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章 熊羆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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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警戒下的蘇維埃!
烏東金斯克大道上,一匹壯碩異常的健馬飛奔著,馬上的騎士身高兩米靠上,身上隻披著一件簡單的毛呢大褂,胸膛露出了濃密的胸毛。
在寒風的吹拂下,胸毛還在微微晃動,上麵的汗跡淋淋,在陽光的耀射下,甚至還閃爍過晶瑩的光。
騎士的五官粗狂,眼中怎麽看都透著一股淩然凶氣,比西伯利亞最龐大的棕熊還要駭人。如果不是他還長著一副人樣子,幾乎就是一頭直立的熊羆。
草叢裏一個白衣哨兵潛伏著,聽到遠處傳來的錚錚馬蹄聲,急忙握緊步槍,喚醒了自己的同伴。
“有情況?”
“你沒聽到這麽大的馬蹄聲嘛?”不滿的低喝了一聲,那白衣哨兵已經端起了步槍,小心的望著道路。
現在老是有日本人和哥薩克滲入到色楞格斯克的地盤上,哨兵們所麵臨的危險程度也較高,每一個都是比較警醒的獵手充當的。
“是一個大個子!”另一個哨兵眼裏較好,遠處剛出來一個模糊身影,他就立刻判斷道。
輕輕的把子彈推進槍膛,白衣哨兵低聲道“不要管他是什麽,一會兒直接下去抓住不就行了。”
“也是,昨天三組抓了兩個哨兵,現在都快被誇瘋了,報紙上連載了大半個篇幅,幾乎全天下都知道了。”
“我去抓人,你掩護我。”低聲叮囑了一句。白衣哨兵就直接站了起來,彎著身子從枯草叢的雪堆裏鑽出,悄悄的走了出來。
“不對。這個人有點眼熟!”另一個哨兵剛想叫住白衣哨兵,卻又強忍了下來。他隻是有些猜測,並不確定就是熟人,不敢太過大意,免得放過了敵人的哨兵,那是要受軍法的。
手指扣在扳機上,白衣哨兵嘴角掛起了興奮的笑容。距離騎士還有十多米的地方,猛地竄了出來。
“嘶啾啾……”受驚的戰馬猛地直立而起。後肢因為承受不住重量,有些微微的曲起。
“滾”
一聲暴喝,隻震得白衣哨兵腦子都蒙蒙的,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是他!”直到騎士揚鞭而去。白衣哨兵才哭喪著臉,喊了出來。
另一個哨兵縮了縮腦袋,暗自後怕,剛剛那一聲暴喝實在是太大聲了,震得他都不敢露頭。
白衣哨兵的腿都在哆嗦,剛剛那人的凶勢太猛,嚇得他不輕。
被人突然嚇了一跳,阿布拉姆心頭火氣更勝,不要命的抽到坐下的大馬。依舊覺得速度不夠快。
色楞格斯克的城裏麵積太小,遊擊隊在城外的一個小農莊裏建起了營寨,指揮部就在此處。
“他回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正在訓練的遊擊隊員們立刻轉過了頭,好奇的看著來人,有些士兵,甚至不顧長官就在身邊,低聲議論了起來。
“騎兵隊被打散了,他一回來。肯定要鬧一頓大的了。”
“我感覺騎兵大隊的那些軍官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巨熊歸來。不揍人都對不住他的名聲。”
……
似乎聽到了士兵們的議論聲,阿布拉姆跳下戰馬,臉色更是陰沉,那雙淩然凶目掃視了一圈,許多人都被他的積威懾服,下意識的避過了頭。
“哼”
阿布拉姆在一個低級軍官的帶領下,連他的部隊都沒有去看,大步流星直奔指揮部而去。
所謂指揮部,就是占用的一棟二層小樓,還連著一個小院,院子裏布置著兩挺馬克沁機槍,還有一個小型的馬棚,拴著十多匹馬。
“這裏原來是一個富商的農莊,是春天度假的地方,後來被我們征用了,歐列格指揮官就把這裏改成了指揮部。”低級軍官解釋了一句。
阿布拉姆冷著臉,一聲未吭。
低級軍官有些尷尬,在凶威赫赫的阿布拉姆麵前也不敢埋怨,隻是埋著頭引路。
大步流星的阿布拉姆破壞欲望很強,看到前麵的一根三指厚的方木充當的門檻,眼睛都噴吐著火光,恨不得將它劈成碎片。
想到就做,阿布拉姆沒有一絲的耽擱,走到門檻處,粗如象肢的右腿蓄積力量踹了上去。
“這是……”
阿布拉姆悶哼一聲,右腿留在了方木門檻上,半天沒有抬起來。
“這是穿了鋼筋的……”低級軍官小心的解釋道。
方木已經折了,露出了內部小指粗的鋼筋,彎曲成了弓形。
凶目瞪了一眼那軍官,阿布拉姆收回右腿,狠狠的在地上跺了兩下,直奔小樓而去。
院子裏的哨兵和機槍手看著走路有些不很自在的阿布拉姆,憋著嘴想笑,可是看到那根v型的門檻木,個個又都把笑意吞了回去。
“把我的騎兵隊還給我,我要殺光那些卑劣的哥薩克!”阿布拉姆怒吼著衝了進來。
在地圖上劃了最後一筆,歐列格才抬起頭來。
“我們被人出賣了,被迫放棄上烏丁斯克,你不想出戰都不行!”
不知道怎麽回事,每次隻要到了歐列格身邊,阿布拉姆再多的火氣也發不出來。
“可能是布依科!”一旁的陳永海解釋道。他現在是第四步兵大隊大隊長,從地位上應該是可以和阿布拉姆、歐列格並肩的。
斜著眼瞥著陳永海,阿布拉姆冷笑一聲,“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那來的什麽可是。”
陳永海臉色一變,沒想到這個家夥,竟然這麽不給自己麵子,實在是太猖狂了。
“是他!”歐列格道“克格勃已經確定了。就是他出賣了我們。不過,他也被謝苗諾夫的手下巴隆給殺了。”
愣了一下,陳永海臉色又是一變。有些微微發白。他也是大隊長,可是卻沒有權力把手伸到克格勃哪裏,不要說獲得情報了,就算是連克格勃的大門,他都進不去。
“這就是差距!”陳永海有些苦澀,不過很快就釋然了,他本來就是新人。權限上比不過這些人是很正常的,過去不過是沒有放正身份。過於自傲了。
“被殺了?”阿布拉姆有些泄氣,狠狠的說道“太便宜他了。”
“另外,你的騎兵大隊隻剩下兩百人了,短期內沒辦法補充兵員了。”
阿布拉姆身體一震。“什麽?”
“在上烏丁斯克的時候,騎兵隊撤退不及,被一支追擊的騎兵打散了,當即陣亡三十餘人。到現在才收攏了兩百人,其他的都找不到了。”
阿布拉姆雖然不怎麽懂得軍事戰術,可是性子最是護短,一聽到自己的騎兵大隊報銷了一半,滿胸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怒吼一聲,阿布拉姆掀起數百斤的木桌。就朝牆壁上撞去,木桌登時就碎裂了幾片。
歐列格一把抓住還要繼續動手的阿布拉姆,“留著點力氣吧。塔爾巴哈台的煤礦有一個騎兵營,如果有火氣就把它拿下來。”
“好!”阿布拉姆道“我這就去。”
“這也行?”陳永海本以為這裏要好一陣亂,都準備順著牆邊溜出去了,沒想到歐列格這麽輕鬆的就搞定了他。
看到自己的騎兵隊的時候,阿布拉姆的鼻子酸酸的,想當初一個騎兵連都擴充到八十人了。全大隊三百多號騎兵,好大的一片。現在好了。四個連,每個連不過五十人,人數少的讓人心酸。
阿布拉姆沒有動員,直接命令所有的士兵佩戴完整,準備出發。
這些騎兵心頭本就窩著一團火,見到阿布拉姆回來,立即就激昂了起來。
騎槍、馬刀、手槍等物配齊後,人手雙馬,浩浩蕩蕩衝出了營寨。
人如虎,馬如龍,騎兵大隊抖擻精神出兵的時候,營寨裏的步卒們暗自驚詫,沒有想到這些騎兵還有這麽精神的一麵。
踏雪踩草,奔騰的馬蹄錚錚作響,士兵們的血液不自覺的隨著馬蹄的急踏開始沸騰了起來,目光更見堅毅剛強。
塔爾巴哈台是後貝加爾唯一一個能夠為鐵路足夠燃煤的地方,想要控製鐵路,這裏是最關鍵的一個點。
鬆林裏,吳敘和李一恩帶著自己的礦工遊擊隊潛伏著,他們不是為了奪回煤礦,隻是純粹的想回來看看。
“這裏有一個營的騎兵,咱們沒辦法靠近的。”李一恩的漢語還是有些磕巴,不過已經能夠流暢起來了。
吳敘的耳邊多了兩簇白發,看起來有些憔悴,可是卻沒有絲毫的疲倦,眼神明亮的驚人,仿佛有著一種透視力,能夠穿透人心。
“讓兄弟們再休息一會兒,去阿穆爾的路不好走,以後恐怕要辛苦了!”幽幽一歎,吳敘卻並不後悔。得罪了一個可怕的組織固然不理智,不過把幾百人命交到他們手裏,吳敘同樣不甘心。
李一恩點了點頭,有些後怕的說“如果不是你機警,誰能發現,他們悄無聲息的就把我們包圍了起來。”
“噓”
兩人悄悄的向後縮了回去,隻露出一雙眼睛,警惕的望著山下。
“兩隊騎兵?”李一恩有些詫異。
吳敘盯著南邊的一隊騎兵,瞳孔一縮,低聲道“南邊那一隊是他們的騎兵大隊。”
“他們追到這裏來了?”
搖了搖頭,吳敘道“不可能,我們一直走的是山路,他們就算是追趕,也不會派遣騎兵。我想,他們可能是想爭奪塔爾巴哈台煤礦,這裏是後貝加爾最大的煤礦,雙方應該都想要。”
“兩百人打三百人?”李一恩撇了撇嘴。
吳敘明白李一恩的意思,不過他也不懂騎兵作戰是怎麽回事,隻能繼續觀察下方的戰鬥。
阿布拉姆自從被哲布尊丹巴口封菩薩之後,特別喜愛蒙古文化。特意仿照蘇魯錠長矛打造了一根沉重的鐵槍,當做自己的隨身兵器。
黝黑的鐵矛依舊沒有鋒銳,看起來有些滑稽可笑。不過騎兵大隊的士兵們卻都崇敬的看著阿布拉姆,他們很清楚鐵矛的分量,在阿布拉姆手中,鐵矛幾乎堪比絞肉機,沾著即死,觸著即亡。
巴隆很是憤怒。
上次,他進攻塔爾巴哈台煤礦失利。導致自己在謝苗諾夫身邊地位驟降,直接被發配到煤礦當守兵了。就算是這樣,竟然還有人敢帶著兩百人就來找自己的麻煩。
“哥薩克,衝鋒!”吆喝著悠長的調子,巴隆揚起馬刀率先發起了衝鋒。
“呦……”三百多名哥薩克呼嘯著衝了過去。
戰馬越跑越快。漸漸的有些駭人的氣勢。
騎兵大隊的戰馬打著響鼻,在陣前不安的刨著蹄子。
阿布拉姆手指在鐵矛上活動著,依舊沒有下令衝鋒的意思。騎兵大隊奔襲了百十裏,即使有戰馬更換,體力也損耗不少,能夠節省一些是一些。
“騎兵隊…衝鋒!”
算準了距離,阿布拉姆揚起鐵矛就衝了出去。戰馬需要一個距離加速,也需要一段的時間活躍肌肉。三百米是個不錯的距離,這個距離上。戰馬剛剛興奮起來,還不會感覺到疲憊。
五百多匹戰馬在奔騰,幾乎連山體都要跟著震動了。
“好厲害!”騎兵一往無前的衝鋒氣勢。讓吳敘忍不住讚出聲來。
如果不是追擊戰,騎兵一般是不屑於使用騎槍的,無論是哥薩克,還是其他各國的騎兵,都有著這樣固執的堅守。
完整裝備的哥薩克應該有一支長矛,可是謝苗諾夫的部隊大多都是匆匆組建的。為他準備的日本人又沒有使用長矛的習慣,謝苗諾夫的哥薩克部隊清一色的都是馬刀。
阿布拉姆的眼睛變得通紅。手裏的大鐵矛直直的指著前方的巴隆。他認得出,那是一個軍官。
一個為了報仇,一個想要立功,兩個騎兵指揮官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對方作為目標。
阿布拉姆咧著嘴,一口黃牙凶狠呲出,好比惡獸凶虎。
“哈…”數十斤重的大鐵矛輪了一個渾圓,直朝著巴隆的腦門奔去。
熟練的刷的馬刀,巴隆準備借勢將長矛格擋到一邊,然後利用馬刀輕快的優勢,快速出刀。
可惜,他低估了阿布拉姆的力氣,刀矛相碰,鏗鏘一聲,馬刀斷成了兩截。
幾乎是本能的,巴隆身體後揚,直接躺在了馬背上,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阿布拉姆的鐵矛。
巴隆剛剛挺起身子,就不得不麵臨交錯而來的馬刀。
看著手中少了半截的馬刀,巴隆眼皮抽動了一下,硬著頭皮格擋了一下。另一隻手卻從腰中抽出一支手槍,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打空了彈夾,重新奪了一把馬刀的巴隆,還是不可避免的受了多處刀傷,肉都翻開了。鮮血順著傷口就滲到衣服裏,格外的難受。
“吳大哥,那個人就是殺死吳哥的人。”一個士兵突然指著戰場上的巴隆喊道。
吳敘猛地抓住他的雙肩,激動的吼道“你確定?”
“是他,就是他,我當時就在樺木林裏藏著,吳哥都跑進林子了,他還是追上了吳哥。”
回想到自己看到弟弟屍體的那一幕,吳敘的眼淚就止不住。剛剛還和自己逗笑玩鬧的弟弟,不到一個小時,脖子就被削斷了,隻剩下一道皮還連著。
“老天有眼啊,讓我能夠找到殺弟仇人!”
李一恩默默的走到吳敘身邊,問道“你準備怎麽辦?”
“報仇!”吳敘毫不猶豫的說道“一定要報仇!”
沉默了一下,李一恩點了點頭,道“那我去安排一下。”
看著離去的李一恩,吳敘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出聲。本心上,他不願意讓個人的恩怨牽涉到其他人,可是麵對一群騎兵,單靠他一個人的力量,恐怕除了當刀下亡魂,起不到什麽作用。
七百礦工肯定不能全部出動,李一恩挑選了槍法較好的兩百人,每人配了兩支槍,槍裏全部裝滿了子彈。
“每人十發槍彈,打光了,就趕快撤,不要猶豫!”李一恩叮囑道。
吳敘重重的點了點頭。
阿布拉姆一身是血,大鐵矛上還沾了不少的肉沫子,他的身後隻剩下一百二十個騎兵了,其他的不是負傷退出,就是戰死沙場。
巴隆的狀態更糟糕,四處傷口都在流血,他甚至感覺到一絲暈眩,握著馬刀的手也有些發顫。三百多人的騎兵倒下了一百多個,剩下的不到兩百人。
對付別人,巴隆都要信心,可是對麵那個蠻漢太有力氣了,那根大鐵矛所過之處,幾乎沒有完整的屍體,至少有二十以上的騎兵栽在了他的手裏。
馬蹄再動,一陣刀槍相向之後,巴隆身上再增兩道傷口,同樣也砍死了四個敵人。
地上的屍體又密集了一些,斷了手臂的騎兵在地上慘叫,拚命的挪動身體,離開騎兵的衝鋒線上。
突然,就在巴隆準備迎接阿布拉姆第三次衝擊的時候,身後響起了密集的槍聲,本就所剩不多的騎兵一個個的慘叫著倒下。
“是你們!”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巴隆一眼就認出了這些人就是當初塔爾巴哈台煤礦的工人,就是他們吃掉了自己一個營的兵力的,導致自己淪落到守煤礦的境地。
兩百個槍手站成一排,每個人都背了兩支槍,正在快速的射擊著,根本沒有瞄準。
阿布拉姆很幹脆控製騎兵大隊停止了衝擊,緩緩的後撤,免得被流彈幹掉了。
吳敘端起步槍,瞄準了巴隆,他的槍法不好,瞄了好久都沒有開槍。
“弟弟,保佑我!”閉上眼睛,猛地扣下扳機,步槍的後坐力撞的吳敘肩膀一麻。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巴隆已經栽倒了馬下,身上至少有三處槍傷。
吳敘也不在乎到底是不是自己擊中的,心中一鬆,揮手就召集自己的人撤退。
至於所剩的十多個幸存的,吳敘相信那個人會替自己處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