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聖人冷笑一聲，合上了眼睛。

    什麽全力，根本沒意義，他所有的力量都在這混沌漩渦裏麵，早就都用上了。

    自從選擇跟隨諸天意誌以後，他就和這混沌漩渦綁定了，裏麵的一切力量都由他支配，在這裏他就是唯一的神，連諸天意誌都不會來幹涉，但外麵的一切也和他無關，除非是得到了諸天意誌的許可，他才可能調動其他力量，但這種事，很多年來隻發生過一次。

    當然，他沒有什麽怨言。

    在把原有的大道之力替換為混沌之力後，他就成了混沌領域的一部分，不死不滅，更不會像其他聖人那樣衰弱甚而凋落，還有機會繼續研究混沌法則，——對於一個了解混沌領域的人來說，這已經足夠好了，不是麽？

    隻是這麽多年來，在混沌法則上還是沒有什麽進步。

    每每想到這裏，總有些遺憾，扼腕感歎自己的悟性太差，可他並不明白，原因根本不是悟性，而是心性，一個舍棄了修行者本心的把自己都交給諸天意誌的人，又怎麽可能在混沌法則上有進步？他現在和之後感悟的，全都是充斥著諸天意誌的混沌之力，而諸天意誌也絕不會給他機會。

    沒有成為聖人或者說沒有被諸天意誌察覺到是了解混沌法則的根本之一，但不是唯一，和大道意誌一起對抗諸天意誌同樣有機會，但他也錯過了，——從他錯過或說忽略大道意誌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再不可能了解混沌法則。

    周舒就這樣看著他，眼裏還是帶著一絲遺憾。

    真是可惜了，在周舒看來，這位大道聖人悟性是比他高的，能讓陣道生出大道意誌，他肯定是做不到。

    但也理所應當，沒了本心，修為悟性再高，也不可能獲得想要的結果。

    不知覺間，又是幾年過去。

    大道聖人驀然睜開眼，詫異的看著周舒，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

    眼前的周舒是怎麽回事？之前還是千瘡百孔的破布，他本以為再打一段時間就能變成齏粉徹底消失，但結果全然不同，打著打著，周舒竟然變得充盈起來，漏了洞的氣球又鼓起來了，和進來的時候相比，更圓滿一些，身上甚至還冒出了一圈圈淡淡的光暈。

    這光暈意味著，現在的周舒根本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也就是說，周舒自身的力量已經追上了自己控製的混沌之力，不僅是分庭抗禮，還有壓過一頭的趨勢。

    怎麽之前一點感覺都沒有？

    周舒看著他，眼裏滿是誠懇，緩緩道，“念你修行不已，我指點道友一條明路。”

    “滾！”

    聽到這句話，大道聖人麵色立變，眼睛都冒出火來。

    隨即大袖拂出，似要做些什麽，但很快意識到不對，低下頭，略顯羞憤的轉過身去。

    說完狠話後就應該就是加力爆發，可他做不到，一直都在爆發，已經沒有更多的手段。

    他明白，到了現在，自己無法再奈何周舒，周舒要脫困也不過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你說出這樣的話，我倒是不怎麽遺憾了。”

    周舒微微一笑，“我不接受你指出的明路，是因為我相信自己走的路，任何事情都不能改變這點，而你不接受我指出的路，是因為你已經不再是修行者，心裏早就沒有了大道的位置，也沒有再追逐大道的想法，目前你所想的，隻是完成諸天意誌的任務，從根本上說你就是諸天意誌的傀儡，哪怕你還有些可笑又可憐的個人意誌。”

    大道聖人身體微微顫抖，想要轉身來反駁，卻還是沒動。

    周舒笑了笑，帶著些感歎，一如所料，沒有了能壓倒對方的力量，也就沒了反駁的勇氣，當一切考慮都以力量和其他人的意誌為基礎時，不是傀儡也是傀儡了。

    “如果你還有大道，心存大道，現在你也不會束手無策。”

    周舒微微搖頭，正色道，“當混沌之力不再有效，你依仗的，你相信的，會不會有所改變？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對傀儡來說沒有意義，但我還是想再說一遍，大道不是混沌，超越諸天靠的是自己和大道，而不是混沌。”

    心裏的那點遺憾，到此時也算徹底釋然。

    大道聖人身形一顫，依然沒有轉過身。

    周舒沒有再多看他一眼，轉身離開，視巨獸般的混沌漩渦如無物。

    有了大道意誌的舒之道，道之力自然的提升了一個等階，和混沌之力相比，本質可能還有過之，畢竟這一次，他是真的把混沌法則納入了舒之道的範疇裏，混沌法則也成了舒之道的一部分，雖然還不夠完善，但也能做到暫時阻隔混沌之力裏的諸天意誌，簡單的說，就是周遭的混沌之力失去了諸天意誌的控製，自然不再是威脅。

    至於陣道的大道意誌……

    很早就被蒙蔽，甚而認為自己就是諸天意誌一個分支的意誌，又怎麽可能是完全獨立的舒之道意誌的對手？

    大道聖人仍然嚐試著去阻攔，隻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那漫天的手臂，打在周舒身上，如泥牛入海，再無蹤跡。

    不過數十息，周舒就出來了。

    放眼看去，卻是風平浪靜，沒有感覺到一點壓力，大約諸天意誌認定了周舒會埋葬在混沌漩渦，或說那大道聖人手裏，沒有再布置更多的敵人過來。

    周舒皺眉，這卻不是他想要的。

    雖然產生了大道意誌，算是渡過了道劫，但周舒還不夠滿足，也不可能滿足。

    就不說那邊的建木還沒有找到機會，便是為自己也不可能就這樣放棄，自己剛剛悟到了混沌法則，肯定要大鬧一場，曆練沉澱一番，要不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那混沌法則就會離他而去，——這不是周舒杞人憂天，而是可能會發生的事實，當和大道的隔閡回來之後，他就發現自己在混沌法則上的記憶越來越模糊，這可能就是身為諸天一分子的命運。

    但命運就是用來打破的。

    隻要自己更多的去感知混沌之力，親曆其間，了解法則的運用，他獨有的天賦就會將玄之又玄的記憶轉化為另一種形式，那是不管在哪個諸天都無法消退無法忘記無法自行逃離的東西，比如數據文字影像等等。

    他到底不是這個諸天的人，有把握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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