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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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就是恩葛瑞德想要的,隻是,她發現這混亂已經逐漸失去了控製。所有拿著武器的人都在城堡的中庭相互廝殺,毫無組織地揮舞著手中的武器,發出沒有任何意義的戰吼。
這也難怪,械鬥的人群包括了穿著黒獅戰袍的芮爾典人,穿著毛皮鎧甲的諾德人,穿著麻布囚衣的俘虜囚徒,穿著黒獅戰袍的諾德人以及穿著撿來的黒獅戰袍的俘虜囚徒。
於是,在這服裝極其混亂的戰場中,所有人都在一邊廝殺一邊深深的思考著三個問題,
我特麽在哪?
誰特麽在砍我?
我特麽又在砍誰?
因此在亂戰之中,難免出現芮爾典騎士砍芮爾典騎士,諾德人砍諾德人的尷尬情況。
恩葛瑞德就看到一個諾德人揮舞著撿來的手半劍瘋狂地砍殺一名芮爾典騎士,而那騎士勉力格擋,終於找到個機會,一腳踹翻諾德人,然後踩在他的胸口咆哮道“你個婊子養的給老子看清楚點,老子也是諾德人!”
“騙鬼啊,諾德人的頭盔都上都刷了漆的。”
“媽的,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說著,他一把把頭盔掰了四十五度,指著靠近後腦勺的一片陰影吼道“老子的油漆刷在這裏!”
場麵雖然有點尷尬,但恩葛瑞德對這種混亂樂見其成。畢竟,芮爾典人不知道諾德人的識別方式,他們是真正的亂砍一氣,造成的誤傷肯定比自己人要多。不過,很快她就淡定不了了,因為她發現,自己貌似高估了這群部下的紀律性。殺紅了眼的諾德人就是一幫瘋子,狂起來見人就砍,
鬼才去分辨麵前的人腦門上到底刷了漆沒有。
終於,當一個刷了漆的斯瓦迪亞士兵揮劍砍向同樣刷了漆的她時,恩葛瑞德實在是忍不了了。她猛然側身讓過了攻擊,然後反手順勢一磕,重重地砸在了那蠢貨的手腕上將他繳了械,緊接著反身一記重肘加一記撩踢,那個大漢頓時被放倒在地,發出一聲悶哼。
恩葛瑞德喘著氣,一把揪下了自己的頭盔,然後伸腿一鉤,將躺在地上回氣的大漢腦袋上的頭盔踢到一邊,看見裏麵露出的金發,低聲罵了句白癡。然後看著混亂的戰場深深地吸了口氣,撤起嗓子用盡最大的力氣咆哮道
“都給老娘把頭盔摘了,混蛋們!”
恩葛瑞德用的是諾德語,聽見大姐頭憤怒的咆哮,諾德人首先悚然一驚,然後紛紛按命令照辦。而芮爾典人聽不懂,依然處在懵逼之中,無動於衷,這一下,陣營一下子就分明起來,戴頭盔的都是敵人,諾德人的野蠻終於有了釋放的方向,砍殺變得凶狠不少。而這一聲諾德語的咆哮,也讓芮爾典人頓時醒悟過來,明白了他們到底在和誰作戰。
“天殺的蠻子!”
“是諾德人的細作!”
“殺死這幫入侵者!”
從混亂中逐漸恢複過來的芮爾典人試圖組成防線,可是他們的指揮官不是被砍死在營房裏,就是在亂戰中遭到了諾德人的重點照顧,早早地去見了梅蘭朵。所以,他們重組陣線的努力並不成功,隻能節節敗退。
一切都是如此的順利,恩葛瑞德自己的士兵與暴亂的囚徒緩慢但堅定地向城堡推進,她安排的那支放火小分隊已經上到了城牆上,成功地確保了退路,隻要形勢有變,他們就會搖起絞盤,將城門打開,供恩葛瑞德他們撤退。
可是,她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雖然南邊的戰事拖住了芮爾典人大量的軍隊,可是瑞泊萊特堡畢竟是邊陲重鎮,雖然它隻是一座城堡,可在斯瓦迪亞,它的防禦級別可是和帕拉汶等大城市是一樣的。普通的城堡,頂多駐軍兩百,儲備一個月的物資,而瑞泊萊特堡,在她和艾索娜對壘時,最多曾達到駐軍五百,儲備三個月物資,正好一個冬季。可是,看著節節敗退的芮爾典士兵,數數地麵上躺著的就算因為混亂,死傷慘重,但應該也不至於隻有這點人。而且,更令她擔心的是,自己還有一隊士兵沒有一點兒消息。
恩葛瑞德製定了一個非常大膽的計劃,為了能夠順利將糧食全部搬空,她不僅僅要掠奪,而是要占領這座城堡。
於是,她將手下一百多人分成兩隊,一大半扮演得意洋洋的士兵,而另一小半則扮演囚徒,士兵為了掩人耳目,而囚徒則是為了進入地牢,組織暴動。在她的估計中,就算瑞泊萊特堡的守軍被調離了不少,也該有三百人,還得加上過來混資曆的小貴族及其親兵,哪怕自己和自己的士兵再英勇,在如此劣勢下勝算也不大。所以,她需要這些亡命徒來充實自己的軍隊,哪怕隻是充當炮灰。
在將“俘虜”送入監獄之後,她再次將隊伍一分為三,其中三十人與她一起去釋放囚徒,並解決那些客軍,二十人則放火製造混亂,將堡壘中的士兵吸引出來之後占領唯一的城門以確保自己的退路,另外剩下的二十多人則趁亂突襲堡壘,劫持敵人指揮官,逼迫敵人投降,盡快結束這場戰鬥。
劫持這項任務無疑是最關鍵的,她特別派遣了最信任的手下凱勒甘來執行這項任務,然而,到現在恩葛瑞德依然沒有收到一點消息,沒有人帶著捷報回來,也沒有渾身帶傷的士兵傳來噩耗,堡壘裏甚至連打鬥的聲音都沒有,這一小隊人馬貌似泥牛入海,沒有掀起一點波瀾。
不對勁,很不對勁,形勢依然對她有利現在她的戰士們已經攻到了樓梯下,堡壘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了。不過,對於恩葛瑞德來說,這並不是值得欣喜的事。現在的進攻出乎意料得順利,說明敵人的抵抗小於預期,也說明從城堡裏吸引出來的士兵並不多,而凱勒甘的行動,很可能因此失敗。果不其然,堡壘的大門突然洞開,一隊手持長矛的斯瓦迪亞士兵突然衝出,卡在了樓梯口,向下無差別刺殺。雖然這樣也讓不少依然在抵抗的同袍遭了殃,但也成功地遏製了諾德人的攻勢。
緊接著,兩隊斯瓦迪亞弩手從他們的背後匆匆跑過,一左一右,迅速占滿了城牆。隨後,然後舉起手中的弩機。
女戰士大驚失色,舉起手中的盾牌,大聲吼道“退後,防禦隊型!”
其他的諾德戰士自然也看到了突生的變故,身經百戰的他們自然也很快反應過來,迅速背靠背組成了盾陣,但是,芮爾典人的弩箭更快,無數箭矢從四麵八方攢射而下,迅速收割了一片靈魂,而剩下的諾德人,從突如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從容地舉盾,後退,以恩葛瑞德為中心,組成了盾陣,將她牢牢地護在中央。隻是,諾德人的手上都是從斯瓦迪亞士兵那繳獲的鳶盾,他們用起來並不順手,所以盾陣顯得有些粗糙,這也讓毒蛇般的弩矢有了可乘之機,恩葛瑞德聽見了幾聲忍痛的悶哼聲。
嘎吱,哐嘁,聽到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恩葛瑞德連忙回頭望去,隻見城堡厚重的大門正在被緩緩打開,是奪取的城門的兄弟們動手了。不過,恩葛瑞德一臉苦澀,現在她們被壓製地動彈不得,就算他們成功打開了城門,自己也沒辦法出去了。
很快,那牙酸的聲音戛然而止,十來具屍體從城頭上被扔了下來。
現在,他們真的成了甕中之鱉。隨著城堡大門最後緩緩關閉,恩葛瑞德喪失了最後的逃生機會,而城牆上,芮爾典人的箭雨依舊凶狠,諾德的戰士們絲毫不敢妄動,隻能高舉盾牌,強打精神,不能有一絲鬆懈,否則,無處不在的箭矢會輕而易舉地要了他們的命。
為了偽裝成斯瓦迪亞士兵,他們沒有攜帶遠程武器,現在看來這個決定成了最大當然失策。如果光有弩箭也就罷了,更氣人的是那些矛兵就站在樓梯拐角的平台上,拿著陣列長矛往盾陣裏紮。不過有個倒黴蛋刺矛的時候用力過猛,一下子沒收回來,被下麵的諾德人連矛帶人一起拽了下去,亂刀砍死,這才讓她心裏稍微好受一點。不過,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他們的敗亡隻是時間問題。
恩葛瑞德一咬牙,吼道“法爾漢!法爾漢在哪!”
“在這兒,大姐頭!”
“帶上你的人衝一波,我們的死活就看你了!”
“好嘞,”說著,他舉起盾牌,右手一招,“都給老子跟上,衝鋒!”
盾陣就像被切了一塊的蛋糕,一群人頂著盾牌,迅速衝上了樓梯,而背後的盾陣也緩緩向前移動,給衝鋒的勇士們提供掩護。剛剛恩葛瑞德下達的後退命令,讓諾德的戰士們與城牆拉開了一點距離。
諾德人再次衝上了階梯,而最前排的芮爾典人也舍棄了長矛,拔出盾劍準備應戰。諾德人身處危局卻越戰越勇,而芮爾典人則居高臨下,雙方的前鋒很快撞在了一起,初次交鋒,地形的優勢讓芮爾典人占盡了優勢,諾德人的衝鋒就這樣被阻擋在樓梯上。
不過,隨著肉搏戰的展開,北地漢子們發現,他們的麻煩才剛開始。甫一交手,經驗豐富的諾德人就發現,這群攔路的斯瓦迪亞士兵和他們一樣,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在這種騰挪不開的位置與他們作戰已是殊為不易,而後排的矛手也沒閑著,一級級的台階給了他們一個特別舒服的高低差,讓他們的長矛能輕而易舉的讓過前麵的同袍,刺進諾德人的身體。而反觀諾德人,這種突如其來的攻擊讓他們防不勝防,作為指揮官的法爾漢身先士卒,冷不防就被捅了一下。不過悍勇如他,可不敢心就這樣白挨一下,牙齒一咬,不顧傷口撕裂,夾住長矛用力一拽,那矛手猝不及防被從樓梯上掀了下去。不過他自己也空門大開,被麵前的芮爾典人連砍幾刀。
“法爾漢!”恩葛瑞德痛苦地喊了出來,可是在戰場的嘈雜中,那位諾德戰士根本沒有聽到。他不顧噴湧而出的鮮血和刺進他身體的利刃,飛撲上前,抱住了那個芮爾典老兵,扭打著摔下了樓梯。法爾漢用自己的生命在芮爾典人的陣線上開了個口子,剩下的戰士立馬衝了上去,希望能趁此突破。可是,芮爾典人的指揮官也不是吃白飯的,隻聽到長矛手中突然傳出一句芮爾典語的怒斥,在接下來的一瞬間,無數長矛刺向了那個空擋,失去指揮的諾德人隻能節節後退,然後,又有一名斯瓦迪亞重步兵扔下了長矛舉起盾牌頂上了前線。一切又恢複了原樣,除了十四位諾德勇士血濺芮爾典的高牆之下,好像沒有任何變化。
女戰士悲痛地閉上了眼睛,這十四位戰士,從前進的那一刻起,沒有一人後退一步,浴血廝殺,死不旋踵。她沒有下達撤退的命令,對於嗜戰如命的諾德人來說,在交戰正酣的時候下令撤退,與說他們是孬種慫蛋有什麽區別?就算他們能活下來,也不會感激自己。
現在她十分痛苦,可是這無濟於事。接下來該怎麽辦?這才是擺在她麵前最急迫的問題。正當她苦思冥想之時,突然發現箭頭釘在盾牌上的聲音好像在漸漸減弱,不對,不止是減弱而已,好像已經停了下來。
憋屈了這麽久的諾德戰士見此,立馬興奮起來,揮舞著武器,嗷嗷叫地就要往上衝,可是
“都特麽給我回來!”恩葛瑞德喝止了躍躍欲試的手下,她可不認為背靠城堡的芮爾典人會耗空弩矢,想必,隻要自己這邊輕舉妄動,剛剛那種密集打擊就會再度降臨。也罷,反正戰況也不可能再壞了,先看看芮爾典人在耍什麽把戲。
果然,一名看上去像是貴族的男子在士兵的簇擁下,從堡壘大門裏走了出來。這貨模樣挺周正,身上穿的是和騎士們一樣的無袖板甲套裝。隻是,不知道是否是為了彰顯高貴的地位,他在肩甲和手套甲片的邊緣都雕了花,看上去有點斯文的感覺。
他膽子也不小,從堡壘裏出來,徑直就走到了樓梯拐角的平台上,看著牆下麵嚴陣以待的諾德人,好像檢閱自己部隊的君王一般,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