,失敗已然是意料中事了。”
“我想,我或許能幫上點忙。”
“不,江哥,我不準你介入此事,你不是江湖中人,千萬不可卷入江湖中的旋渦,我唯一的願望,是與你廝守一段時日,讓我能在死前留下一段幸福的回憶。”
“你不會死的。”方山安慰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