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塊老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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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酒店床上,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著手中盒子怔怔出神。
    球球帶著陸光離和蕾蕾去逛王府井了,見我心不在焉便沒再要求,他知道我的脾氣,有輕微強迫症。
    按照那伯伯的說法,這是九宮連環鎖。三把鑰匙都在的情況下,想要開啟還需記得準確圈數,如此複雜的鎖真的讓我束手無策。
    不對,我還有一把鑰匙,陸光離帶來的“信物”。
    鑰匙被我放在沈陽的家中,我壓根沒想過盒子會與鑰匙之間產生關聯。
    一把鑰匙三個鎖眼兒,有跟沒有無差別。
    這就像小時候吃方便麵湊齊水滸一百單八將一樣,當你吃過幾十箱之後就會發現,缺的那幾張壓根就沒出。
    吃著方便麵長起來的我,再一次麵臨如此困境。
    我相信陸光離帶來的鑰匙一定是三把鑰匙中的一把,因為無論從材質、工藝甚至篆體本身,都可以確定這一點。
    但是三選一,即使選對仍是無解。
    翻來覆去窮經皓首,當我意識到高智商這事實際上並不真實存在於身上的時候,最終還是撥通了那伯伯的電話。
    “你小子又睡不著了吧?”那伯伯問。
    “額......您老還沒睡?”
    電話另一頭傳來翻東西的聲音,我知道那伯伯沒睡。
    “那伯,您說這鎖難道沒鑰匙就真的沒辦法了?”
    我能感覺到電話的另一端被開成擴音,那伯伯仍然在翻找東西。
    “你小子想說什麽?”
    我能感受到那伯伯眯著眼睛笑吟吟的表情。
    “我合計問問您,能不能......開鎖......”
    “要不我給你個電話,你問問?”
    那伯伯笑嗬嗬的問道。
    我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連忙點頭答應。
    沒一會,那伯伯的微信到了。
    我打開一看,是一張黃色小卡片,貼在樓道中的那種。
    內容是:專業開鎖,不開不要錢!電話48999999!
    老頑童!我心中暗罵一句。
    都到了當爺爺的歲數,還沒事開無聊的玩笑。
    “叮鈴”微信的提示音。
    那伯伯:你小子別瞎想,趕緊睡覺,明天回沈陽!
    我:蕾蕾剛來......
    那伯伯:你自己回來,後天再回去!
    我:有事?
    那伯伯:開鎖!
    ......
    當晚,我定了明天最早一班回沈陽的高鐵票,蕾蕾和陸光離回來之後,我跟他倆打了聲招呼。
    蕾蕾表示無所謂,有我沒我玩的都不錯,他奶奶的,剛來一下午就被球球成功洗腦。
    陸光離還算是有點良心,猶豫片刻提出跟我一起回去,理由是沿路保護我。
    我想了想還是算了,現在貌似最需要保護的不是我,是蕾蕾。
    鬼知道陳球球會不會精蟲上腦將魔爪伸向蕾蕾?
    所以臨走之前,我還特意叮囑陸光離,一旦發現苗頭,可以先斬後奏。
    說完這話,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太監......
    中午12:00到了沈陽北站。
    取了鑰匙之後,直奔那伯伯家中。
    一進屋,菜香撲麵。不用想,戴阿姨回來了,如果是那伯伯自己,肯定是老壇酸菜味兒。
    “小富貴兒,去把手洗洗!蝦仁豆腐馬上好了!”
    戴阿姨在廚房招呼我。
    蝦仁豆腐是我最愛吃的一道菜,從小吃到大,就是吃不夠。
    我有些感動。一個人風塵仆仆的從北京回到沈陽,沒想到還能吃上一口熱乎飯,從我搬離那伯伯家就再也沒有過。
    似乎回到了高中那會兒,晚上九點多才放學,戴阿姨早早做好飯菜等我,隻有我到家才開飯。
    蕾蕾不知多少次看著桌上的飯菜流哈喇子,可惜沒用,我不到家不發筷子。
    “戴姨,您公司忙完了?”
    我破天荒的進了廚房,想看看戴阿姨。
    “做完飯一會就得回去,最近搞新藥研發,做臨床呢!”
    戴阿姨一邊忙活一邊答道。
    “你進屋吧,你伯伯在書房呢,這裏用不著你!”
    我本想幫忙打打下手,結果還沒伸手就被戴阿姨攆出廚房。
    我來到書房,敲敲門。
    “你小子什麽時候學會敲門了?”
    那伯伯笑嗬嗬的問道。
    “看您老說的,我這不是在您老的教育培養之下,洗心革麵了嘛!”
    我將盒子和鑰匙遞給那伯伯。
    “您老確定能打開這鎖?”我有些好奇。
    “我?我肯定打不開!”
    我看著那伯伯的眼神,不像是開玩笑。
    打不開?
    那叫我回來幹嘛?我心想。
    “不過有人能打開!”
    那伯伯悠悠的說。
    我心中狂喜,我就知道那伯伯不會開這種玩笑,大老遠把我從北京折騰回來。
    “隻要他還活著......”
    前一句話讓我心中狂喜,後一句又讓狂喜的心情頓時熄滅一半。
    “什麽意思?”
    “目前能打開這鎖的人絕不超過一張手!”
    那伯伯伸出手掌,比劃一個數字“5”。
    “我倒是認識其中一人,如果他還活著的話...算算應該過百歲了...”
    我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沒精打采。
    那伯伯這句話說跟不說沒區別。
    我就暫且假設此人還活著,百歲高齡去開九宮鎖?
    別逗了,吃飯不用人喂就算他身體夠結實!
    “就沒有別的辦法?”我仍不死心。
    “你根本不懂開鎖,所以不明白其中緣由......”
    開鎖初級是門手藝,登峰造極便是藝術。
    世間事,想要登峰造極都需一心一意,唯有開鎖除外。開鎖想要有所建樹,必須做到“三心二意”。
    沒錯,就是三心二意!
    隻要是鎖,無論多麽複雜,多麽精密,都有開解的法子。至於能不能打開就要看開鎖人的本事,九宮連環鎖也不除外。
    據那伯伯所說,九宮連環鎖之所以難開,並非其結構複雜,而是因為其中鎖柱太多,整整八十一根!
    每根鎖柱是由兩根不同長短的鎖柱組成,如此算來,其中共有一百六十二根鎖柱。
    開鎖人的基本原理就是用雙手控製所有鎖柱,讓鎖柱之間的結合處與鎖芯鎖體之間結合處重合,能做到這一點,就需要從幾個方麵達到要求。
    首先是控製力,雙手的控製力。
    就拿九宮鎖來說,一隻手要控製八十一根長短柱,在找到準確位置之後要保持不動,抖動絲毫就前功盡棄。
    這種控製力經年累月是可以訓練出來的,就好比太極拳中的敏感度練習,當然這是最基本的要求。
    其次是耳力,也就是聽力。
    兩根鎖柱結合處的位置是要用聽力去辨認的,當結合處經由鎖芯鎖體結合處的時候,就會發出輕微的響動,這種聲響極其微小,甚至容易與摩擦音相混淆。
    因此耳力在開鎖中尤為重要,這種聲響平常人是聽不見的,即使聽見也分辨不出,所以耳力是需要天賦與訓練相結合的。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心意。
    開鎖的高手必須做到“心猿意馬”,而心猿意馬靠的是天賦,純粹的天賦。
    當你用手去控製已經聽好的鎖柱之後,還需要去聽其他鎖柱。這時候你就要分心分意,每根鎖柱都要用意念去控製。
    所謂的“意念”不是多麽玄乎的東西,是指大腦神經元發給手部肌肉的指令,力道的大小、均衡、保持就是由意念控製的。
    簡言之,就是聽好的鎖柱需要分毫不動,其他鎖柱需要調節試探,同時還要分出心意去聽其他鎖柱聲響。
    這種一心多用的能力靠後天訓練很難完成,基本全靠天賦。
    因此那伯伯說目前能打開九宮鎖的人絕不超過五個並不是空穴來風。
    九宮鎖中有一百六十二根長短柱,合二為一共八十一根鎖柱。想要開此鎖就意味著要分出八十一份意念分別控製八十一根鎖柱。
    能做到的人恐怕一張手都說多了,要我說壓根就沒有!
    “那伯,不用那麽麻煩吧,三個人同時開不就得了?”
    一瞬間,仿佛我的高智商又冒了出來。
    那伯伯看看我,苦笑著搖搖頭。
    “誰敢保證三個人之間心意相通?隻要相差分毫,便前功盡棄,所以多人同開一把鎖是行當中的大忌!”
    “您說的那個人能同時控製八十一根鎖柱?”我有些懷疑。
    “據我所知,此人年輕的時候能同時控製一百二十根鎖柱!”
    “老妖怪......”
    吃飯的間隙,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這年頭雖然人均壽命變長,但是百歲老人仍然不多,況且還是讓百歲老人幫忙開鎖。
    “那伯,您確定此人還活著?”
    “我通過北京的朋友側麵打聽過,應該還活著!”
    那伯伯一邊吃飯一邊說。
    好吧,看來那伯伯是早有準備。
    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對,活到現在的百歲老人在家裏肯定就是老祖宗,我拿著破盒子過去,人家就能給我開鎖?
    恐怕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你小子想什麽呢?快點吃飯!”
    “那伯伯,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一會有樣東西給你,拿著東西去,隻要活著他肯定給你開!”
    又是信物?
    他娘的信物!
    我就納悶,為什麽那個年代的人偏偏喜歡交換信物?
    很好玩嗎?
    難道又是一把鑰匙?
    吃完飯,當那伯伯拿出“信物”交給我的時候,結果出乎我的意料。
    這次的“信物”不是鑰匙,是一塊老懷表。
    懷表的背麵寫著英文縮寫“citizen”,翻譯過來就是“西鐵城”,這是一塊日本表。
    我對日本貨向來沒什麽好印象,但是“西鐵城”這個牌子我是知道的,算不上世界級名表,從瑞士偷工學藝創立的品牌,照比瑞士表差一大截。
    但是憑心而論,在亞洲眾多手表品牌中,西鐵城的工藝還算精良。
    為了弄清楚這塊表,我上網惡補一番。
    這塊表外麵呈現白色偏黃,應該是精鋼製成,黃色是因為年代久遠表麵氧化。
    表盤和指針均是黃色,如今放在燈光下依舊金光閃閃,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黃金打造。
    隻不過表已經不走字了,看來是壞了,小日本的工藝照比瑞士還是差十萬八千裏啊。
    經過一番對比,我似乎知道了這隻表的來曆。
    根據網上的信息,1924年西鐵城品牌創立,創立之後的第一款產品就是懷表。
    這塊懷表的年頭似乎與年代吻合,我上網搜索1924年西鐵城第一款懷表的圖片,最終在一家拍賣網站上驗證了我的猜想。
    沒錯!
    這塊懷表就是1924年西鐵城產的第一款懷表,而且是紀念款,當年僅僅產出10塊,全部作為禮物送給了日本軍政高官和商界大亨。
    他娘的!
    難道是個日本人?我不禁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