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當然不會自己去。

    現在她要是自己去，陸少東就算講情義，也不會理她。

    誰敢跟她扯上關係?

    曉得內幕的人，恐怕避她如蛇蠍。

    麗麗自己主動要求去找陸少東，她不讓虎子出麵，他以前是文工團食堂裏的，也是江春紅提攜出來的，現在文工團大換血，幸好虎子早就離開了文工團。

    “薇薇姐，那個陸師長，名聲又不好，我是女的，去找他比較方便。”

    她的意思很清楚，來個女的，誰知道是不是陸少東招惹的狂蜂浪蝶。

    “那……”

    白薇薇猶疑。

    虎子拍板：“那就這麽辦。”

    他同意，白薇薇就不用有心理負擔。

    就在麗麗去的前一天，白薇薇又打了個電話，果然還是楊衛國接的。

    “薇薇，你別急，消息不是這麽好打聽的。”

    “我想見見你，可以嗎？我……我整天胡思亂想，心裏一團糟。”

    她好像很沒主意似的，在一邊守著她的虎子看得目瞪口呆，她那個淡定冷靜樣子，可不是胡思亂想一團糟啊，薇薇姐真會騙男人。

    他想歸想，卻沒有對白薇薇改觀。

    白薇薇人好，有男人喜歡正常，再說了，不是這個男人好色，怎麽會跟一個有夫之婦這麽曖昧，還關心別人，噓寒問暖。

    “行，我們明天見。”

    約好之後，白薇薇放下電話，對虎子道：“這下，麗麗就可以安心去了。”

    她先把楊衛國引出來，再讓麗麗去見陸少東。

    “高招兒啊！”

    虎子恍然大悟，這樣，就可以兩頭哄了。

    白薇薇收斂了神色，繼續想辦法，接下來該如何？

    父親的事，她到底可以出到幾分力？

    他到底是會被軍事法庭審判的，逃不掉。

    怎樣無辜都逃不掉！

    每每想到這裏，白薇薇都恨母親。

    她怎麽可以這麽自私，置父親於不顧？

    那麽多年夫妻情義，她就這麽坑害父親？

    這一晚，她沉沉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白薇薇來到新華書店門口那棵老槐樹下，等待她的卻是一個女人的背影。

    冷暮雨轉過身來，抬手就是一巴掌。

    “不知羞恥！”

    啪地一下，白薇薇被打偏了臉，她捂住自己的側臉，火辣辣的疼。

    眼底的愕然卻更加分明。

    “怎麽？很驚訝？”

    冷暮雨仰著腦袋，臉龐青春秀氣，一頭長發及腰被腦袋上一圈發帶，文藝清純，都是年輕人年的扮相。

    “白薇薇同誌，我告訴你，你要等的人，他不會來的！”

    她腳下的鞋子光燙極了，多冷的天，都會留半寸手腕來露出那支石英表，叫人不敢輕視。

    “哦？你是誰？我隻是在這裏散步看書，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突然的失態。”

    白薇薇很鎮靜，捂著側臉，直視著她，但其實，她認出她來了，那是楊衛國的妻子。

    假夫妻！

    心底就在這時候冒出來這三個字。

    “嗬嗬，散步看書？你真不認識我，還是假不認識我？我對你是過目不忘的，你是白家唯一的女兒，白薇薇！”

    冷暮雨咄咄逼人，氣勢揚起來。

    卻沒有將白薇薇嚇倒：“對，然後呢？看書犯法？”

    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

    冷暮雨氣結：“嗬，我笑了，你家裏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你還有心請在這裏散步看書，你以為我會信？”

    “你信不信，跟我沒關係。”

    白薇薇撇唇。

    冷暮雨抱臂，傲氣凜然：“明人不說暗話，你在等誰你心裏清楚，我告訴你，時代雖然在發展，有些做人的操守可不能丟，聽說你還讀了什麽大學的，大家同是有知識文化的人，你可不要為知識分子丟醜!”

    她這話說得不可謂不過分，但又不是很過分。

    白薇薇有點玩味，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側臉，忽然放下手來：“是麽？可是……也不是我找上他的，大家都是讀書人，有些道理你我都明白，我找的明明是另外一個人，可是他自己貼上來，還跟我講他跟他妻子是假夫妻，你說，這是不是真的？”

    “什麽！”

    冷暮雨原本還端著正妻的姿態，一下子被氣到了，她跺腳：“哼！我懶得跟你講，不知羞恥！”

    女人一下子跳腳走人。

    白薇薇摸了摸火辣的側臉，心裏鬱悶，楊衛國真的不喜歡這姑娘？明明挺有意思的。

    她腫著半邊臉，還沒回去，就遇到麗麗跑過來。

    女人大冬天的嘴裏還在冒白氣，看起來應該是很急趕過來。

    “薇薇姐！”

    白薇薇淡然道：“你遇見楊衛國了？”

    麗麗搖頭：“不是。”

    白薇薇欣喜道：“那你直接見到了陸少東？”

    麗麗囁嚅：“沒有，我誰都沒有見到……”

    “哦。”

    白薇薇有點失望。

    “我被你丈夫給截住了！”

    一句話將她雷得外焦裏嫩的。

    “什麽！”

    麗麗欲哭無淚：“我被他看到了還是咋樣，本來通報了，可以進去的，剛被帶進去，又被另外冒出來的人帶走了，結果進入接待室的人就變成了他，什麽陸師長，楊副官，都沒看見，就他一個人走進來。”

    “然後呢？”

    白薇薇緊張追問。

    麗麗舔了舔唇瓣：“他……他不說話，可是嚇人……我一怕，我……什麽都說了。”

    “額……”

    白薇薇泄了氣。完蛋，什麽都知道了。

    麗麗看她如喪考妣的模樣，安慰道：“你也別擔心，我隻說你回來了，想找人幫忙打聽打聽消息，沒說你找了那個楊副官的。”

    白薇薇擺手，死豬不怕開水燙：“我這都分居兩年了，要不是軍婚，都可以判自動離婚了，沒離婚也是遲早的事，就算他知道我見了又咋樣，我想見誰就見誰，他還不是想抓哪個就抓哪個，我們誰也別幹涉誰。”

    嘴上這麽說，心裏疼得要命，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為什麽……就走到這一步？

    因為母親的事情嗎？

    “薇薇姐，其實……我覺得，也不是沒轉圜的餘地，他讓我轉告你，帥帥和楚楚很想你，還有你婆婆，也很掛念你，還有……”

    麗麗小心翼翼的。

    白薇薇追問：“還有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