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國之殤(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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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醒來,翠屏已經在收拾書案上堆放的各類書本和紙張,李懷披著衣服走出來,臉上帶著胡渣,輕聲的一句問候。“早上好。”

    翠屏轉頭看著對方,李懷身上的衣服是從蘇杭運過來的料子,樣式也是如今最時尚的款式,隻是在翠屏的眼中對方身上的衣服實在有些難以接受,與其說是衣服,不如更像一件道家的長袍,腰間有係著帶著,不過李懷多數時候也不係的,隻是大敞著,翠屏甚至能看見對方**的身子,臉上不由的露出幾分尷尬。

    “公子昨夜又睡的晚了,這幾日看你總是熬夜,怎麽還有什麽要緊的事情?”畢竟也是李懷屋子裏的人,短暫的尷尬之後,視線還是落在了李懷略顯憔悴的臉上,有些關切的看著對方的臉色,這幾天裏她總是能看見李懷的書房亮著燈,偶爾也能看見盈家姐妹和上京中洪記和內衛的人出入,心中雖然有些擔心李懷,但是她卻絕不會去打聽和過問,“盈姐姐她們沒和你說過?”李懷說話的時候,留意了翠屏的表情。

    “公子的事情,我怎好多問?”翠屏笑了笑,她自幼跟著李懷,其實很多時候心裏還是保持著婢女的感覺,不多問,對於李懷做的事情也是不去猜想,若是對方想讓她知道,她自然也會記得清清楚楚,就如每日清晨為對方準備好可口的早餐,這些事情才是她真正願意去考慮的。

    李懷走到女子的麵前,雙手捧起對方的臉龐,“好了,逗你的,若是安好便是晴天,你不用擔心,我做的事情便是為了我們都能安好。”

    翠屏秀臉微紅,低下頭,“快吃飯吧,馬車已經等在外麵了。”

    “嗬嗬,你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些嫉妒之心。”一邊說著,男子已經做到桌案邊吃起了女子準備的早飯,稀飯,鹹菜,還有女子親手做的糕點,“公子又說些有的沒的,她能從皇城中出來找你,我又有什麽要嫉妒的,都是女子,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公子若是能開導,也要多多開導,城中的百姓還都是惦記她的。”翠屏說著,臉上倒是一副悵然的表,口中說的人便是即將遠嫁大夏的靖遠公主,自從得了皇帝的應允,她便每日都要從皇城中出來,其實雖然出了皇城,但是依舊有著公主的身份,能去的地方也是有限的,而後又有內衛的暗中保護,她更是得不了自由,索性最後便直接來了西北將軍府,這裏有一位上京文墨第一的公子,還是內衛九人之中最後皇帝信任的人,李懷自然也成了公主最好的保鏢,幾天裏四處遊樂,倒也算是討了不少樂趣。

    在翠屏的幫助下,李懷穿戴一新,從書房中出來,盈家姐妹已經等在了院子裏,盈紅袖要留在府中照看事情,自然不能一起跟著出去,不過盈添香倒是不錯,身手且不論,但是冰冷的氣質就能讓閑雜人等避退了。

    “昨夜又想了幾處可能的紕漏,你看一看。”李懷走到兩人麵前,交代給盈紅袖一些事情,才帶著盈添香離開,上了門口的馬車,不多時就到了雙月河邊,趕車的楊誌,遠遠的就看見了公主的馬車,而就在離著馬車不遠的河邊是一艘上下兩層的遊船。

    上了船,李懷便看見船頭穿著大氅的女子,依舊帶著幾分不與世俗的樣子,不著發髻,自有幾分清麗,“滿目蕭索,公主要看的是什麽?”

    “今日從宮中出來的時候,我碰見了小東子,他說這幾天皇城中的禁軍已經換了大半。”袁姍姍沒有回頭,說話的聲音也不帶波瀾,皇城中禁軍的調動關係甚大,若沒有皇帝的旨意,斷不會有如此大的調動,如今竟然換了大半,這件事本身就足以讓朝中的大臣們驚懼的了,隻是此時在女子的口中卻顯得不足輕重一般,就像在說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甲板上,李懷緩步朝著袁姍姍走過去,“既然風起,雲自隨流,這天氣冷了,想來也是到了變天的時候,公主還想看麽?”

    “不仔細看看,如何能在這風起雲湧之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李公子想好了麽?和我一起來看看?”袁姍姍轉頭,眸子的餘光落在身旁的李懷臉上,還是那張清秀的臉龐,帶著淡淡的笑意。

    “隻怕現在下船也來不及了。”李懷笑了笑,示意對方看向河邊,一直隊伍正朝這裏過來,李懷認得最前麵的幾人,正是錢家的那位少爺,此時倒是一身的甲胄,騎在馬上也破有些微風的樣子,袁姍姍順著李懷的視線看過去,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起伏,而岸上的人自然也已經看到了兩人,錢家少爺抽出腰間的寶劍,臉上剛剛露出了笑容,隻是笑容瞬間便凝固了,隨後的表情便是格外的凝重,因為他親眼目睹了兩人相擁在了一起……

    皇城之中,禁軍已經封鎖的四門,禦書房內袁弘基換上了龍袍,自從修煉長生之術,他已經多年未曾穿過龍袍了,福祿站在他的身邊,攙扶著老人坐在了龍椅上,禦書房外是刀兵相交的金鐵之聲,袁弘基臉色陰沉,靜靜的聽著屋外的聲音沉靜了下去。

    片刻之後便有禁軍推開了禦書房的大門,袁承道大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是禁軍將領,內衛九人中的三人,還有以嚴家為首的幾個老臣子,眾人看著龍椅上的老人,多少年來他們未曾真正的看過這位皇帝的麵龐,今日仔細看著對方,才發現那張臉真的已經很老了,袁承道上前一步臉上露出了笑容,“父皇,兒臣來了,您可放心了。”

    “哈哈哈,真是朕的好兒子!”袁弘基一邊大笑著,一邊從龍椅上站起來,深陷在眼窩中的眸子帶著嘲諷,直直的看著麵前的數人。

    皇城中的變故不過是數個時辰的事情,袁弘基被囚禁,內衛衙門也被血洗,在上京的內衛九人之中,四人被砍了頭,當然這一切不過都是發生在高牆中的事情,對於高牆外的上京,乃至整個華朝來說,得到的消息不過是一張皇榜和一個新的年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