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載申分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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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裏有貨?”我詫異的問他。
“俺跟你保證!”
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說道:
“而且絕對是個彩窯!”
彩窯?我有些錯愕。
彩窯是江湖切口,各行各業所指都不盡相同。
例如古董圈裏的彩窯是指唐朝之前的好貨,而文玩圈裏的彩窯是指有錢的買家,但是在盜墓圈裏,彩窯是指陪葬品極為豐厚的古墓,至少也是王侯將相級別的墓葬。
我嘴裏的江湖切口是跟那伯伯混跡古董圈時自學的,多是古董行裏的術語,各行各業雖相差不多,但是在具體詞匯上仍有差別,所以我並不是十分確定劉勝利嘴裏“彩窯”的含義。
“你是說窯裏裝著冷點子?”我低聲問他。
他點點頭,露出一嘴大黃牙笑嗬嗬的看著我。
其實他說的話,我原本不信。從他進門開始直到現在,嘴裏的謊言接二連三,這種江湖混子我見多了,根本不值得相信。
不過他口中的古墓位置竟然與太爺爺留下的地圖標注不謀而合,這倒是引起了我的興趣,幾經盤算,最後決定還是先試探試探再說。
“兄弟,合窯有合窯的規矩,劃條道吧!”
我點燃根煙,深深吸一口,吐出一口眼圈,緩緩說道。
他聽完嘿嘿一笑,似乎早已料到我的反應,正了正身子說道:
“閉眼指路,載申分賬!”
“可以!”我爽快的答道。
他的意思是,給我指出古墓的位置,但是不跟著上山幹活,事成之後四六分賬。
我自然滿口應承,因為我壓根就不是盜墓賊,隻是想試探他的虛實,看看這貨心裏到底打的什麽算盤,所以必然要順著他往下說。
“你確定這條路上安全?”我開始切入正題。
“放心吧!”
他伸手跟我要根煙,自己點上。
“這條路是俺爺爺渾天踩點的時候趟出來的,保證安全!”
“不會有鬼?”我笑吟吟問他。
他聽完微微發愣,隨即答道:
“暗鬼自然沒有,明鬼估計也嚇不住你們翻沙的!”
他這句話另有深意。
暗鬼指的是背地裏謀財害命,明鬼指的是路上潛在的危險。如此說來,這條路也不太安生。
“你說山上鬧鬼?”我問他。
“那可不!”
他壓低聲音,一臉神秘說道:
“俺爺爺說都是那彩窯鬧的!”
“有這麽邪乎?”我狐疑道。
“俺能騙你嗎?”
他一臉無辜,眼巴巴的看著我:
“俺們村幾乎沒人敢上山,進去十有八九出不來,最後活活餓死在裏麵!”
“餓死?”
“鬼打牆!”
他咽口吐沫,繼續說道:
“進去的人就在裏麵一直轉圈,直到走不動活活餓死。”
“帶個指南針不就得了?”我有些不屑。
“指南針?”
他白我一眼,眼神中仿佛在罵我“白癡”。
“那東西在山上根本就沒用。”
“沒用?”我覺得他越說越玄乎。
他見我不信,舔了舔嘴唇,壓低聲音問我:
“羅盤你知道吧?”
我點點頭。
羅盤當然知道,算命先生吃飯的家夥,原理跟指南針類似。
“俺爺爺當年帶著羅盤進山探墓子,剛剛進山,羅盤就失靈了,指針滴溜溜的亂轉!”
他用手在虛空畫圈,形容羅盤失靈。
“真的?”
“真的!”
見他一臉篤信的表情,我慢慢開始相信他的話。
因為在我沒顯露身份之前,他確實是滿嘴跑火車,沒一句真話。
但是自從我跟他盤道之後,他似乎不再像之前那麽不靠譜,尤其是在“合窯”之後並答應他四六分賬,他貌似沒理由再跟我扯謊。
此時的我心中正在盤算,如果真如他所說山上鬧鬼,我倒是要考慮考慮是否還繼續上山,因為我他娘的壓根不是盜墓賊,我比誰都怕鬼!
“哎...恐怕這趟活我們幹不了嘍!”我故意歎口氣道。
“咋了?”他有些急了。
“我們隻會翻沙,不會治鬼!”我攤開雙手,露出無奈的表情。
“沒事!”
他鬆口氣,擺擺手道:
“那條路上沒鬼,能直接上去。”
“沒鬼?”
“當然!有鬼還能叫安全嗎?”
他吸口煙,瞟我一眼道。
“成,那你把路指給我吧!事成之後咱們按照約定分賬。”
我若無其事的說道。
他聽完露出滿口黃牙,咧嘴一笑,歪著頭打量我:
“兄弟,當我是空子(外行)?”
我沒說話,靜靜地看著他。
“明天一早,我親自帶路!”
他將煙頭用手掐滅,起身拍拍皮夾克上的煙灰,伸手從懷裏將五百塊錢掏出來遞給我:
“渾天探路,不欺相家(內行),杵頭兒還你!”
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能將錢還給我。
五百塊錢原本是打發他走的“鬼錢”,意思是不能白跑一趟,權當打發小鬼。
如今他卻把鬼錢還給我,這是在跟我表明“合窯”的誠意,意思是無功不受祿,事成之後再說。
我伸手接過錢,本想說點什麽,不曾想他已經大步流星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臨出門的時候還特意回頭說一句:
“明早六點,我帶你們上山!”
話音剛落,房門被重重關上。
此時的我早已睡意全無,劉勝利的出現讓我倍感蹊蹺。通過剛才的一番盤道,基本可以確定他是過來踩點的,如果偏要給劉勝利定位的話,應該叫做“掮客”。
掮客是指地下生意的中間商,也可以理解為中介。一般都是一手托兩家,自己從中間獲取利益,就像剛才的劉勝利。
他嘴裏說的爺爺大可不必當真,很可能隻是托詞,但是指出的古墓應該確有其事。
在他之上,必有上家。上家將古墓的信息透露給他,他再去物色合適的人選幫他翻沙,事成之後,按照約定分賬。
隻不過我跟陸光離的行李中都帶著鏟子,才被他誤以為是盜墓賊,因此才有了剛才的踩點探路。估計他打死都沒想到,我居然是個冒牌貨。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掮客其實並不靠譜,見財起意謀財害命的案例並不少,所以我對劉勝利並不信任,甚至有些戒備。
幾經猶豫,我撥通了陸光離的電話。
“哥,咋了?”
聽聲音就知道,陸光離肯定是在熟睡中被我吵醒,此時應該思維還不太清晰。
“明天一早,有個光頭帶我們上山,路上注意點。”
“光頭?”
陸光離並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所以有些糊塗。
“你就別問了,路上盯著點,看我眼色行事。”
“中!”
陸光離貌似突然來了精神,估計是從我話中聽到了諜戰片的意味。
“哥,他要是不老實,俺得咋弄?”
“直接打暈!”
“打暈?”
陸光離的反應似乎有些遲疑。
“不打暈還咋整?”我沒好氣的問。
“俺還以為直接做了呢!”
“做你大爺!”
......
我突然發現,陸光離的身上總是充斥著絲絲匪氣,這種匪氣讓我隱隱有些擔憂,現在是法治社會,這種若有若無的匪氣必定會給他帶來無窮麻煩。
掛斷電話之後,我又拿出地圖複印件仔仔細細核對一遍,最終確信劉勝利指出的古墓位置,確實與太爺爺地圖中鴛鴦眼的位置一般無二。
難道真他娘的是古墓?我心中開始肆意揣測。
根據張春堂老人的回憶,太爺爺的確很可能是盜墓賊,若真是如此,他將家族秘密或者是寶物藏於古墓之中,倒也不無可能。
想到此處,我開始有些猶豫。若真是古墓,我們此行豈不真成了盜墓賊?
盜墓可是犯法的事,打死我都不會幹,我隻想徹徹底底的做良民。
但是如今已經到了南陽,太爺爺留下的秘密就在眼前,所有謎團很可能就此解開,讓我現在回去,實在是不甘心。
何況此時我們已經被劉勝利盯上,如果沒猜錯的話,旅店門口定然有他的眼線和喉舌,此時恐怕想跑也開不及了。
我依靠在床上,抽了一根煙,腦子裏麵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可能性,最後也沒想出好的對策。
如今之計,隻能既來之則安之,至於劉勝利心裏打的算盤,明天自然會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