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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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嬤嬤已經不隻一次探頭往房裏張望了,可惜簾子擋著看不清裏麵的情況,旁邊又有小丫頭看著,她也不能貼到牆邊去聽裏麵的動靜,免得教這些小丫頭瞧去了以後有樣學樣,不禁有些急切。
正好這時,路雲端著托盤過來,謝嬤嬤忙笑著迎上去。
“路雲姑娘是給世子妃送點心來了麽?送的是什麽?”
謝嬤嬤是世子妃的奶嬤嬤,雖然人有些軟弱,平時也是一心一意地伺候著世子妃,卻奇怪的是全然沒什麽脾氣的樣子,但是丫鬟們對她卻十分尊重。這種尊重,是建立在世子妃對自己的奶嬤嬤的看重上,若是世子妃看重的人或事,任你是隻隨意可欺的小白兔,那也得敬著。
路雲淡淡地點頭,說道:“剛才世子妃說想吃紅棗蛋奶羹,我去讓廚娘做了一些,廚房裏還留了兩碗,嬤嬤若是餓了便去吃罷。”
謝嬤嬤勉強笑了下,說道:“真是謝謝路雲姑娘惦記著我老婆子了,我現在並不餓。”
她此時哪裏吃得下?也不知道阿菀突然將那幾個丫頭叫進去做什麽,謝嬤嬤心裏很是擔憂,生怕那幾個丫頭被阿菀寵壞了,脾氣嬌縱做了什麽事情惹得阿菀生氣,畢竟現在阿菀的身子可不一般,若是氣出個好歹怎麽辦。
謝嬤嬤一直覺得自己照顧大的這姑娘是個沒什麽脾氣的和善人,而且她不似其他貴族小姐喜歡擺架子,很喜歡看著身邊丫鬟們活潑的模樣,所以不免嬌縱著自己身邊伺候的丫鬟,甚至不將她們當下人一樣呼來喝去的。不過她也不以為阿菀做得不好,阿菀的好方才讓幾個青對她都是忠心耿耿,而是覺得那幾個丫鬟認不清自己的本份,就怕她們遲早會惹禍。
作為阿菀身邊的奶嬤嬤,謝嬤嬤覺得自己有必要約束一下那幾個丫鬟,得在關鍵時候給她們提個醒。可誰知她還沒提醒呢,幾個丫鬟似乎就犯錯了。
這不,今日阿菀去了趟鬱大夫那兒,回來後就臉色有些不對了,讓謝嬤嬤心裏有些擔憂。
這時,便見路雲隔著門簾往裏頭叫道:“世子妃,奴婢將紅棗蛋奶羹端來了。”
屋子裏很安靜,過了會兒才見青環掀了簾子出來,請她進去。
路雲敏銳地發現青環微紅的眼眶,等進去後,同樣也發現另外幾個青神色也不太好,看起來似乎像是被訓斥了一樣,懨懨的,情緒並不高。路雲看在眼裏,卻並未作聲,仿佛不知道一樣,將托盤上的食物端出來,放到榻上的雕花紅漆小幾上。
四個青是阿菀的陪嫁丫鬟中跟著阿菀來明水城的,她們代表的是阿菀的臉麵,縱使她們做錯了什麽事情,阿菀可以在私底下訓斥她們或者責罰她們,但是卻不會在人前給她們沒臉,這是一種原則的問題。給她們沒臉,就是給阿菀沒臉,這出是為何一個家族中老祖宗身邊的大丫鬟連老爺少爺們都得敬個幾分的原因。
路雲是個通透的,心裏明白阿菀剛才是將自己支開,不過卻不打算探究。
蓋子揭開後,那青花瓷碗裏是淺黃色的凝固蛋奶物,上麵放了兩顆紅棗,顫巍巍的,看著就誘人。
阿菀接過路雲遞來的銀勺,眼簾垂著,對那四個肅手站在一旁的丫鬟道:“行了,這裏不需要你們伺候,你們下去吧。”
四個丫鬟看向阿菀,聽到她恢複了溫和的語氣,眼眶一紅,差點又想要掉眼淚。不過仍是忍住了,朝阿菀福了下身子,便悄聲退出去。
剛出了門,便見到謝嬤嬤站在那裏朝她們招手。
四個丫鬟忙走過去,然後便見謝嬤嬤打量她們一眼,歎了口氣,似乎一副極為失望的模樣,對她們道:“你們幾個,跟我來。”
四個青對謝嬤嬤素來敬重,當下低低應了一聲是,便隨著謝嬤嬤去了。
阿菀慢慢地吃著那碗絲滑香甜的紅棗蛋奶羹,邊想著事情。
她沒想到,自己能懷上孩子,卻是自己的丫鬟陰差陽錯之下促成的。若沒有幾個丫鬟愛亂操心,自作主張地跑去詢問鬱大夫,她也不會知道原來衛烜從圓房開始,便一直吃藥,並不想要孩子。而鬱大夫以為她是知情的,所以當青萍一句話讓他誤會了,然後停了衛烜的藥,讓她意外地懷上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這些年調理得不錯,已經很少生病了,隻是未想到會這麽湊巧地能懷上。如果沒有這些巧合,恐怕一輩子,她都不可能會有孩子。
雖然她不知道衛烜是什麽意思,但是她和衛烜自小一同長大,自然是不能讓人指責衛烜,也不好讓人知道衛烜所做的事情。所以對這幾個丫鬟自作主張的行為嚴懲一翻,讓她們記住教訓,以後莫要再犯。
雖然這孩子是陰錯陽錯得來的,但既然懷上了,阿菀接受後也能坦然處之,打算將他生下來,將來好好地教育長大,盡自己作父母的責任,如同她爹娘對她一般。
這麽一想,她心裏便輕鬆起來,決定等今晚衛烜回來後,得和他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可不能讓他帶著什麽偏執的心理來看待她肚子裏的孩子。
將銀勺放下,阿菀忍不住將手覆到平坦的肚子裏。
“世子妃,您怎麽了?”路雲有些擔憂地問,阿菀現在的身子不一樣了,路平昨晚就交待了她,要時刻盯著,不能讓她發生什麽意外。
阿菀朝她笑了下,說道:“沒什麽,不要緊張。我隻是覺得,肚子很平,沒什麽感覺。常見別的婦人懷孕時會有害喜的症狀,可是你瞧我能吃能睡,什麽都好,實在是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路雲臉上也浮現些許笑意,將案幾上的碗收了邊說道:“這樣才好呢,證明小主子知曉您的辛苦,所以乖乖的不折騰人。”在她心裏,阿菀比不得其他的女子健康,也有些擔心她懷了身孕以後辛苦,若是這個孩子不折騰人,能平平安安地落地,那才是最好的。
聽到路雲的話,阿菀但笑不語,才一個多月,隻是一團小芽,怎麽可能知道體諒人?不過這裏的人就愛說一些安慰話,阿菀出不去反駁她。
今兒去鬱大夫那兒,阿菀又讓他順便給自己切脈,知道自己脈相平穩,隻要這幾個月好好地調養身子,保證飲食均衡健康,應該能順利生產,心情也就舒心了幾分。
“路雲,幫我磨墨,我要給京城那邊寫信。”阿菀吩咐道,昨天兵荒馬亂的,後來又全部心神都在關注衛烜的異樣了,還沒有時間給京城的父母親人寫信告訴他們這件事情。
等路雲磨好墨後,阿菀手執狼豪筆,心情隨著落在澄心紙上的字跡而慢慢地起伏。這種時候,她也終於有了將要為人父母的喜悅,衷心地期盼著肚子裏的小生命。
將信寫好後,阿菀不覺有些疲憊,便對路雲道:“我去床上躺會兒。”
路雲忙伺候她脫下外衣,扶著她上了床,然後將帷幔放下,將光線遮擋一些,免得刺眼不好歇息。
阿菀昨晚被衛烜的異樣折騰了半宿,今兒一早又去尋鬱大夫了,並沒有休息好,這會兒躺在床上,打了個哈欠,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衛烜回來的時候,見到路雲坐在通往內室的槅扇前,不禁有些奇道,問道:“世子妃呢?”
“在裏麵歇息呢。”路雲邊說著,邊給他打簾子。
衛烜聽的後,腳步不由放得更輕了,忍不住問道:“這種時候……怎麽歇息了?是不是她身子不好?”最後一句話,聲音已經帶了些許的異樣。
路雲心中微動,趕緊道:“不是,世子妃隻是倦了,說要歇息會兒。白太醫說了,孕婦都是比較容易嗜睡。”
衛烜一顆心終於落定,又問道:“她今日幾時起的?做了什麽?”
“和平時一樣,都是辰時左右。”路雲看了他一眼,想起阿菀叮囑她的話,到嘴的話變成了:“吃了些東西,給京城寫了幾封信,便沒有做什麽了。”
衛烜問得很仔細,甚至連阿菀食用了什麽都問得一清二楚,得知沒什麽不妥後,終於進了內室。
直接來到床前,他看著垂落地上的碧紗帳站了會兒,方輕輕地掀開了帷幔,目光掃向床裏,然後怔怔地看著床裏頭將臉半埋在被子裏的人,隻剩下一頭又長又細密的頭發鋪在石青色錦緞麵的枕麵上。
衛烜伸手,輕輕地撫過她的頭發,手移到她露在外麵的半張臉上,遲疑了下,終究沒有落下。
阿菀這一睡,直到過了午時才醒。
是餓醒的。
方睜開眼睛,便見到坐在床邊的男人,正用一雙沉默的雙眼盯著她。
阿菀揉著眼睛坐起身,看了他一會兒,便朝他靠過去。還未靠近他,他的雙手已經探過來了,小心地扶住她的腰肢,然後讓她依到他的懷裏。
動作不自覺中帶著一種小心。
阿菀忍不住想笑,又想咬他幾口泄憤,不過見他行動間帶出幾分恐懼的模樣,又不忍心咬他了,隻得在心裏歎氣,對他道:“我餓了,想吃羊肉羹和牛肉餅。”
“我叫廚房給你做。”說著,便朝外頭吩咐路雲去廚房傳膳。
雖然錯過了午飯時間,不過廚房的動作很快,便將午膳送上來了。
阿菀被衛烜直接抱了起來,仿佛她得了什麽重病一樣,親自抱著她到室內臨窗的炕上坐著,拿了個迎枕墊在她身後。
阿菀將披散的頭發攏起,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這是從床上爬起來,不僅沒有洗漱更衣,頭發也沒梳,就如同穿著睡衣跑到餐廳去吃飯一樣,十分失禮。可是看那位世子爺,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讓她無話可說。
午膳有烤得外焦裏脆的牛肉大餅,就著鮮美的羊肉羹,阿菀竟然可以直接幹掉了一張牛肉大餅和一碗羊肉羹,比平時的食量多了三分之一,看得衛烜滿是訝然。
平時他總想讓阿菀多吃點,可現在阿菀終於食欲大振吃得多了,又有些難受。
阿菀吃麻麻香,根本沒理會這位世子爺敏感的少男心,吃飽喝足後,漱口更衣,便到院子裏去溜達,順便欣賞一下那些養在花房裏的盆栽,若是不看環境,光看這些被養在花房裏的盆栽,會讓阿菀有種還生活在京城裏的感覺。
明水城裏也隻有衛烜有這財力物力能讓人養養一個花房,提供她四季欣賞的植物了。雖然阿菀不知道這位世子爺怎麽有那麽多的錢財消耗,但她知道衛烜的財產中除了他母妃的陪嫁及宮裏的各種賞賜外,他還有一筆私賬,並不算入王府裏,裏麵的錢財頗為可觀。
衛烜跟在她身後,用一種擔憂的目光盯著她。
阿菀逛得差不多了,又繼續溜達回了正院,然後回房看書。
衛烜像隻跟屁蟲一樣跟著她,眉頭深鎖,見她溜溜達達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好不容易她終於回房了,又倚著窗看書,心提得更厲害了。
“你要不要去歇息?”衛烜建議道:“看書傷神,還是別看了。”
阿菀慢慢地翻著書,頭也不抬地道:“你怎麽不說我吃飯也傷神,讓我不吃了?”
“……吃飯怎麽會傷神?”被噎得不行的世子爺差點要暴躁。
阿菀突然抬頭朝他一笑,笑容稚氣又燦爛,就像個淘氣的孩子一般,看得他愣愣的,就見阿菀拍拍身邊的位置,對他道:“不看書也成,你過來坐咱們聊聊天。嗯,你不會覺得聊天也傷神吧?”
衛烜又被她噎得不行,可是看她這般活潑的模樣,心裏卻慢慢變得安穩起來。
衛烜將她手裏的書抽走了,方才坐到她身邊,然後很自然地將她抱到懷裏,曲起腿,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他高大的身軀完全將她籠罩在自己的身影中,仿佛這樣就能保護她免於所有的傷害。
阿菀對他某些習慣從開始的無語到現在的自然,既然他認為這種動作比較有安全感,便由著他。
“今天鬱大夫過來給我請脈,我恰好問了他一些事情。”阿菀突然說道。
衛烜的身體頓時僵硬了。
阿菀仿佛沒有感覺到一般,繼續道:“我覺得吧,爹娘和父王母妃都盼著咱們的好消息,所以能懷上也是好的。”她盡量將這事情說得輕描淡寫,兩個人中已經有一個怕得疑神疑鬼了,那麽另一個就得對生活充滿信心,安撫他的慌亂。
她覺得,衛烜畢竟隻是個正常的十八歲的少年,沒有心理準備所以不太能接受自己將要當爹了也是常事。她心理年齡比他大,所以就由她來安撫他好了。
這麽認為的阿菀,自然是打算用輕鬆的語氣來陳述這件事情,卻不知道衛烜的恐怖來源於上輩子他們的生離死別,生生逼得他不能忍受她有任何離開他的可能,這樣的執著已經形成了一種病態的瘋狂了。
等衛烜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阿菀抬頭親了下他的嘴角,笑道:“我記得,你以前好像和我說過,等二弟以後娶了媳婦,就在他的孩子中過繼一個,是麽?前年過年那會兒,你還特地交待他,以後要娶個聰明伶俐的媳婦兒,將來生個聰明的孩子,就是想將那孩子過繼,是吧?”
想到那時候自己被他的話弄得莫名其妙,阿菀就忍不住想笑,小時候衛烜說這種話時她沒放在心上,以為隻是小孩子一時的想法,長大後衛烜再提時,仍是沒放在心上,以為不過是逗著衛焯玩的。
可誰知,他卻是認真的。
他不想讓她懷孕,不想讓她經曆生產的痛苦,怕她孱弱的身子熬不住,所以在圓房時便吃了鬱大夫配的避孕藥。若不是青萍誤打誤撞,鬱大夫以為是她的意思,給他配了解藥,恐怕這一輩子,她都不知情,一輩子以為她的身子太差,無法懷上孩子,不會往他身上想。
衛烜抿著嘴,那張變得陰沉的臉上浮現出了幾許倔強的神色,就像小時候每次被她拒絕親近時不經意流露的一種倔強,仿佛無論她如何拒絕,他就是認定了,死也不放開。
以前很煩他,覺得他是個詭異的小正太、熊破天的熊孩子,現在換了另一種心境,卻有些難受。
“是不是這樣?說嘛~”她聲音嬌滴滴的,就想激起他的反應。
衛烜神色更陰鬱了,在她的催促中久久方應了一聲。
然後,衛烜被阿菀很凶狠地在嘴角咬了一口,疼得他嘶叫出聲,摸上去發現出血了,頓時有些震驚地看著她。
阿菀第一次對他這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