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午夜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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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三方直直盯著眼前那四張薄薄的白紙,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太像了,簡直像真人一樣!”

    陽牧青之前都沒有到過熾陽村,沒有理由會認識這幾個風馬牛不相及的村民,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他的確看到了他們的鬼魂。

    這背後意味著什麽,王三方光是稍微推測一下都覺得腦皮發麻——如果說墳墓裏藏著的鬼魂原本應該好好活在人間,那現在行走在陽光下的那三具軀殼裏麵的是什麽東西?

    “借屍還魂嗎?”

    慕容曌斟酌了半天,最後選擇了這個似是而非的詞匯。

    “差不多,隻是還魂的時候,那三個人是剛剛死去,還是被強行奪舍,就沒人知道了。”

    陽牧青的神情是一貫的冷淡,但為了讓慕容曌更加明白,他還是多用了幾個字來解釋。

    李懸沒有像王三方那樣直接震撼的驚悚體驗,也沒有像慕容曌一樣馬上發現問題的關鍵,而是對陽牧青媲美專業美術生的畫技感到非常新奇。

    他拍了拍陽牧青的肩膀,仿佛剛才在山間留下的後怕都不見了,說道“兄弟,行呀,藏得這麽深,老實說,你還有多少隱藏技能?不早點告訴我,我還能給你爭取個更好的價錢呢。”

    “看來你收了不少中介費呀,請我吃一頓龍蝦大餐,我考慮一下不追究。”

    慕容曌眼中含著笑,話裏卻夾槍帶棒,這讓李懸很是吃不消,於是乖乖閉嘴。

    至少跟慕容曌鬥嘴這樣危險的事,在他們稍微關係熟點之後,他就很少做了。

    “我就說那個木生和尚絕對有問題!”

    王三方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清脆作響,李懸都覺得有些牙根疼,他卻懵懵懂懂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

    “這件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

    陽牧青習慣性地咬著鉛筆頭,淡淡回了一句。

    “這三隻老鬼披著別人的皮囊活了這麽久,就沒人覺得奇怪嗎?”

    慕容曌覺得這才是最不可思議的地方,一個人變成了另一個人,隻要不是天生的演員,就多少會有露陷之處,但看村民們的反應,除了整天都陷入了未知的死亡恐懼之中之外,並沒有什麽反常的流言或者言論。

    “如果是蓄謀已久呢?”

    陽牧青說了一種最不可能但又最可能的解釋。

    “跟我來一下。”

    慕容曌斜了陽牧青一眼,示意他單獨跟自己出來。

    陽牧青十分聽話地放下筆,跟著她到了院子裏,層層烏雲將星月全部蓋住,漆黑如墨染。

    “這兩個人說啥悄悄話呢……”

    李懸對這兩個明顯將自己當外人的行為表示很不滿——當然,隻能小心嘟囔默默抗議。

    “你是不是知道些別的什麽,當著大家的麵不好說?”

    憑慕容曌對陽牧青的熟悉度,隻要他有一句話的語氣不對,她就能察覺出異常來。

    當然,這也跟陽牧青本人比較通透有關,如果是那種習慣於在自己身前築下幾道圍牆、往自己臉上貼上幾層麵具之人,要一層層扒開總要多費些功夫。

    “我想起以前聽過的一件事,但我還不確定。”

    陽牧青老實答道,他原本也沒想瞞著慕容曌,隻是這件事情的確有些隱秘,也牽扯到太多東西,他覺得自己應該先谘詢下菩提子或元蘇,再說出來比較合適。

    “那現在問唄,當著他們你也不好打電話。”

    慕容曌笑著看了看他另一隻手裏麵始終沒有放下的手機,轉身進了堂屋。

    陽牧青看著黑沉沉的天色,苦笑了一下,現在是淩晨三點,這個時候打電話過去,自己恐怕會受到菩提子最惡毒的詛咒,哪怕自己是他唯一的學生。

    但慕容曌話語的意思是不要有半刻遲疑,他明白了,於是按捺著心中的忐忑撥出了電話。

    雖然元蘇才是相對好脾氣的那一個,但他還是選擇撥打了菩提子的電話。

    誰叫他攤上自己這麽個菜鳥學生呢?

    電話通了,被按掉,再打,再被按掉……如此重複五六次之後,那邊終於傳來一聲睡意十足的“你哪位?”

    敢情菩提子是連眼睛都沒睜開。

    “是我。”

    好在這個不靠譜的師父還是聽得出自己徒弟獨特的好嗓音的,態度立馬有了好轉,至少聽上去清醒了一些。

    陽牧青便將這邊發生的事情三言兩語說清楚了。

    “的確像是那個組織幹得出來的事。你別急,誰也不要聲張,不要打草驚蛇,我明天跟元蘇合計一下後,再告訴你解決辦法。”

    菩提子正經說話的樣子還是頗有幾分門主風範。

    陽牧青應承下來,將結果跟慕容曌簡單匯報了一下,表示先按兵不動等消息。

    第二天王家開早飯的時間是全村最早的。

    下廚的人自然還是陽牧青。

    因為昨天晚上去爬墳山的另外三人一致表示——要先吃飽飯再補覺。

    就在四人埋頭與雞蛋麵奮戰的時候,王芃推著王家大伯的輪椅從堂屋經過,似乎是要起夜,老人家的怒氣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隻剩下藏在絲絲白發中的悲傷與委頓,看上去還有一些可憐。

    一陣穿堂風吹過,小桌上未被鉛筆壓住的一張白紙隨風卷出,落在老人腳下。

    “她……怎麽是她!”

    王家大伯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側身滾下了輪椅,兩隻手在空中胡亂抓著,似乎想要逃避什麽危險的事物,偏偏那張畫紙像是粘在了他身上一樣,怎麽甩都甩不脫,老人隻好死死抓住自己兒子的衣角,就像一個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四人對視一眼,連眼前的麵條都顧不上吃,心中暗喜,看來第四張畫紙上的神秘人物終於要揭開真麵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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