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大逃殺:絕地求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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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白安憶,和池小池帶過的其他宿主相比,經曆與性格顯得很是平淡無奇。
他為人沉靜溫和,少有交際,一身終年清潔的白大褂,一架方型的金絲眼鏡,是人們通常概念中的那種青年才俊,20歲成為考古學碩士,崇拜巨型生物,生平最愛是侏羅紀,第二愛永川龍,第三愛草本羊齒類植物。
自從談了男朋友後,羊齒類植物的地位就被取代了。
他的男朋友焦清光也是科學家,專門研究抑製a類球蛋白的藥物,是隔壁製藥工程專業的學長。
兩個人是在一次院內的學術交流會上遇見的,白安憶和焦清光分別帶著新近發表的論文,作為各係代表發言。
焦清光發表的題目是靶向治療a類球蛋白分泌納米藥物的實驗研究,白安憶發表的題目是論和平永川龍的複原。
在白安憶對論文做出簡要摘述後,就進入了慣例的現場提問環節。
焦清光舉起了手。
白安憶有些好奇,不知道他能問自己什麽,就點了他起來:“焦學長。”
焦清光站起來,尖利道:“我想問,你這篇論文的現實意義是什麽?現實的問題還沒有解決,誰還會關心侏羅紀?”
麵對這樣尖銳的問題,白安憶隻是愣了一秒,旋即溫溫柔柔地一笑:“腳踏實地的事情,有像焦學長這樣的行動派去做。也正是因為有焦學長這樣的人在,我們才能放心地仰望萬萬年前的星空啊。”
會後,焦清光向白安憶道了歉。
他撓撓後腦勺:“是我不好,太衝動了。不該當眾給你難堪。”
白安憶知道,焦清光是堅定的反異能派,而且此次交流會裏,唯有自己的論文主題與當下現實無關,所以他有所不滿,對自己的態度格外尖銳一些,也不意外。
他禮貌地一欠身:“沒事,學術討論而已。我們專業經常會被人質疑現實意義,我不會介意。”
白安憶脾氣這麽好,倒讓焦清光更加局促了:“我請你去吃冰吧。”
白安憶看一看手表,認真道:“導師叫我做完報告就去她的辦公室。我們下午四點半在東門見,好嗎。”
後來,白安憶與焦清光如一個俗套的校園故事一樣,戀愛了。
焦清光從高中時就對家裏出了櫃,白安憶更是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因此二人的戀愛沒有遭遇什麽外力阻攔。
在三觀方麵,二人除了對異能人的態度不盡相同外,也沒什麽特別相異的。
白安憶為人比較保守寬容,連牽個手都會害羞,而且全心都在研究上,焦清光與他交往兩年,最浪漫的事情,也不過是在夜晚的操場上牽手漫步。
本科時,白安憶修了天文學與考古學的雙學位,他會向焦清光講述,那從萬千年前傳送來的、現在已經可能消亡了的星光的故事。
白安憶的世界和交際圈都很簡單,因此覺醒了這樣古怪的能力後,他第一時間想到要告訴焦清光。
焦清光起初聽到,還以為他在開玩笑。
但見白安憶的表情不似作偽,焦清光恐慌起來,盡力穩下情緒來後,他勸說他:“你快些去申報登記!”
白安憶臉色煞白:“我不想。我隻告訴你,你能不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他有讀書讀多了的人崇尚自由的通病,更何況,他那樣向往星空,向往古世紀,想也知道,他愛極了自由。
他一直對異能人抱有寬容的態度,也是有物傷其類的感慨。
焦清光急了,他把手伸進大衣兜裏,直視著白安憶:“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你難道想用你的能力做些什麽嗎?”
白安憶固執起來,也是九頭牛也拉不動。
他負氣道:“是啊,我想做些什麽,我想拿自己來做研究!我想試試看我的能力能不能幫助我做研究!行不行?”
白安憶與焦清光爆發了相識以來的第一次爭執。
最後的結果是,雙方不歡而散。
白安憶回了實驗室,全心沉浸入實驗之中,試圖以此解憂。
眼前灰蒙蒙的蒙著一層陰翳,目之所及,都是飄飛著的顆粒狀灰塵,灰塵色彩斑斕,形態各異,像是顯微鏡下的病毒。
而且他身上重的很,對正常人來說有若無物的空氣仿佛突然有了重量和阻力,他每動一下,都覺得如在水中,不多時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歎一口氣,放下了在他看來滿布細菌的試管,想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兒。
然而,一個小時後,一隊全副武裝的實驗人員就衝進了屋中。
白安憶的罪名是試圖隱瞞自己的能力,證據是舉報人焦清光提交上來的一段錄音。
“我想拿自己來做研究!我想試試看我的能力能不能幫助我做研究!”
在他被強製穿上隔離服、押入隔離車時,早就悄悄等在一旁的焦清光快步走來。
接觸到白安憶絕望的目光,焦清光定一定神,悲天憫人道:“我是為了全人類的安全。”
白安憶卻嗅到了他身上濃烈的消毒水味道。
在與自己分開後,他用消毒水給自己洗了澡。
他鏡片後的眼睛微閉了閉,再不理會焦清光分毫。
起初,白安憶以為,自己最差的結局是被學校退學,在經過長達三個月的異能人守則的封閉教育後,被強製套上項圈,淪為社會機器下的自由奴。
但他想錯了。
這個國家對試圖隱瞞身份的異能人的憎恨,非比尋常。
在很多人看來,異能人隱瞞能力,就是有犯罪意圖。
社會甚至自發建立了完善的監察機構和舉報獎勵機製,來製裁這些“漏網之魚”,他們會將隱瞞異能的異能人拘禁起來,交給監察機構,進行“再教育”。
當然,明麵上,國家還是呼籲人人平等的,但在暗地裏,這些“監察機構”的任何舉動,都是得到授權和支持的合法行為。
白安憶進去的第一天,對工作人員坦誠了自己所有的能力,並據理力爭,他隻是能看見空氣中懸浮的一些物質,並且感到空氣沉重罷了,因此他覺得沒有上報的必要,他不想為了這樣無聊的能力而失去自由。
那個身著藏藍工作裝的男人全程沒有用正眼看他,輕笑一聲,在屬於白安憶的電子記錄上橫向劃上一筆。
白安憶不知道這一筆是什麽意思。
等到他被拖入電擊室時,他才了解,在電子記錄上落筆,意味著這個“犯人”今日犯了錯,“不聽話”。
畫上一筆,電擊一次,一次三檔。
畫滿一個“正”,電擊級別升到五檔。
這既是懲罰,又是實驗,測驗的是異能人的身體極限。
對白安憶來說,三檔是酷刑折磨,五檔則是生不如死。
在被禁閉期間,他們每天早上必須五點起床,朗誦異常人類管理法,上午抽測昨日背誦的內容,務求一字不錯;下午要學習其他所有的法律,晚上要交上一篇一千字的自省文章,內容不許重複或雷同,晚上十二點後才準統一上床睡覺。
睡覺時,他們是不能躺下的,隻能坐在透明的“感冒膠囊”裏睡覺,內置各種儀器,實時監測他們的一舉一動。
而膠囊是用特殊材質製成,會人工平衡和抑製他們體內的a類球蛋白,且異常堅固,非是尋常力量能打破的。
他們吃飯時要雙手合十,感恩人類;睡覺前要齊聲誦念“異能人安全守則”。抽血與人體實驗成為了一件幸福的事情,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可以有半天到一天的休息時間。
被囚入監察機構的異能人們,成為了連排泄都不能自主的犯人。
白安憶是個呼籲自由的人,又有著學者的固執,因此被認定為“不安定分子”,常常遭受電擊。
他往往在電擊剛開始,就因為巨大的痛苦昏厥過去,醒來時,已經被重新關回膠囊。
有次醒來時,他發現自己的手臂都燒焦了一大片。
疼痛已經感受不到了,殘餘的唯有麻痹和燒灼。
他穿著束縛衣,上半身動彈不得,隻能閉著眼睛,用腳在地上緩緩踩踏。
他隔壁有個燙著飛機頭的年輕人,因為被抽了500的血,被特準回來休息半天。
見他醒了,飛機頭同他搭訕:“哥們兒,你也太猛了吧?牛掰!”
白安憶認為他是在說自己和“主理人”——在這裏穿著藏藍工作裝的工作人員的稱呼——談判的事情,便客客氣氣地說:“沒有。”
飛機頭看他的腳緩緩在地上挪動,便問:“你在做什麽?”
白安憶閉眼說:“我現在踏在木星上。”
飛機頭:“哈?”
白安憶挪動著腳,心中有一整幅星空圖,自言自語:“我跳過幾道彗星,來到土衛十五上土星就像一顆寶石,我揭過土星風暴——紅黑色的土星風暴,當做披肩,披在身上”
這樣的想象,能減輕他的疼痛。
飛機頭看他嘀嘀咕咕的,淨說些叫人聽不懂的話,便一言以蔽之,概括道:“神經病。”
在監察機構裏瘋了的異能者有不少,這些人最後往往被運上隔離室,不知所蹤。
白安憶曾向“主理人”打聽過他們的去向,回答則是記錄簿上的又一道記號。
或許是因為白安憶格外難搞,他的“主理人”格外厭惡他,甚至是有意針對,延長了他的日期,理由是他“沒有誠心接受改造”。
後期,白安憶也老實了一些,學會了用沉默對人,隻用心去反抗。
時間就算過得再苦,好歹也是一分一秒流逝了去。
他的之期,總算要滿了。
眼見一切要結束,白安憶已經不期待後半生的自由,隻希望導師能夠為他說情,讓他能夠留在實驗室裏繼續研究,哪怕隻是打下手而已。
導師對待異能人的態度足夠開明,應該不會
他臨睡前的這番遐想,被突然噴注入膠囊內的催眠瓦斯打斷。
不及細想,他便沉沉睡去,沉睡去前,殘留的意識隻能捕捉到一絲震動。
他們用來睡眠的“膠囊”,被人運走了。
他絲毫不知,自己竟是陷入了另一個徹頭徹尾的噩夢之中。
池小池讀取世界線的行為被無情打斷。
載著他們的卡車軋上了石頭,往上縱跳了一跳。
“膠囊”用鋼鐵頭箍固定著他們的頭顱,隻要有細微的挪動,就會向太陽穴發出電擊脈衝波,電得人眼窩發麻,頭疼難耐,口水的分泌激增,甚至會控製不住地從嘴角溢出。
在顛動中,一陣疼痛的吸氣此起彼伏。
另一個“膠囊”裏,一名瘦削的女孩身體很輕,因此震動幅度比其他人更大。
她頭痛難忍,破口大罵:“操!操!!”
顛動過後,一切重歸寂靜。
對麵的魏十六還在等待“白安憶”的答案。
他問的“你是什麽”,指的是“你的能力是什麽”。
盡管還不知道他們會被運往哪裏,池小池已經迅速生出了心眼:“不如你先告訴我,你是什麽?”
在白安憶的記憶裏,監察機構內嚴禁交流成員超過五句,被囚禁的異能人裏也有吃過幾次苦頭,就洗心革麵,一力為監察機構做打手、渴望借此“立功”的“好犯人”。
因此,機構內常年一片靜寂。有可能相處數月,也不知道對方的能力是什麽。
更何況,池小池搜索遍白安憶的記憶,裏麵沒有一個叫做“魏十六”的人。
這一車的人,他隻有兩個熟悉的麵孔。
一個是那剛才瘋狂罵娘的少女,一個是一名看上去蠻沉穩的大叔。
魏十六嘿嘿一笑:“這麽警惕呀,小眼鏡。”
說罷,他停止了吮吸“糖果”,把那“硬糖”咬在牙齒間,亮出了它的真麵目。
那是一枚奇怪的24麵骰子。
魏十六又把骰子含回嘴裏,咬糖果似的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響,含混不清道:“喏,我已經展現出誠意啦。就看你”
池小池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鏡。
魏十六一愣:“眼鏡?做什麽用啊?”
池小池鎮定自如地和他打太極:“就和你的骰子一樣的用處啊。”
魏笑:“有心眼,我喜歡你。”
方才破口大罵的少女叫葉歡,脾氣顯然不很好,聽到這二人嘰嘰咕咕,便不耐煩道:“你能不能閉嘴?”
魏十六:“不能。我為了不閉嘴,已經在那個狗屁機構裏多呆了六個月了。這是很可貴的品質,你不能剝奪。”
少女:“”
在他們二人拌嘴時,池小池再度開啟了世界線的接收。
就在同時,運載著他們的車輛緩緩停下。
嗤的一聲,車內的膠囊統一自動開啟,束縛服也自動彈開了扣子,有新鮮的空氣大股大股自外湧入,衝淡了膠囊內部內循環的機油味道。
當然,對池小池來說,這個世界裏裏外外,都髒得讓人不忍卒睹。
他們自由了?
距離卡車車門最近的“膠囊”裏,爬下了一個滿頭髒辮的年輕人,他抹一抹臉,鼓起勇氣,一把推開車廂後門。
金黃的陽光瞬間殺入,取代了車廂內的小燈泡,麥芒似的針刺感讓車中眾人無不閉眼,眼睛敏感些的,還會淚流不止。
但那年輕人卻滿臉流著淚,喜悅地滾下了車。
是自由的空氣,自由的
他趴在滾燙的土地上,貪戀地呼吸著那被陽光翻烤出的土腥味,淚如雨下:“我自由了,我——”
他沒有來得及感歎完畢,就聽到頭頂傳來試音聲:“咳,咳。聽得見嗎。”
池小池從卡車上探出頭來,注意到還有其他十輛同樣的卡車,共計十一輛,停在一片荒原之中。
荒原之上,草木生煙,但遠遠卻能聽到波濤拍岸的巨響。
池小池皺眉:“哥,這樣正常嗎?”
婁影同樣凝眉:“不正常。”
池小池腦中的世界線,滾動著和外麵幾乎一模一樣的播報聲:
“各位異能者們,恭喜你們已經結束了初步的試練。但很遺憾,人類依舊無法信任你們,信任你們所擁有的能力。”
聽到這樣的話,隔壁車輛上立刻跳下人來,去檢查駕駛室。
然而拉開駕駛室的門,他看到的是無人駕駛的自動設置。
“放心,你們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假。”那播報聲裏不含一絲感情,“包括你們走出艙門、來到外麵,也都是虛假的幻覺。現實中的你們,仍然躺在艙中沉睡,隻是接入了一種特殊的設備而已。”
池小池反應很快。
是那個頭盔的功能?
播報聲道:“你們可以把這個世界,理解為一場全息遊戲。這是對你們一百零一名畢業生的測試。參試者一共有一百零一名,全部到位,生命體征正常,可以投入使用。”
池小池耳中,響著與現實世界同步的音效。
而他眼前的空氣,依舊是渾濁而沉重的。
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卡倉,內裏的卡片都能正常使用。
“請放心。”播報聲似乎很了解他們的顧忌,“你們的能力,在這裏全部能夠無障礙地使用。當然,你們能力自身的限製,也是存在的。”
爬下車的魏十六仰天大喊:“你們想要做什麽?”
播報聲道:“你們是國家的罪人,是企圖犯罪者。現在,你們是否向往自由的生活,家人的懷抱,舒適的床鋪?發揮出你們全部的潛能,爭取活下去吧。”
活下去?
什麽意思?
“這個‘遊戲’,關乎你們的性命。”播報聲說,“如果你們在這個世界裏死去,你們在現實世界中坐在‘膠囊’裏的身體,也會徹底死去。”
四下裏先是沉默,然後被憤怒的呼聲取代。
有人大聲喝罵,有人跑去拆卸“膠囊”,而麵對這一切,播報聲毫無反應,冷眼相待。
直到眾人發狂了五分鍾,漸漸安靜下來,播報聲才再次響起:“除了完成測試外,任何的破壞舉動,都不能讓你們從這個世界中脫離。這個‘遊戲’,隻能由我們在確認獲勝者後,再行終止。”
“請你們抬手,撫摸你們的脖子。”播報聲諄諄善誘,“上麵有一個項圈。放心,這個項圈隻會監測你們的生命體征,以及為你們定位。它是采用特殊材料製作的,一旦強製拆卸,會向內收縮,活活勒死人的,請謹慎使用。”
“你們的右臂上對,請擼起你們的袖子。有一塊表盤,可以當做鍾表和指南針,也顯示著你們的詳細的各項身體數據,需要時可以隨時查看。當然,你們也可以按下側麵的按鈕。上麵會顯示出你們實時的買注比例。”
有人不可思議地問道:“買注?買什麽注?”
“抱歉。這是我們的一種對外經營盈利的方式。”播報聲解釋道,“關押和研究異能者,需要大量經費。而有些人,又有想觀看異能者戰鬥的需求。所以,我們會把你們的‘遊戲’過程全程直播,會有人下錢買注。這也是一種創收的方式,請你們理解。”
池小池微微皺眉,出聲道:“你為什麽要把這件事告訴我們?”
播報聲一本正經地放著厥詞:“出於對異能者人權的考慮,我們必須把這些告知你們。你們是有知情權的。而且,請你們多關注這個‘遊戲’賠率,可以開發出各種很有意思的玩法,對你們自己也有益處。”
有人已經瀕臨崩潰:“你們這是要對我們公開處決!你把我們當做什麽?遊戲的牲畜嗎?”
播報聲冷酷道:“可以這樣理解。”
“異能者,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意外。我們處理掉的,是無能的、隻能造成一些小型社會動亂和麻煩的異能者;留下的,是渴望自由、又有能力的異能者。我們會對後者進行第三階段的教育和實驗,並簽訂契約,為機構和社會所用。這就是‘異能者淘汰精簡計劃’。經此一役,你們更會明白自由的價值。”
播報聲收斂了一下聲音中的冷意,又含上了彬彬有禮的笑意:“最後,隻有三個存活名額。到時候,如果超出三人存活,所有人會被統一注射毒藥。請大家,為了自由而戰鬥吧。”
播報聲方才停止,與池小池同乘一車、最早下車的髒辮男就猛地用石頭劃破了自己的食指手指。
他比手成槍,對著那壞脾氣的姑娘葉歡,顫聲“啪”了一聲。
下一秒,葉歡的頭被一粒凝固了的、高速射來的血珠爆成了爛西瓜。
髒辮男大喘一口氣,不等其他人回過神來,就拔足往荒原一角奔去。
瞬間,所有人呈鳥獸狀散開,都開始防備身側的陌生人。
魏十六下意識去抓那個離他最近、看起來最弱的“小眼鏡”:“哎,你往旁邊稍”
但他卻抓了個空。
他回頭去看,看到“白安憶”竟是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魏十六玩味地吹了聲口哨,也不耽擱時間,掉頭往一個方向跑去,不肯再留在這個隨時會淪為修羅地獄的地方。
他邊跑邊想,白安憶的異能是瞬移嗎?
此時此刻。
池小池正深一腳淺一腳奔跑在一片距起始點東南五十公裏的森林之內。
名稱:移動卡(中級)
持續時間:即用型
件數:1
品質:中等
類型:一次性使用品
所需兌換點:10悔意值
介紹:新鮮水牛奶釀造的順德椰子雙皮奶,隻有向東南走五十公裏才吃得到。
看來009寫這份文案的時候,可能正在順德附近代其他係統做任務,沒能吃到當地著名的雙皮奶,因此念念不忘。
在髒辮男劃破自己的手指時,池小池就動用了一張早就攥在手心的瞬移卡,從卡車處轉移到了這裏。
充滿水腥味的熱氣如有實質,在他肺裏湧動,活像是進了水。
被束縛衣捆綁時,他對白安憶這個垃圾技能的體會還不很深刻,但跑動起來,他隻覺得自己在遊泳池裏跑步,身上沉重,手腳阻滯,簡直像是背了幾十個沙包跑路。
看池小池跑得呼哧帶喘,婁影也是心疼,想說點什麽,讓他寬心。
是罵那個焦清光,還是罵在背後主導了這一切的監察機構,還是把他傳送到這個糟糕世界線的主神?
婁影正在絞盡腦汁想一個合適的表達方式時,就聽見池小池簡單粗暴地開罵:“草泥馬,一群鋼鐵孤兒。”
婁影覺得自己再罵什麽也很難超越這一句的精準,於是選擇閉口不言,隻一心替他調節呼吸。
然而原主的異能影響力實在太過強大,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解析和操縱,因此婁影也無法幫到他,而原主又是個資深科技死宅,體能實在有限,因此跑了沒多久,池小池便在一處小潭邊站定,扶膝喘息。
婁影沒有問池小池為什麽要跑到這麽一個地方,池小池也沒有說。
兩人咽下了沒有說出口的話。
——“我會來找你。”
——“我知道,這個世界的你會來找我。”
隻跑了一會兒,池小池的衣服就汗透了。
他將連體褲的上半身脫了下來,用袖子在腰間打了一個結,又查看起右腕上的表盤來。
喘了這麽一會兒,他的心跳還是在一百二十,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他梳理了一下思路。
這個世界的難度在於,他現在被困在一個無法突破的地方,壓根兒沒法和那個渣男任務對象打上照麵。
想要悔意值,他隻能想辦法,做那三個勝者之一。
目前池小池還沒有什麽頭緒,因此他打算看一下賠率,冷靜一下。
不出所料,點開的屏幕上,他的賠率目前排名是倒數第二,隻在一個十八歲的女孩之上。
賠率大盤旁,居然還有小型的實時聊天屏,有不同的語言在上五顏六色地迅速滾動。
“開始了!!刺激!!”
“這次比上次有意思多了,直接開殺啊。”
“上次磨磨唧唧的,喊了一堆愛與和平的口號,頂個卵用,最後還不是表麵上客客氣氣,暗地裏下手?”
“那個女人死了?”
“死了。沒看到賠率數據已經清零了嗎?可惜,挺漂亮的一個女的,脾氣還暴,我喜歡。”
“喲,17號追上了21號!”
“操,哪個區域哪個區域?”
“自己不會看啊。1區!”
看來,在這些偏激的反異能者看客們眼裏,他們隻是遊戲角色和一堆數字代碼,根本不配稱為生命。
池小池嗤笑一聲,繼續一條條看下去。
他本就打算留在這裏,等這個世界的婁影追過來。
那些人中,除非有會定位+瞬移這種雙重技能的,否則要馬上找到他這顆軟柿子捏,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趁著這段時間,看看這些評論也不差。
說不定還會有哪個愛裹亂的,透露出哪個參賽者的異能是什麽
他正刷著評論時,婁影突然叫他:“小池,後退。”
池小池立刻聽話,放下腕表,倒退一步:“嗯?”
婁影的聲音頗為古怪:“看水裏。”
池小池一愕,低頭一看,陡然炸起一身白毛汗。
他站在水邊,小潭裏映出了白安憶的影子。
而此時,有活物從白安憶的影子裏爬了出來。
準確地說,白安憶的影子,從水裏爬了出來。
更令人驚詫的是,這個影子,與白安憶生得一模一樣,身上穿著他以前常穿的實驗室白大褂,架著一副一塵不染的金絲眼鏡,彬彬有禮,斯文客氣,與白安憶是一樣的美人,然而氣質卻與白安憶迥然不同,既冷且豔,神情間添了幾分似笑非笑的冷淡。
而這與白安憶一模一樣的人剛剛爬上岸,就含著笑意,單刀直入地發問:“你不是我家小白子。你是誰?”
池小池決定收回自己認為原主“平淡無奇”這樣的狂妄評價。
作者有話要說: 肥章!
本單元的渣攻和正牌攻一起登場!
自攻自受預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