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節 釋放水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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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軍計有八千人,這是史可法能從淮安調動的最大兵力,沿著運河水陸並進,史河法在岸上騎馬,領有神機營、弓箭手、刀牌手、三百騎兵、數十門佛郎機炮、近百門虎蹲炮與四門紅夷大炮。

    水路則由張太監主持,四十來條船中,有二號福船一艘,配有大發貢炮一門、千斤佛郎機六門、迅雷炮二十門,還裝備有鳥槍、火箭與嚕密銃等多種火器,張太監自然坐鎮福船。

    大發貢炮類似於步兵使用的虎蹲炮,裝在側舷,發射霰彈,比虎蹲炮更大,一次發射的彈子量更多,但是射程並未提高多少,這種炮主要是用於近戰,突然來一發,幾乎能讓對麵甲板上的生物死絕。

    迅雷炮是一種多管火繩轉膛槍,由明代火器專家趙士楨於1598年發明,有五支槍管,四年後再做改進,可連續打十八槍,堪稱機關槍的鼻祖。

    嚕密銃則是來自於土耳其的進貢,依然由趙士楨改造,它的槍管比鳥銃長,重量也略重,射程更遠,威力更大,結構也比鳥銃更優,堪稱重型火繩槍。

    實際上李信對嚕密銃的興趣要遠大於鳥銃,隻是他繳獲的全是鳥銃,一把嚕密銃都沒得到。

    其餘船隻依型製大小,分別有海淪船與蒼山船,這兩種船吃水都不深,適於在內河中行駛,分別裝有千斤佛郎機四門和兩門,火力也頗為不俗。

    因運河寬度有限,艦隊隻能兩兩並排行駛,呈一長條型緩緩前進。

    福船望樓,張太監側臥在太師椅上,在太監袍服的外麵,又裹了層皮裘,這時單手一伸。

    一名小太監討好的奉上了一把數尺長的煙槍,張太監一手持住,叼在嘴上,另一名小太監不緊不慢的填裝上金黃的煙絲,喀嚓一聲,火石點著了火。

    “呼!呼!”

    張太監連吹了幾下,煙鍋裏忽明忽暗,再猛吸一口,徐徐吐出那青藍色的煙霧,感覺頭腦暈乎乎的,魂兒在煙霧中飄啊飄,簡直是神仙般的享受。

    煙草於萬曆年間傳入大明,於浙江一帶栽種,很快就風靡全國。

    事實上張太監除了缺根鳥,很滿意於現在的日子,留在北京有什麽好,侍候皇爺戰戰兢兢,又有那麽多雙眼睛盯著,指不定哪天就翻了船。

    而下派到地方,就是一方土霸王,進貢一樣不少,還免了看人眼色。

    南方四大太監,除他,還有鳳陽盧九德、南京劉元斌和孫象賢,個個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又遠離北京的政治旋渦,說句不中聽的話,讓他們回北京還不大願意呢。

    “張公公,流賊的船就在前麵!”

    這時,標營一名叫徐凱的水師參將回頭喚道。

    “哦?扶咱家起來!”

    張太監抬了抬膀子。

    兩個小太監吃力的把張太監扶了起來,張太監雙手撐著欄杆,舉目望去,近百條小型哨船與小漁船陳列於水中,迎頭緩緩駛來。

    “哈哈哈哈~~”

    張太監怪笑道:“流賊到底是流賊,小小漁船又有什麽用,去,給咱家撞沉他!”

    一名小太監哈腰,諛笑道:“公公請看,流賊用作前驅的船隻堆滿了薪柴,定會當作火船使用,如迎頭去撞的話,他點起火來倒也麻煩,不如先用炮打,至少能打沉他一半。”

    “嗯~~”

    張太監滿意的點頭,望向了徐凱。

    說實話,徐凱覺得盲目開炮很不妥當,畢竟在顛簸的船上,準頭要打個折扣,況且一炮發出,受後座力影響,火炮會位移,要重新推回去定位瞄準,抵消了佛郎機炮速射的優點,最少有一兩分的空窗期,而流賊的船都是小漁船,目標小,很難一擊命中。

    隻不過,他又不願掃了張太監的興,要知道,太監的心眼是極小的,指不定一點點屁大的事就被記恨一輩子,而漕運總督通常幹不過兩年,史可法很快會離任,反是督監沒有任期,要是被記上了,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卑職為張公公打響頭炮!”

    徐凱堆起笑容道。

    張太監揮了揮手:“打中了本督監有賞!”

    “弟兄們,瞄準了打,張公公有賞!”

    徐凱大聲喝道。

    “謝張公公!”

    滿船軍卒士氣大振。

    張太監歡喜的直點頭。

    “砰!”

    片刻之後,河麵響起了沉悶的炮聲,一蓬蓬火光七零八落的綻開,張太監的帥船開了第一炮,跟在後麵的戰船也陸續開炮,打出了一道道丈許高的水柱,蔚為壯觀。

    “好,好,打的好!”

    張太監樂的嘎嘎直笑,他其實並不在乎打沒打中,主要是開炮尋個樂子。

    “張公公,快看!”

    徐凱突然激動的向前一指。

    原來,前方百來丈左右,一艘堆滿薪柴的小船沉沒了,雖然不是被炮彈直接擊沉,而是被激起的巨浪掀翻,卻是個好兆頭啊!

    果然,明軍士氣大振,齊聲高喊,有的船甚至都擂起了鼓!

    “哈哈哈哈,有賞,有賞!”

    張太監咧開嘴大笑。

    岸上墜在後麵行軍的史可法則滿臉不滿,但什麽都沒說,隻是搖了搖頭,對於太監,他也沒轍,愛鬧就去鬧吧,隻要不誤了正事就好。

    對麵的哄笑傳來,高桂英不憤的罵了句死太監,就轉頭催促道:“你的戲呢,該上演了吧?”

    李信暗中估算著,點了點頭:“放火船!”

    “得令!”

    前方的小船陸續燃起了衝天大火,戰士們事先喝了碗薑湯,跳入冰冷的水中,奮力向回遊,河麵滾滾濃煙,乍一看聲勢驚人,可是運河流速極慢,而且以黃河為界,黃河以南向南流,也就是說,火船不僅不會自動飄向明軍戰艦,還會緩緩倒退,所以李信必須要掐著時間。

    燃燒的船隻幾近於靜止,偶有幾艘打起了橫,陳列於河麵,對麵的炮聲不斷,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一艘艘火船被擊中,打的粉碎,枝條與碎木屑在河中浮沉。

    李信先放火船,一方麵是濃煙可遮掩視線,上遊的戰船看不到施放水雷的動作,另一方麵,水雷單獨飄浮在運河裏非常顯眼,而有了碎木板和枝葉的掩護,會很難分辨。

    “傳令,以火船作掩護,小心靠近,自行釋放水雷!”

    李信突然轉頭低喝。

    “得令!”

    一道道令旗打出,小漁船三兩成群,看似毫無章法,緊緊綴在了火船後方,戰士們釋放出水雷,用槳小心的撥開,再急速反劃回去。

    河麵上的水雷與雜物混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