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這太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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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如夢娓娓地說著,蕭天安靜地聽著。

    “楊越出生後,玄哥有空就會抱著他和我一起來這裏。他很愛孩子,除去處理會中的事務,他幾乎把所有時間都用於了陪孩子和陪我。再後來,楊越學會走路又學會了跑。他也喜歡來這裏,他喜歡在這裏抓蜻蜓,抓蜜蜂。看見蝴蝶他會更開心,說這是阿母變得。”

    和上午聽楊玄說她過去四年多的時光一樣,蕭天此刻也沒有中途說一個字打斷越如夢的話。

    直到越如夢說完不再開口了,他才站起,走了兩步,在她的身前蹲下來,單膝跪地,握起她的一隻手,捂向了他的臉。然後,他閉上了雙眼,細細地感受那來自她掌心真實的溫度,和她那特有的溫柔。

    閉著眼過了許久,蕭天才睜開了眼。

    “采月,我知道,你已經在這裏度過了近五年的光陰。現在,這裏就是你真正的家了。你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男人,更有了你自己的孩子。現在要讓你舍下這一切離開,怎麽說都是一件殘忍無比的事。可是我呢?難道在你的心中,就不會有哪怕那麽一絲的遺憾?我和你才是真正應該在一起的!”

    越如夢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她望著眼前的男人,望著這個她曾經用盡全部心力、甚至是舍掉了生命去愛的男人,她的眼慢慢地模糊了。她還是忍不住地伸出了另一隻手,撫向了蕭天的臉。

    “蕭天,你與我注定就是要錯過的人!我和你都用盡了全力去愛彼此,但現實太過沉重。現在的你,代表著國家的正義與力量,而我,卻隻能是隱匿在黑暗中不能見光的存在。我們這樣的兩個人,是絕不允許有什麽公開的交集的。”

    蕭天傷心而無奈地低下了頭。

    金花會的曆史的確是黑暗而複雜的。一個能夠擁有自己**武裝的非主政組織,若沒有足夠的金錢和勢力支持,是不可能做到與政府相抗衡甚至是令當局害怕的。而這些金錢的獲得,無不隱含著罪惡和鮮血。

    甚至包括現在,金花會雖然越來越是公開和合法的存在,但背地裏,金花會依舊是令當局既要利用又要控製的強大組織。

    這個組織,殺人、販毒、綁架政要、操控多國的實體經濟與金融,各樣的大小惡事,無一不做,也無一做不到,是一個真正的成了氣候的半黑暗半公開、半軍事半商團化的強大組織。

    這就是真正的現實世界——黑暗與光明共存交錯,誰都不能完全地消滅誰!

    但是,在主流而世俗的世界裏,黑又隻能是黑,黑是永遠不能與光明相交雜的!

    這是人性的純良,但也同時是人性的虛偽!

    可是,任憑個人有多強大,在這樣的現實麵前,都隻能是無力和無奈的!

    他們的確是彼此深深相愛的,但他們又的確是隸屬於對立的兩個陣營的。他們各自所屬的勢力可以因為形勢和利益而暫時合作,可是,他們兩個個體,卻絕不可以因為感情而順利地結合!

    當蕭天再次抬起頭時,他的眼裏已滿是淚水。

    “這…太殘忍了!”他哽咽著,用力地搖了一下頭。

    越如夢的身體因為無法控製的激動,也微微地顫了幾下,但又很快被她強自壓下了。

    “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若不讓你知道我在這裏,你就還是過著你平靜的日子。”

    蕭天極其傷心地笑了一下:“你以為沒有你在我身邊的日子,我能是什麽樣子的?平靜倒是真平靜,因為我就像半個死人一樣,隻有工作,沒有生活。”

    蕭天這話顯然讓越如夢受不了了,她將頭扭向了一旁,不再看蕭天。但有些話,她還是必須說,有些事,她還是必須做。因為,她和他之間,必須要有這個了斷。

    等她覺得自己的情緒比較平緩些了,她才將臉扭回來,但她的雙眼依舊還是有些微紅。

    “我知道你的眼線在世界各地無孔不入,所以我一直戴著這麵具,不想你知道我還活著,不想你認出我。以後,我會依舊戴著這麵具,因為我不想讓人知道我與你曾經的過往。

    蕭天,我與你過往的一切,或美好、或心痛,都已經永遠地過去了!它們將成為我最寶貴的記憶,陪伴我度過餘生!你也該放下一切,重新開始你的日子了。”

    蕭天緊緊地抓住了越如夢的雙手。

    “采月,你是不是還是在怨我?我不信我和你都過去了。如果都過去了,你今天早上為什麽要那麽樣地不顧自己地救我?你心裏一定還愛著我的,對不對?”

    越如夢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的眼裏,已經沒有了難過,有的,隻是絕決。

    “我救你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要保護玄哥。他是我的男人,是我孩子的父親!你知道的,我引你來這裏,也是為了他,我要除去他身邊最大的威脅,但我又擔心力量不夠,所以我才利用了你。”

    蕭天傷心得心如被生生地剜走了,他的雙眼紅了,眼淚將他那雙迷人的鳳眼,變得朦朧而迷離。

    “我不信!我不信!你怎麽…怎麽可以?”蕭天的聲音,難以自控地哽咽了。

    越如夢的眼圈也紅了,她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想繼續地臉上裝出狠心,可眼淚還是無可抑製地流了下來。

    她好想握住眼前愛人的手,可最終,她的手卻隻是緊緊地揪住了自己的裙子。她好想拋開一切的顧忌跟他在一起,可是,她卻隻能雙眼流著眼淚地看著他,並且狠心地說出拒絕他的話。

    “蕭天,我已經是為你死過一回的人了,你還想我怎樣?現在的我,隻是想要保住一個屬於我自己的家,我怎麽就不可以?

    從我跳下落楓橋的那一刻起,周采月就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越如夢。我和你都過去了,現在我生命中的男人是楊玄,不是你!你隻能留在我的回憶裏,不可能再走進我的生活中。我和你現在隻有利益,沒有情份!你明不明白?”

    曾經是“生離不能,唯有死別”,眼下卻“隻有利益,沒有情份”!

    同樣是八個字,卻將蕭天完全地打倒了!

    接二連三的看到希望,又總是迎來失望,現在終於親口聽到越如夢說出這斷絕他一切希望的話,蕭天終於承受不住了。

    他彎下腰,上半身完全趴在了越如夢的雙腿上,將臉完全地埋於了自己的手掌中。

    不遠處的兩株桃樹下,是一大片火紅得開到妖冶的彼岸花。那花在夏日微風的吹拂下,輕顫輕搖,就像是一隻隻微顫著正在向天堂祈禱的手,但她們卻還是花葉兩兩相惜卻永遠相錯,生生世世,花開而葉落,花不見葉,葉不見花。

    天上的朵朵白雲自由地變換著形狀,花園中各的花開得爛漫而無拘無束,夏日的風吹過,連藤蔓也隨風輕快地飄拂著,知了更是叫得放肆而暢快!

    隻是這長廊下,深情的一對愛侶卻隻能一個跪著、一個坐著。無聲地流著眼淚,就是眼下他們唯一可以用來表達心中對彼此無限愛意的自由。

    遠處,楊玄默默地看著兩人,深歎一聲,慢慢地轉身離開了。

    金花會內部這一場大麵積的殺戮,將軍政府打入金花會內部的力量拔除了一大半。楊玄和越如夢又聯合了蕭天所代表的國家勢力。這逼得軍政府當局不得不暫時地縮回了意圖伸向金花會最高寶座的手,並且也適時地撤回了一半與中國接壤的邊境武裝力量。

    這一場緊張的涉及內政與外交的內外相鬥,在流了許多人的血以後,終於有了平息的態勢。

    公事與私事都已辦完,蕭天必須離開了。

    c國首府國際機場,依舊是c國的國防部副部長率隊送別蕭天一行人。

    在機場航站樓最不起眼的一扇落地窗前,戴著深蝴蝶麵具和身著深服飾的越如夢,坐在輪椅上看著那個她曾經最為深愛和熟悉的背影,一步一步地登上通向機艙口的玄梯。隻片刻之間,她的雙眼已是淚如泉湧。

    這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他身著將軍服。她從未見過一個人,可以把軍服穿得這麽帥、這麽地有形。可是,他就要走了!不是僅僅要離開這片異國的國土,而是要離開她的人生。

    極度的傷心與無奈,讓她再也無法保持住表麵的平靜,她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卻依舊哭出了聲。

    楊玄站在她的身後,同樣難過而無奈地抬起了頭,強自壓下那些被他認為是過份了的情緒。他輕輕地將手搭在了越如夢的肩上,歎息著道:“如夢,我若是你,就寧願自私一點,告訴他真相!”

    越如夢已是泣不成聲。

    “不,這樣才是最好的。讓他不要再傻傻地等著我,讓他認為我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幸福與圓滿。隻有這樣,他才可以真的放下,然後重新開始!”

    楊玄搖了搖頭:“你以為,他還可以放下麽?你以為,他還可以重新開始麽?”

    蕭天已登上了登機玄梯的最高一級台階,他轉過了身,朝送別的隊伍微笑著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