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 關外靡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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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那些陰陽怪氣的嘲諷聲,寇白門與卞玉京的臉都氣白了。

    卞玉京拉著寇白門道:“別和他們一般見識,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罷了,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真不值得!”

    寇白門氣憤道:“明明沒本事,還叫的歡,李公子能寫出紅樓夢,他們能寫嗎?李公子能寫出那麽多優美的詩詞,他們除了誇誇其談,攻擊詆毀,還會什麽?我就是看不慣這些人,難怪大明朝越來越不行,就是被這些人弄的!”

    “你呀,什麽時候那麽嫉惡如仇了?”

    卞玉京勉強笑了笑。

    “寇白門姑娘可在,寇白門姑娘可在?”

    這時,老鴇領著個氣喘籲籲的青年人來到了院中。

    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去。

    “我就是,你是誰?”

    寇白門帶著絲警惕問道。

    那青年人拱了拱手:“原來是寇姑娘,我是明報駐南京發行處發行代辦唐演,寇姑娘有篇稿子被我報采用,今天是來給寇姑娘送稿費啦!”

    “哦?稿費?”

    眾人議論紛紛,雖然明報早已明言投稿一經采納,就有稿費奉上,可誰都沒太當回事,沒想到,真有人送稿費來了。

    李香君忍不住道:“阿湄的稿費是多少?”

    “每百字五兩銀子,寇姑娘的文章不連標題計有843字,按850字算,計有42兩5錢銀子,還請寇姑娘收好,再給簽個名就可以了!”

    唐演取出一小包銀子,和一本簿冊,翻到第一頁,一起遞了過去。

    寇白門頭腦中亂哄哄的,接過銀子和簿冊,簽下了寇湄兩個娟秀的小字。

    “寇姑娘,歡迎你繼續投稿,告辭!”

    唐演拿回簿冊,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寇白門則是呆呆的看著手裏的銀子,雖然少,可這是她不靠出賣色藝,而是靠自己的才能賺來的第一份銀子,具備人生轉折點式的意義,自己不用出賣色藝,也可以養活自己!

    “阿湄,你怎麽哭了?”

    卞玉京握上了寇白門的柔胰。

    “沒……沒事!”

    寇白門抹了抹眼角。

    “哼,不就是四十來兩銀子麽,就是矯情!”

    也不知是誰哼了聲。

    “是啊,黃姑娘,今晚陪本公子去遊船可好,本公子給你一百兩銀子!”

    “哎唷,王公子,奴家先謝過啦!”

    ……

    鬆山能守多久,是個沉重的話題,引發了劇烈討論,江南名士紛紛撰文,反思朝庭在北方的慘敗,並呼籲洪承疇寧死不降,生為大明人,死為大明鬼!

    不知不覺中,已是年後,崇禎十五年,有關鬆錦戰役的討論並不因跨年熱度有所減退,反而引爆了整個南方文壇,各路文章在明報上發表,力抒已見,駁斥對手,熱鬧異常。

    到了二月份,南方的討論通過大運河的客商和信使往來傳到了北方,崇禎也隱有耳聞。

    本來崇禎就在為關外戰局操心,此時心煩意亂,六神無主,勉強看了一陣文書,忽然長噓一口悶氣,走出乾清宮,在丹墀上徘徊。

    二月的北京,冬寒料峭,可那夜風吹拂上身,竟給了他一種清爽的感覺,隻是聽著那打更聲,雲板一下下的敲擊,又隱有索命的節奏,讓他更加焦急,回頭問道:“陳新甲還未進宮?已經二更了!”

    王承恩恰好走來,躬身道:“啟奏皇爺,陳新甲在文華殿恭候召見。”

    上午,崇禎帝已於乾清宮召見過陳新甲一次,詢問應付中原和關外的作戰方略,陳新甲雖頗為用心,無奈朝庭十多年來一直陷於兩麵作戰的困境,兵力不足,糧餉枯竭,將不用命,士無鬥誌,紀律敗壞,實是無力挽救危局,因此上午召見密議時久,毫無結果。

    崇禎本就性情急躁,越是苦無救急良策,就越是坐立不安,動不動發脾氣,晚膳剛過,就有明報有關鬆山能守多久的征文消息傳來,又得到了在山海關監軍的高起潛密奏,說洪承疇在鬆山被圍數月,彈盡糧絕,危在旦夕,並風聞清軍一旦攻破鬆山,將再一次人關,圍困京城。

    其實崇禎已經不對鬆山抱有太大的希望了,卻仍沒料到局勢竟惡劣至此,整個一晚上,都是心潮起伏不定,幾乎對國事心生絕望。

    高起潛在密奏中曾說:“聞東虜仍有議和誠意,倘此事能成,或可救目前一時之急,國事如此,惟乞皇爺聖衷獨斷。”

    憑心而論,崇禎不喜歡對東虜用議和一詞,隻許說議撫或款議,但他心裏也明白,這就是議和,所以並未與高起潛的用詞不當計較。

    其實同東虜秘密議和一事,他也認為是救急良策,正密諭陳新甲暗中火速進行,如今接到高起潛的密奏,暗忖起潛畢竟是朕的家奴,與外庭臣工不同,明白朕的苦衷,肯替朕的困難著想!

    為遼東事,崇禎心急如焚,等不到天亮,就命太監傳陳新甲在文華殿等候召對。

    崇禎乘輦到了文華殿,陳新甲跪倒接駕,看著陳新甲,崇禎想起了楊嗣昌,心中淒然,暗道,隻有他同新甲是個明白人呐,隨即在禦座頹然坐下,有種精疲力盡的感覺。

    陳新甲跪在崇禎麵前,行了常朝禮,等候問話。

    崇禎使個眼色,太監宮女回避,沉默片刻,便憂心忡忡道:“朕今晚將卿叫來,是想專議關外之事,闖、曹二賊猛攻開封不果,因左良玉大兵壓境,頹然撤離,有左良玉在後追剿,汪喬年也出潼關往河南會剿,又傳信賊與闖賊曾刀兵相見,想來或有內鬥可期,中原局勢眼下還無大礙,使朕最為放心不下的還是關外戰局啊。”

    陳新甲施禮道:“關外局勢確實險惡,洪承疇被圍至今,內無糧草,外無救兵,怕不會支持太久,祖大壽早有投降東虜之心,隻是對皇上仍畏威懷德,不肯遽然背叛,尚在錦州死守,倘若鬆山失陷,祖大壽必降,鬆、錦一失,關外諸堡或隨之瓦解,虜兵銳氣方盛,或蠶食鯨吞,或長驅南下,或二策並行,操之在彼,我軍新經潰敗,實無應付良策,微臣身為本兵,不能代陛下分憂,罪不容誅。”

    崇禎問道:“據卿看來,鬆山還能守多久?”

    “難說!”

    陳新甲歎了口氣:“洪承疇世受國恩,蒙陛下知遇,必將竭智盡力,苦撐時日,以待救援,且他久曆戎行,老謀深算,而曹變蛟與王廷臣兩總兵又是他的舊部,肯出死力,以微臣淺見,倘無內應,鬆山還可以再守一兩個月。”

    崇禎心頭有了些希望,連聲追問:“一兩個月內,是否有辦法救援?”

    陳新甲心頭苦澀,朝庭哪來的兵馬錢糧啊,可是又不忍打擊崇禎,隻得低頭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