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周舒仍頑強的屹立在無數漩渦中心，哪怕身體已經變成一張千瘡百孔的破布。

    當然，身體不是真實的身體，隻是力量的一種描繪展現，真實的身體很早就完全破碎掉了，隻有道爐還存在。

    道爐的內部，燃著熊熊火焰。

    周舒都未曾想過這樣的變化。

    其實他也根本沒去想，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神魂完全融入了道爐和大道中。

    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對外界也沒有反應。

    外部的劇烈打擊，催生著道爐的自我進化，為了抵擋混沌之力，道爐也是拚了，曾經那一層不可打破的障壁，也不知覺的消去，周舒和舒之大道的隔閡，這時刻已經不複存在，兩者完美融合。

    之前肯定是有隔閡的。

    這點周舒當然早就清楚，大道是大道，修行者是修行者，兩者截然不同，大道一旦生成，便不受個人控製，會自我成長，會有自己的進化方向，不斷變化發展，哪怕是創道者，也不可能去主宰大道的變化，在這個階段，周舒無法與其直接交流，隻能通過不斷改進舒心經，尋找信徒來調整並適應大道的變化。

    而那一刻，周舒明顯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他更加貼近大道，也更加清楚大道的本質了，有一種他就是大道，大道就是他，他可以直接看到舒之道的一切，操縱大道的一切變化，而大道也可以隨意控製他的力量甚而他的神魂。

    造成這種結果的隻有一個可能，舒之道已經有了自我意誌。

    在舒之道和創道者遭遇極大威脅的時候，大道意誌終於產生或說出現了，而在出現的那一刻，他立刻就和周舒達成了一致，雙方暫時融合，一起共度難關，誰都可以控製彼此，成為彼此。

    這種一致，來的突然，周舒也是自然而然的糊裏糊塗的接受的，隻是事後想來，卻有點奇怪。

    不過也是沒有經驗，下次再和大道意誌交流，多半不是這樣的結果。

    暫時的和大道意誌融合沒有關係，但長期下去肯定不行，修行者是不能放棄本心的，如果連神魂都成為了大道的一部分，那麽自己今後是大道，還是修行者？大道意誌多半也有同樣的困惑。

    沒有想太多，周舒開始感悟。

    你？抓緊時間。

    似乎察覺到了周舒的舉動，周舒識海裏傳來這樣的聲音。

    那是大道之聲，也是自己的心聲，自己和自己說話的感覺很奇怪啊。

    我知道。

    周舒自是應了，隨即又沉浸了進去。

    和大道意誌融合後，周舒最必要做的事情，當然是了解通透混沌法則，之前隻是舒之道通透了，自己還沒有做到，現在大道意誌產生，自己和大道意誌暫時融合，那就絕不能錯過機會。

    關於舒之道的一切，反複出現在周舒心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心神一震，仿佛突然打開了什麽，識海裏現出萬畝正待收獲的良田，遍地金黃，萬物細微之義蘊無不在列，坦坦蕩蕩，清清楚楚，那渾噩難以進步的混沌法則，也在其間，唾手可得。

    這就是舒之道的所有法則和大道嗎？

    周舒平定心神，抬手拾起，一股浩然磅礴的氣息頓時直衝上來。

    那氣焰連破數道關口，化作無數古奧的文字符號，在無空想處懸停，不住旋轉。

    不過數百息，周舒便把它們盡數收入，那一刻，仿佛天門洞開，關於混沌的一切全都變得有脈可循，有理可依，有法可解，有道可信。

    竟然一舉達到了掌握程度。

    這聲音無疑是舒之道的，而周舒也心有所感，不知覺的長嘯一聲。

    當然，這種聲音，也隻有他和大道意誌能夠感受到，不過也夠了，這種收獲的興奮感，本就隻是他們能體會到的，除了他們，這諸天再無第二人能夠有，就算是那些修煉混沌舒心經有成的聖人信徒，他們也不可能體驗，畢竟混沌法則，隻是舒之道的，不是他們的。

    夠了麽？

    可以了。

    混沌法則達到掌握程度，又有了大道意誌，麵前的苦難自然算不上什麽。

    那我們分開？

    好。

    隻一瞬間，周舒立刻又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也感覺到了和舒之道的隔閡，他還是他，我還是我。

    隔閡是很必要的，對雙方來說，這才是正確的態度，都有自我意誌便不可能統一為一個意誌，以後也隻有必要的時候，才會再融合，不過周舒和大道意誌，多半都不希望還有必要的時候。

    一次就夠了。

    周舒沒有急著做什麽，他還在回味那種感覺。

    創道者和大道意誌合一，成為大道意誌，這是何等的考驗和機緣，可能這麽短的時間不能對大道產生太多的影響，但他也從頭到尾的感悟了一遍大道的出現到如今的成長，這絕對是不可想象的財富。

    也有許多慶幸，麵前的大道聖人，其實更早就得到了這樣的機會。

    隻是那大道聖人沒有意識到這點，他不知道他的陣道催生了大道意誌，而大道意誌可能也沒有像和他融合，也許是覺得威脅不夠大，也許是他不是創道者，又也許他本能的抗拒，當然更可能是諸天意誌先一步發現了大道意誌，進而用混沌之力蒙蔽了雙方……總之是錯過了機會。

    想到這裏，周舒不自覺的睜開了眼睛。

    看著周舒投過來的帶著悲憫遺憾的眼神，大道聖人頗是迷惑，但很快就定下心來，淡淡的道，“你是不是想清楚了，要是抗不住了就告訴老夫，老夫不會嘲笑你的，雖然你連三十年都沒有頂住，嗬嗬。”

    “三十年了麽？”

    周舒收回目光，似有所思，“才過去這麽短的時間啊。”

    “老夫也覺得很短，一般來說，能了解混沌法則的人不會這麽沒有毅力，何況老夫還沒有用上全力。”

    大道聖人微微點頭，也不掩飾眼裏的鄙夷，他以為周舒會堅持更久才會認輸的，沒想到這麽快就打算求饒了，有些遺憾啊，不過看著一個了解混沌法則的人求饒，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那你就用全力罷，快一點。”

    周舒看著他笑了笑，還是那種悲憫的眼神……真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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