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衛國一顆心不可自抑的顫動起來，獨屬於中年男人懷念青春歲月的激情。

    “你在哪兒，我想見你。”

    男人幾乎是魂不守舍的說了這麽一句。

    在白薇薇的意料之中，“嗯，那……我們在你家附近那個新華書店見吧。”

    她並不想讓他這麽快就曉得有虎子的存在。

    楊衛國掛上電話，做賊似的心虛，看了一眼休息室的門，陸少東沒聽見吧？

    應該沒有。

    他自我安慰了一番。

    心裏又開始糾結，她偏偏第一個打電話給陸少東而不是自己。

    在他看來，陸少東和自己是一樣的，都是當初對她有心思的人，現在這種情況，她既然找了陸少東，就是有暗示。

    大家都是成年人，好多事情不必說破，都懂。

    為什麽第一個找陸少東呢？

    楊衛國嘴裏泛酸。

    **

    晚上七點，新華書店還沒有關門。

    楊衛國開車趕到的時候，白薇薇已經坐在那裏，她沒有像剛下火車時那麽誇張的打扮，素麵朝天，裹著大衣，戴著圍巾，把一頭膨膨的卷發包起來，就像含羞草似的藏起一點秘密。

    扮可憐大約就是這麽扮的。

    楊衛國心急火燎的走過去，關切道：“薇薇，是不是等了很久？”

    女人轉過頭來，一張臉依舊在歲月洪荒裏美豔動人。

    “沒有，一會兒。”

    “你……”

    楊衛國頓了頓，他此刻發覺自己像個毛頭夥子，明明是三十五歲的人了。

    可是……

    “你一點都沒變。”

    白薇薇笑眯眯的，好像在懷念他以前的樣子。

    楊衛國的心顫了一下。

    大約所有男人在走進一場溫柔陷阱的時候，都是這種心態。

    “你也是。”

    他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

    “啊，對了，你有孩子了嗎？”

    白薇薇順口問道，一雙眼卻眨啊眨的，眼波流轉。

    楊衛國腦海裏忽然浮現起冷暮雨那張清麗麵龐，沒來由的心虛，他搖頭：“沒有，我們又沒真的當夫妻，哪裏來的孩子。”

    “什麽？”

    白薇薇怔住了。

    楊衛國卻不一點也不怕把這秘密突然就給白薇薇說了。

    他像是在表忠心似的：“我跟她是假夫妻，騙騙我爹媽的。”

    “原來，原來是這樣。”

    白薇薇若有所思地點頭，她同冷暮雨隻見過一次，沒說過話，已經沒多少印象了。

    “好了，別說我了，我這麽多年就是這個樣子，倒是你，你……應該……”

    楊衛國不曉得怎樣說清楚。

    白薇薇卻直截了當開口：“我全都知道了。”

    “薇薇，你別怕，我會幫你。”

    男人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

    白薇薇斜睨了那隻手一眼，她心底沒來由的浮現出一絲絲的膈應。

    楊衛國這是什麽意思？

    見女人不說話，楊衛國繼續說道：“你爸爸的情況，我會幫你打聽的，你放心我，我會照顧你。”

    白薇薇感激涕零：“衛國，我……我並不想麻煩你，因為你以前已經幫了我很多次了。”

    “說什麽麻煩不麻煩，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楊衛國背挺得筆直，他眼神灼灼：“這麽多年，一直都是我心甘情願的，跟你沒半點關係。”

    不得不說，她有一瞬間的感動。

    然而，也僅僅隻是一瞬罷了。

    “那……”

    白薇薇猶疑著，低低道：“那謝謝你。”

    “我不知道怎樣報答你，我……根本沒有能報答你的本事。”

    她很無奈。

    這是握在她肩膀上的那隻手更是微微用力了一點：“我說了，我是自願的，跟你沒關係，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也不要提報答這種事。”

    中年男人的鬼話都是這樣的！

    所有未經世事的小姑娘都是這麽一步步上鉤，無以為報到以身相許。

    可惜白薇薇不是未經世事的小姑娘。

    既不是未經世事，也不是小姑娘，兩者都不是。

    “你住在哪兒？”

    楊衛國眯眼，他還是要掌握清楚一點情況，不然怎麽開展自己的謀算。

    “我住在……住在朋友家，我們聯絡也不是很方便，不如，你要見我就在這個書店門口的花壇上劃拉一個五角星吧，我每天都會來這裏散步的。”

    她每天大老遠跑到這裏來也是很累。

    不過，不透露自己的住址就行了。

    楊衛國微笑著點頭：“那好。”

    “行了，那你快回去吧，我看會兒書就走。”

    白薇薇跟他擺手，實際上就是不要他送。

    楊衛國順應著離開，然而，沒過多久，在白薇薇離開書店，坐上一輛公交之後，另外一邊的軍車也就發動了。

    他到底，還是想知道她所有全部的情況。

    白薇薇坐在公交上，有片刻的失神，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再次利用楊衛國……

    而且這一次，人家已經是個已婚男人。

    他說出他和妻子是假夫妻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讓她安心。

    可是他忘了，他是假夫妻，白薇薇卻不是，她和高峰儀，是實實在在的夫妻。

    他們這樣，你來我往的，明裏幫助，暗裏是曖昧。

    以後真的不報答？

    不可能，一次兩次可以，多了可就要有所表示了。

    “唉……”

    一聲歎息從女人嘴裏發出來。

    她明媚的臉上寫滿了無奈，心底這時忽然發出一個聲音：“如果高峰儀在就好了。”

    對啊，如果他在，她就不用做這種虧心事，楊衛國一個好好的男人，也不會起那種非分的心思。

    這社會很現實，求人都要付出代價，從來不似年輕人的天真。

    **

    一天兩天三天……日子在流逝。

    一個禮拜過去，新華書店門前什麽都沒有。

    白薇薇望眼欲穿，腳都走出水泡了。

    楊衛國人呢？

    她真是處處碰釘子，見孩子見不到，找陸少東，又被楊衛國截胡。

    會不會直接找陸少東好一點？

    她琢磨了會兒，冒出來這個念頭。

    找陸少東最起碼是純朋友的交情，找楊衛國總是帶了隱晦的成分。

    她決定還是再找陸少東。

    可是這時，卻犯了難，打電話容易被截胡，不打電話，怎麽辦？

    她左思右想，忽然覺得自己想複雜了，直接進12師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