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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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各大學的開學日大多都在一號到十號之間, 蘇普林大學是二號, 帝國軍事學院則是八號。
莊晏回到楓丹白露, 去學校辦了繁雜的手續,正式遞交了辭呈。
“我們可以為你保留職位。”院長很是遺憾道。
“不了。”莊晏道, “謝謝您的好意。我以後會在帝都長住, 恐怕沒什麽機會回楓丹白露來了。”
院長也知道莊晏的背景,不可能隻在大學裏當一個教授。也隻好接受了辭呈。
辦完手續,莊晏獨自走在學校的楓葉大道上。隨手發了消息勒令同樣在辦手續的凱文一個小時內感到校門口, 六點鍾開船。
莊晏步行到學校大門,在刻著學校名字的巨石前回看, 道路兩旁高大的懸鈴木被燦爛的陽光照成了金黃色,微風吹過, 輕輕搖曳。
在這裏他度過了人生最平靜最沉寂的幾年,他知道那是一種逃避, 而對海倫娜的愛, 也可以算作一種寄托,但現在他要回去了, 回到曾經意氣風發、充滿希望的地方,他知道再次回到那裏, 心境和目的將完全不一樣了。昔時人亦已不再。
莊晏看著大道上的景色, 忽然想起曾經畫過一副燈籠樹大道的秋景送給海倫娜, 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她那裏, 或許已經被她生氣扔了。
他坐上停在門口停車場的懸浮車, 等了一會兒,緊趕慢趕的凱文·布爾維爾扛著行李,呼哧呼哧地跟過來。
莊晏不悅道:“這麽慢?”
“抱歉,教授。”凱文一邊答道一邊心中淚流滿麵:做決定前不能說一聲嗎教授!
還是那輛車,迪克公司的複古限量款,凱文第一次在宿舍樓外麵看到莊晏時的車。他還從來沒坐過這麽名貴的車,小心翼翼地把行李放好,又小心翼翼地揀了個位子坐下,一回頭,隻見一個圓球浮在空中貼近著他,驚得差點跳起來。
圓球表麵亮起的兩個圓圓的光斑,時而變成一條線,就像是人在眨眼睛,機械手臂的小臂部分抬起來,搖了搖道:“嗨嘍~”
莊晏道:“這是吉祥,我的人工智慧管家,e5型光腦。”
凱文道:“嗨……嗨嘍。”
懸浮車設定好路線,向港口飛去。下了車,凱文又被麵前的衛隊和飛船驚了一下,莊晏走上飛船舷梯,示意凱文跟上。莊晏自己也不喜歡這樣的陣仗,但因為海盜襲擊事件,不得不多加防衛。
三天後,飛船平安抵達卡塔爾。
衛隊把莊晏送出港口,確認安全便撤去了大部分人,餘下的人跟隨莊晏和凱文到了帝國軍事學院,也都退去了。
凱文站在帝國軍事學院大門處的廣場上,仰望巨大的帝國皇帝騎馬揮劍的雕像,這是帝國的開國皇帝馬其頓·默裏·溫莎。人稱馬其頓大帝。
一路上他已經驚歎於卡塔爾的宏偉、壯麗和繁華,以及帝國中央集權的標誌——城上城的威嚴,而帝國軍事學院同樣是其中的標誌性建築群。
凱文道:“教授……”
莊晏道:“我現在和你一樣是這裏的學生,不必再喊我教授了。”
手續已經辦好,隻要去識別一下身份,做個正式錄入就行了。學校的宿舍也已經分配好,都是兩人間,條件也很不錯,莊晏托熟人行了個小方便,讓他和凱文同住一間宿舍。
兩人帶著行李坐校內車來到向導的專用宿舍,盡管多年未至,但這裏基本沒什麽改變,莊晏熟悉得很。隻不過當初他住的隻是普通宿舍。
下了車,吉祥提著行李跟在兩人身後上樓,他的宿舍門牌是“380”,走到宿舍門口,發現門早就開了,一個人已經等候在房間裏。
“莊晏!”那人走上來給了莊晏一個擁抱。
莊晏和他擁抱後向凱文介紹道:“這是弗蘭基·菲茨傑拉德,機甲學院的副院長。”
“你好。”副院長跟凱文握了握手,“機甲學院的新生,歡迎來到帝國軍事學院,希望你喜歡這裏。”
打過招呼後,凱文和吉祥一起把行李打開,在宿舍裏忙碌起來。莊澤跟副院長在宿舍的陽台上說話。
“我現在是學院的學生。”莊晏道。
“別那麽懶,莊晏。”副院長風趣道。“你的頭銜在那裏,學生有什麽關係。不做研究,上上課也好。學院的師資總是有點緊張,你知道,貝恩大師也離開了。”
“老師走了?”莊晏驚訝道。
“你不知道?”輪到副院長驚訝了,“他老人家回家鄉去了。”
莊晏沉默了,而後道:“我許久不同這邊聯絡了。”
“許多人都還記得你。”副院長笑道,“離開了這麽久,還是回來了。不回報一下母校?”
莊晏又沉默了一下,最終點頭道:“那麽讓我做講師吧。”
副院長鬆一口氣道:“這就對了,課程的安排,有空你跟課務處的人談就是,你剛回來,舟車勞頓,好好休息吧。”
莊晏把他送出門外,回到宿舍裏,在客廳裏坐著,凱文已經都收拾好了,問道:“要吃點東西嗎,教……呃……”
莊晏回過神來道:“你知道食堂在哪裏?”帝國軍事學院比蘇普林大學還大一倍。
凱文道:“我看地圖……”
莊晏道:“你餓了就去找地方吃飯,讓吉祥陪你去,它都知道。想參觀學校也讓它陪著你。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裏?凱文當然不會多嘴過問,不過他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今天是帝國法庭審判海盜襲擊事件罪犯的日子。
下午四點,莊晏準時來到帝國法庭,參加這次的聽證會。
這次聽證會來的人不可謂不多,不是字麵意義的多,而是各方的代表,各個家族代表,首相代表,王室——莊晏遠遠地看見了愛德華王儲,他坐在旁聽首席,隨後,他的目光和周玉臣對上。
周玉臣朝他點了點頭,莊晏頓了頓,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法官入座,律師入席,審判開始,一個個戴著手環腳環的俘虜從大廳的一側走進來,引起現場的一陣騷動。
“被告,查爾斯·弗裏曼,原聯邦軍人……”律師宣讀俘虜們的名字,“於帝國曆536年十二月21日聯合星際犯罪分子,在萊昂星係對‘藍鯨’號發起攻擊,並意圖綁架帝國公民……”
“現代表帝國及受害公民,指控被告以傷害他國公民人身罪,侵犯他國領土罪。”
法官敲錘道:“被告是否認罪?下麵被告可以發言。”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十幾個俘虜身上,俘虜中為首之人開口,聲音沙啞難聽道:“我們認罪。”
廳中嘩然,眾人交頭接耳,那人又看向大廳某處道:“周玉臣上將,不知你是否還記得十年前的仙琴座一戰?”
大廳裏再次嘩然。不少人把目光投向周玉臣和愛德華王儲。十年前,愛德華王儲率領的二十萬人軍隊在參宿四遭到聯邦軍隊三倍兵力的猛攻,死守三月,當時其他星域的駐軍想要前來救援,都被牽製或是阻截,解開這一僵局的是周玉臣率領的,駐紮在阿倫黛爾堡壘的五萬駐軍。
周玉臣帶領著這五萬人,直接深入到敵軍後方,在仙琴座附近,切斷了聯邦軍隊的主補給線。成功幫助參宿四解困。周玉臣也是靠著這一仗一戰成名。
之所以成名,不僅僅是因為周玉臣當時準確的判斷和驚人的勇氣,還因為周玉臣在切斷敵方補給線後,對上了聯邦名將卡爾·內華達。
在那次戰役之後,還有這麽一個傳聞:
當時周玉臣率領的五萬精兵,在切斷補給線之後還剩四萬餘人,對上內華達率領的八萬人。雖然是敵人,但內華達驚歎於這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將領的才華和勇氣,於是先派人招降,周玉臣拒降。內華達起了愛才之心,加之當時別處告急,便和周玉臣約定,雙方各退一步,不動幹戈。
周玉臣答應了。但就在內華達大軍轉身之際,周玉臣率軍反撲,四萬精兵對八萬人,靠偷襲取勝,內華達戰死。
俘虜大聲吼道:“我們將軍欣賞你,信任你!而你這個卑鄙之徒,靠偷襲取勝的懦夫!你不配做一名戰士!你不配擁有榮譽!……”後麵則是些不堪入耳的髒話,其他俘虜們跟著叫起來,大多用的聯邦語,聽得懂的人便知道也是在罵周玉臣。
法官幾次敲槌,大喊“肅靜”,都不能禁止。
俘虜們身上的環發出電流,把他們一個個擊倒在地,抽搐不停,被人拖了下去。
等到吵鬧過去,法官這才敲槌道:“被告,查爾斯·弗裏曼……”仍是一長串俘虜名字和身份,“罪名成立,退庭!”
代表們紛紛站起身來,莊晏也起身,聽見前麵兩個官員談話。
“……看來傳聞是真的了。”
“唉,有些人,為了軍功連道義都不顧了,就算是敵人……”
“換成是閣下兩位。”莊晏忽然開口,聲音冷冷的,分外明晰,“後有聯邦大軍,麵前還有八萬人,隻怕內華達說一句‘放過你們’,兩位跪在地上謝恩都願意。”
兩人臉色一僵,看著莊晏,莊晏也麵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