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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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麵響起掌聲。不少人從心不在焉到抬頭認真聽,下了課還留在座位上看莊晏分享在課程係統上的課件。
教室的一角坐著一個清俊少年, 和跟他過來湊熱鬧的損友。也有不少人認出來, 這是周上將的弟弟。
損友枕在腦後的兩隻手伸出來, 鼓了鼓掌道:“你未來大嫂講得不錯哦。”
周玉郎皺眉道:“他不是我未來大嫂。”
“那你來聽他的課幹什麽?”
“誰叫我大哥跟我打聽他的課表, 我就順便過來看一下。”
“哈,還說不是未婚夫, 沒那個意思打聽他的課表幹什麽?”
“你廢話好多!”周玉郎煩躁道, “走了!”
他站起身來, 提留著損友的衣領把人拖出教室,走出教室前,又回頭看了一眼講台上正回答學生問題的莊晏。回過頭正撞上一個高大的人影。
那穿著便服卻無比熟悉的身影,周玉郎下意識站直身體, 愕然道:“大哥?”
那損友也驚了,跟著站直了道:“周大哥!”
周玉臣一身便服, 還戴著鴨舌帽。然而即便這樣打扮,舉止間沉毅的軍人氣質仍然十分突出, 他抬手示意兩個少年走到旁邊去, 以免引人注意。
周玉郎猶自忍不住道, “你怎麽在這裏?”
周玉臣道:“我和莊先生有約。順道來聽聽課。”
“哦,聽聽課。”周玉郎語氣怪異道,“我等會還有軍事策論,要不要……“
“那就快去上課。”周玉臣看教室門口, 金發男人正從門口走出來, 便那邊走去, 道:“策論是嗎?寫完拿回家,給我檢查。”
周玉郎:“……”
莊晏解答了幾個學生的問題,從教室裏出來,被人喊住道:“莊先生。”
莊晏轉過身,乍一眼沒看出來,男人伸出修長的手指稍稍一抬帽簷,對著莊晏露出一雙深邃的眼,以及眼角一點淚痣。
莊晏一怔,周玉臣道:“先上車再說吧。”
兩人坐升降梯來到大樓下,一輛樣式普通的懸浮車已經在等候。上了車,徑直駛向港口。
“我們去圖瓦星。”周玉臣這才對莊晏道。
莊晏皺眉道:“上將不解釋下去那兒的目的麽?”
周玉臣道:“不過是想讓你見個人。”
圖瓦星卡塔爾所在的星係中的第十四顆行星。這顆行星靠近帝都,繁榮程度雖比不上卡塔爾,但也發展得相當不錯。從卡塔爾到圖瓦,坐普通飛船隻要兩個小時。
他們花了不到兩個小時便進入圖瓦星的大氣層,圖瓦星比卡塔爾更靠近恒星,因此晝夜溫差極大,除了城市範圍內有綠植,其餘大部分表麵都布滿沙漠。飛船降落中沙漠中的一座基地。
兩名士兵等候在入口,帶領兩人走入基地。
基地一半在地麵以下,莊晏隨周玉臣走進升降梯,向下直到底,隨後梯門打開,他走出去,臉色變了變。這是一層地底監獄。
周玉臣帶著他走過一間間牢房,直達盡頭的審訊室。進門就看見一麵玻璃,玻璃那頭的靜室裏,一個人被束縛在裝置中,周圍有兩三個穿第二集團軍製服的軍人。
玻璃旁有一道門,門在此時打開,一名年輕文弱的軍裝男子走出來,向周玉臣敬禮道:“閣下。”
那男子看向莊晏,莊晏眉頭一動,認出來這是那天遇襲的時候,在飛船上和他一起治療傷兵的向導。
周玉臣介紹道:“這是喬什·莫耶,我手下最出色的向導。”
“恐怕我擔不起這份讚譽,閣下。”喬什向莊晏點頭招呼後,露出苦笑道,“我打不開他的屏障,已經三天了,我想我盡全力了。”
周玉臣道:“這證明他腦子裏的信息的確很重要,去休息吧。”
喬什道:“要不請元帥過來……”
“父親過來,肯定會驚動帝都。”周玉臣看了眼玻璃道,“不能打草驚蛇。”
莊晏隨著他的視線看向玻璃另一側,那個被束縛的人在此時轉過頭來,盡管麵露菜色,雙目無神,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來,這是那天綁架他的兩名海盜之一。
“你私扣戰俘?周上將!”莊晏臉色又是一變。這就能解釋為什麽之後新聞稱綁架他們的海盜逃逸了,其實是被周玉臣私扣下來了。
喬什離開,周玉臣道:“和你一樣,我也不能接受那種站不住腳的解釋。”
原來周玉臣比他還要早起疑。莊晏回想起上周那一晚餐桌上和散步時的談話,或許目的就是要了解他的態度和想法。
“既然我們都是這場襲擊的受害者,又都抱有懷疑。那麽把這條線索告訴你也是應該的。也許接下來一段日子,你和我,周家和莊家,都要多點往來與合作了。”周玉臣看向莊晏道,“這也是我父母和你父親談好的。”
難怪莊澤特意要求他跟周家多往來,原來早就達成共識了麽?隻有他還後知後覺。
莊晏扯起嘴角笑了笑,走到玻璃前:“那麽你的進度如何?”
“你也聽到了。”周玉臣跟著走過來道,“這個哨兵的精神屏障被有意加固過,泄露不出半點消息。不過這正好證明了法庭的供詞是假的,倘若這真是一場簡單的複仇,便不需要偽裝,更用不著給傭兵的大腦上鎖。”
向導除了在戰場上輔助哨兵,還有一項重要的職能,就是情報。向導可以在敵人的大腦裏搜集情報,尤其是哨兵。
不過就像偵察與反偵察,對於敵方向導的這種情報搜集能力,也可以讓自己方的向導,通過暗示與催眠,為戰士加固精神屏障,達到阻隔思維的地步,用通俗的詞語將其稱為“上鎖”。
莊晏看著那個哨兵,那人的瞳孔渙散,無神地朝著莊晏,又轉過頭去。
“隻抓了這一個?”
“另一個自殺了。”
莊晏轉過頭來,周玉臣指指自己的嘴唇:“他的口腔內縫合進了毒劑,在救援隊趕到時咬破了毒劑。”
“他是個普通人,因此不被你的精神攻擊影響,能保持清醒。這個哨兵反而因為被你攻擊而暈厥過去,沒能成功自殺。”周玉臣道,“正因為這一點,我才讓屬下把人扣住。我想海盜不可能因為任務失敗就要尋死,如果任務隻是替人複仇,哪怕被關進監獄,他們也會嚐試求生,除非有什麽在背後威脅著他們。”
莊晏凝思片刻,道:“剩下的這個,至今還沒搜集到有用的信息?”
“沒有。”周玉臣道。
莊晏看著那個海盜,他正茫然地把頭轉來轉去。
莊晏試著將自己的精神觸絲伸出去,感知他的意識雲。周玉臣頓時有所察覺,蹙眉伸手抓住他道:“你要做什麽?”
莊晏道:“我試試。”
“不行。”周玉臣似乎還是第一次對莊晏這樣武斷,“這種情報搜集工作是要經過訓練的,你才覺醒了不到半年……”
“我知道怎麽做。”手臂被他握著,莊晏往玻璃旁那道門走了一步,掙了一下道,“我在‘塔’接受了這方麵的特訓。”特訓是針對水平較高的向導,進行一些基礎的情報搜集訓練。
“不行。”周玉臣再一次道,他抓著莊晏的手臂稍稍用力,不容掙脫,“既然你做過這樣的訓練那你也該知道,貿然接觸‘上鎖’的哨兵,很容易被他們的意識雲攻擊,對向導的損傷很大……”
“我不是你的向導,周上將!”莊晏終於用力掙開了對方的鉗製。
周玉臣鬆開手,看著他。
莊晏情緒稍稍平靜道:“抱歉。”
周玉臣道:“這不在你的責任範圍內,會有人解決的。”
“可你剛剛也說了。你手下最出色的向導都無能為力,我隻是想試試看。”莊晏深吸一口氣,“我是個三十歲的成年人,我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他剛才是有點怒了。他隻不過是想試試,周玉臣卻管得有點太寬了。
“我剛剛感覺到了他的精神波動,所以才想要試探一下。”莊晏解釋道,“一次嚐試,不會影響到其他向導搜集情報的。或許我不夠專業,但我可以保證。”
周玉臣看著他:“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我的意思差不多。”莊晏也看向他道,“可不可以請上將,稍微相信一次我的能力?”
周玉臣和他對視片刻,莊晏轉頭,對守著玻璃旁那道門的士兵道:“請開門。”
士兵看看周玉臣,後者抬手,搖了搖,士兵會意,打開了門。
莊晏邁步走了進去,站在海盜麵前兩三米處。
周玉臣在玻璃前注視著兩人,吩咐道:“去把喬什叫來,讓他等會再休息。”
莊晏看著那名俘虜,他的意識雲外層被加固,猶如絲線外包裹了一層堅硬的殼。
他開始調動自己的精神觸絲,慢慢的包圍過去,尋找著鐵殼上的弱點。
其實他也知道周玉臣的武斷並非出於惡意,但他很想試試,這個念頭在剛剛偶爾捕捉到這名海盜的精神波動的瞬間,浮現在腦海裏。
試試看。
就好像有個聲音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