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情到深處無怨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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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月的雙手,緊緊地握住了輪椅的扶手。
她的心裏如翻江蹈海一般地翻騰著各種想法。之前好不容易才忍痛下定的決心,因為楊玄這突然的決定,瞬間就全部動搖了。
她怎麽不想跟蕭天走?她怎麽不想陪著他?但他們之間障礙那麽多、那麽大,她怎麽跟他走?
可是,瞬間,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楊玄隻用了幾句話,這一切又大又沉重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
楊玄說的辦法的確是眼下唯一可行的辦法,但這個辦法又實在是太恐怖,恐怖到不可思議。怎麽可以這樣?
但當她看到楊玄那平靜深沉如海水一般的雙眼,就將已經冒到了嗓子眼裏的話,又生生地咽了下去。跟在楊玄身邊這麽多年,她知道,當他的眼中是這種神情時,那就表示他的決定是無可更改的。
“是,玄哥!”
最終,采月很聽話地按楊玄所說的,沒再多問一個字,並且雙手熟練地轉了一下輪椅。蕭天見她如此,也沒有多問什麽,連忙站起來,要幫著她推輪椅。
雙手握住了輪椅推把手,蕭天還是轉身過來,看著楊玄感激地道:“楊先生,謝謝你!”
楊玄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隻淡淡地回道:“不必謝我,我不是為了你!”
蕭天對楊玄的冷淡並不以為意。
楊玄這個男人,本就是個傳奇式的怪人。也隻有他這樣的男人,才算得上是個真正的“正邪都隻隨我”的人。
不過現在看來,他還是個熱心腸的怪人。至少,雖然他對別人都冷血而疏遠,但至少對采月,他是全然的溫柔和付出。
蕭天推著采月,離開了這間書房。
書房裏,一直一臉平靜的楊玄,在書房門打開又重新關上後,臉上終於出現了黯然的神色。他拉開抽屜,再次取了一支煙,點燃,一隻手撐著額頭,再次陷入了心事中。
內院,采月自己的臥室。蕭天臉色凝重地看著采月。
“你真的相信楊玄?”
蕭天的問題有兩層意思。
一是,金花會大主之位,這是一個擁有著名符其實的熏天權勢和富可敵國的驚人財富的寶座,是多少人朝思暮想窮盡一生想要覬覦得到的寶座。楊玄真的可以放得下嗎?
二是,楊玄真有能力做到安排好一切嗎?這件事可不隻是他退位這麽簡單。而且,也不是他想退就可以退得了的。
楊玄本人並不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那為什麽不早就退了呢?因為有些事,身後就是萬丈深淵,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所以才不能退隻能進,至少是要保證穩坐原地。
采月的眼隔空望向楊玄書房的方向,很肯定地道:“我相信玄哥!他既然說了,就會做,並且會做到。”
蕭天對此,不置可否。
金花會一直被傳有東南亞的羅斯柴爾德之稱,這個組織古老而神秘,據傳與世界最知名的某秘密組織xx會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一切雖然並非完全沒有佐證,但更多卻還隻是猜想。
對這樣一個組織的實力,沒人會表示太大的質疑。隻是,這其中有太多的利益和力量糾葛,由不得蕭天不多想就輕易地下判斷。
見蕭天如此地不放心,采月不得不多解釋幾句,以消除他的顧慮。
“玄哥表麵上很多事以我為重,很多資源也放心地交由我打理,但我知道,其實會裏絕大多數的力量還是掌握在他的手中。別看六大堂主有四個因為利益受到觸動而反對他,但這些人想要扳倒玄哥,根本就隻是做白日做夢而已。
我手上的這些力量,雖然當初是我自己一步一步建起來的,但據我觀察,其實這背後都有玄哥的手在操縱。甚至金子是我身邊最親信的人,但其實,他更是玄哥的人。”
說到這裏,她很是無奈又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跟在玄哥身邊四年多了,算是他最能夠真心相待的一個人了,但我依舊不敢說,我可以完全看得懂他的手段。不過有一點我敢肯定,玄哥是不會真的退下來的。即便他表麵退下來了,他依舊會是金花會無人可以取代的真正首領!
他若不能做到這一點,當初,沙林也不會寧願舍棄三個親生的兒子,也要扶他上位了。正因為沙林知道,在他的幾個兒子對玄哥痛下殺手之後,玄哥已不可能再退讓,而他也不可真正阻止他的崛起,所以,他才幹脆下定決心,扶立了玄哥。
若是七年前的玄哥已然有如此的能量,那現在的玄哥,自然更是可以穩穩地操控大局。隻是玄哥這個人,向來自隱。連我都不知道他手裏究竟掌握了多少力量。”
對於采月說的這些,蕭天倒並不懷疑。
他與楊玄也算正麵打過一點交道了。這個男人亦正亦邪,讓他很看不透。他這種謎一樣的男人,讓蕭天總是忍不住地就想起了裘岩。隻是,蕭天對裘岩的人品是信任的,所以,這衝淡了許多他對裘岩看法的不確定。
但楊玄這個人,蕭天確實沒辦法給他下一個確切的結論。這個人,絕對算不上是個好人、是個君子,但也不能說他是個壞人,更不能說他是個小人。
“我且不管楊玄其人如何,但他願意成全你和我,僅憑這一點,我對他就是感激的。”
采月點了點頭。
“嗯。對玄哥的決定,我從來沒有反對的,因為他的所有決定,自然都有他的通盤考慮。他的決定他從不會對任何人做任何解釋,包括對我。但至少,在這件事上,我相信他是善意的。所以,這件事,不管他是如何想的,我們隻管接受吧!”
蕭天此刻的神情很有些複雜。對采月的話,他真的說不上是開心多,還是不開心多。
楊玄這個人縱然說不上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但他的確是心狠手辣、心機深沉的一個男人。可是采月對他的信任,看起來就像當年她對裘岩的信任。
這證明,她和楊玄之間的關係,即便不像真正的夫妻那樣親密,但想來,他們之間的默契和情份,這麽多年以來,也因為兩人在會務上真實的彼此需要,又有著楊越這麽一個特殊的聯係而非同一般。
蕭天甚至想,他們兩人之間是否真的完全清白,外人恐怕也是不得而知了。而現在的采月,是個真正在權力的漩渦中心打過滾、也淌過血的人。她對人的心思,比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都要看得通透,即便她與楊玄真有什麽,隻怕也不會傻到要主動地來告訴他。
因為已經過去的事,連神仙都無法改變了,告訴他,除了徒增彼此的傷感,還能怎麽樣呢?而他也早已過了那種“幼稚的真誠”的年齡,以為愛人隻有對自己完全真誠,才算是真愛。
這世上之事,往往是眼睛睜得太開,看得太清,就一定會失望多多,也痛苦多多。
他與采月之間所經曆的這一切,已經可以讓他放開許多別人難以放開的東西了。她為了他,可以連命都不要,他還有什麽可不滿、可報怨的嗎?他也為了她,連將軍之職都可以舍下,還有什麽別的舍不下的嗎?
所謂情到深處無怨尤,不就是這樣的嗎?
會怨、會不滿、會懷疑、會不安,隻因為還不夠愛,所以才會有計較。
因此,對采月的話,蕭天沒有再多問,就隻是點了點頭。
“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也願意相信他的善意。”
當務之急的要緊事有了最終的結果,采月讓蕭天將她推去了楊越的學房。
學房中,楊越正在認真地聽著家庭老師給他講故事,這是一天中,楊越最喜歡的一堂課,因為就隻是聽故事。
見是采月,家庭教師連忙起身施禮:“如夢夫人!”
采月微笑著衝他點了點頭:“先生辛苦!”
楊越一天未與母親好好親近了,此刻終於忍不住,也不管什麽紀律不紀律了,直接從椅子上站起,跑著撲到了采月的懷中。
“阿母!”
采月不像往日般隻是慈愛地輕輕抱抱他,而是緊緊地抱住了他。直到連楊越自己也覺得阿母抱他抱得太久了,才自己從阿母的懷中脫離出來。
采月帶著貪婪和慈愛地盯著孩子的臉,雙手撫摸著孩子漂亮而滑嫩的臉頰。
“越越,阿母有時候對你太嚴厲了,你會怪阿母嗎?”
孩子不明白地望著母親,他還太沒有形成大人的思維邏輯,他隻是覺得今天的阿母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阿母的問題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阿母,好怪!”
采月傷心地微笑了一下,然後轉頭對家庭教師道:“先生,今天這堂故事課就由我來給楊越上,好嗎?”
先生一愣,然後很快回道:“那有勞夫人了!”
家庭教師退下了,采月拿起書本,連續和楊越詳細耐心地講解了三個故事和故事中的道理,又為他輕輕地唱起了他最愛聽的民謠,直到楊越在她的懷中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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