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章 山河不足重,重在兩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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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很快來臨,秦老那邊的時間也確定下來,不巧,也是七月。唐施得知時間後歎了一口氣,對祁白嚴道:“我還想去喜馬拉雅看日出呢。”祁白嚴此行最主要的國家是尼泊爾,尼泊爾位於喜馬拉雅山南麓,徒步旅遊與登山業發達,去喜馬拉雅山上看日出更是經典項目。
祁白嚴道:“秦老那邊七月二十五日左右結束,我在那邊等你。”
“我們一起去看。”
唐施一呆。
祁白嚴看著她,“怎麽了?”
唐施不好意思,“我隨便說說呀。”
祁白嚴笑,“安納普爾納山脈中的魚尾峰被尼泊爾人民視為神山,禁止攀登,至今為處女峰。初陽升起時,魚尾峰會漸漸變成金色,被譽之‘日照金山’,景色極美。要去嗎?”
唐施看著他,眨眼,“這是引誘嗎?”
“嗯。”祁白嚴坦言道,“引誘成功了嗎?”
唐施笑,“成功了。”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湊在一起接了一個吻,唐施心砰砰跳。
祁白嚴心中妥帖舒暢得很——就該是這樣,暫別不該是可怕的事,可以很輕易的提起,可以有抱怨和撒嬌。唯有她不再擔心害怕,兩個人才能這般輕鬆自在的相處。
分別的日子雖然漫長難熬,但一天一天地,也是這樣過去了。一結束完秦老這邊,唐施就飛去尼泊爾。淩晨四點,兩個人爬薩朗闊特,在天光微亮時,堪堪到達觀景處,此時許多專業攝影者已經架好機器,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太陽還未出來,天光已白,從高處看遠處,整個博卡拉市和費瓦湖都被雲海遮住,也是極其壯闊漂亮的景色。
“日照金山”奇觀出現的時候,周圍全是快門聲,唐施屏住呼吸,眨也不眨的看著魚尾峰被鍍上神聖巍峨的金色,祁白嚴在她身旁,兩個人都未說話。日照金山不過幾分鍾的時間,過去之後天光大亮。
人聲熙攘。
兩個人靠在一起,看周圍的人互相分享照片——“哇,你這張照得好!”“這個好看!”“哇,金光染上峰尖,也抓拍得太好了!”
相機在祁白嚴手裏,小姑娘側過頭,問:“拍到了嗎?”
“沒有。”祁白嚴道,“在某些時候,照片是沒有靈魂的東西。”
唐施想了想在網上看到的所有日照金山的照片,再想想片刻前自己親眼所見的震撼景色,點點頭,“譬如剛才。”
“不是。”祁白嚴在小姑娘唇上啄了啄,“和你在一起的每個時刻我都不想拍照。”
唐施看著他,抿抿唇,微微側頭道,“撩?”
祁白嚴笑,又親親她,“被發現了。”
“有什麽好撩的?”
祁白嚴眼神閃了閃,最終坦誠道:“喜歡看你臉紅。”
唐施眼神裏多了三分恍然。原來祁白嚴也有孩子氣的一麵,臉卻不出所料的紅了,唐施有些惱,“不許。”
“不許什麽?”祁白嚴認真道,“不許撩還是不許喜歡你?”
唐施臉紅得厲害,聞言不知道怎麽說,最後隻好道:“都不許!”
“都做不到。”
哎呀,又在撩!
氣鼓鼓的小姑娘還要說什麽,被人一把抱入懷中,以吻封緘。
半晌,唐施縮在祁白嚴懷裏,小聲氣道:“很多人呀!”
祁白嚴看著漸漸散去的人,笑道:“快走完了。”
兩個人從尼泊爾回來,農曆六月十九是觀音菩薩的生日,祁白嚴要回法定寺幫著主持活動,唐施自然跟著。六月十九是香火極其旺盛的一天,許多人六月十八的晚上就來到法定寺,為的就是午夜的頭香。祁白嚴和唐施自然六月十八號就回到法定寺。從法定寺往山下看,盤旋的山路上全是小轎車,香火廣場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大部分人手裏都拿著最大型號的香燭,一米長的、兩米長的、壯如小孩兒手臂的,壯觀得很。
唐施第一次見這場麵,咋舌不已,對祁白嚴道:“我竟不知道香燭有這麽大的。”
祁白嚴神色平靜,看著下麵的廣場,“佛家講空,你看下麵這些人,誰空了?中國人信的佛和佛教是兩回事。”
有個小孩子跟著母親來,手上也抱著一支一米長的紅燭,磕磕絆絆跟在母親後麵。人擠人,香燭撞香燭,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山色濃浸古佛頭,五更喚醒行人夢。
眾生多夢,心有執念的人喚醒不了。
十二點一到,法定寺火光衝天,熱浪陣陣撲來,兩個人在樓上都感覺得到。香火爐裏燃著香,後來的人想要點火,一靠近香火爐就熱得受不了,整個人像是要燒起來,小孩子圍著火嘻嘻哈哈,高興得很。鼻腔裏充斥著濃鬱的香燭味,唐施受不了的打了個噴嚏。
祁白嚴道:“要不要先睡?可能得忙成一二點。”
唐施搖搖頭,“不,陪你。”
最後唐施被賣姻緣牌的張婆拉過去跟著賣掛紅布。紅綢布條很多,說是掛在菩薩身上的,供養過,能保如意平安,故而稱為掛紅布,十塊一條,買者甚多。
張婆收錢,唐施幫著她分發紅條。遇見一個二十歲左右很是漂亮的小姑娘,眸子清亮,笑起來眼睛彎彎,衝過來對著唐施問:“是什麽?怎麽賣?靈嗎?”小炮彈似的。
又不等唐施回答,自個兒嗬嗬笑開,“對不起,對不起,你們該是很忙?這個是不是保平安的?”
“是。”
“來三條。”
給了錢,又小炮彈似的衝出去,拉住才從殿裏出來的一個中年婦女,叫道:“媽,保平安的!”中年婦女眼睛還沒瞪上,就被小姑娘拽著胳膊係了紅條,“保平安,保平安,還能發大財!”說完也不等她媽說什麽,急慌慌的又走了,好像在找什麽人。
唐施啞然失笑,覺得年輕真好。
幫著張婆把一籮筐紅條賣完,唐施去殿裏麵找祁白嚴,遇到之前那個小姑娘,拉著另一個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也是在她胳膊上係紅條,邊係邊說:“我媽說保平安的,靈得很!”
“真的哇?”另一個小姑娘明顯文靜溫柔許多,聲音也細細嬌嬌的。
“真的!”小姑娘指指自己胳膊上的紅條,“我自己也係著!你一個人在外讀書,把這個係在床頭,保證你平平安安的!”
“嗯嗯。”
唐施覺得,愛與被愛真的是人與人之間最動人的東西。
唐施找到祁白嚴,他正幫著妙覺大師給小孩子發供果。
兩個人忙到淩晨兩點,於禪房歇下。唐施第二天早上五六點被熙熙攘攘的人聲驚醒,祁白嚴跟著醒來,看了看時間,問:“要不要再睡會兒?”
唐施搖頭。祈福鍾響了,鞭炮聲也炸起來,該是睡不著了。
兩個人又忙了一上午。期間妙覺大師講禪,祁白嚴道:“要不要去聽?”
“好哇。”
唐施跟著祁白嚴坐了最裏麵的第二排。有許多信眾認識祁白嚴,朝他打招呼,目光不自覺往唐施身上看,唐施衝他們笑笑。
講禪結束後,寺裏的小和尚交接班,唐施被祁白嚴拉著跟著一起走,唐施問:“去哪兒?”
祁白嚴道:“後山。”又道,“烤紅薯。”
想來後山上烤紅薯的地方已經是白岩寺小和尚常去的去處了,也不怕祁白嚴會告訴誰,一路上說說笑笑。
祁白嚴對唐施道:“妙覺大師的禪講得怎麽樣?”
“真璞實在,更適合普通人聽。”
祁白嚴搖頭,“妙覺大師講禪,普通人聽是一番滋味,有所悟的人聽又是另一番滋味。”
“這是很高的語言藝術了。”
“嗯。”
祁白嚴親手給唐施烤了兩個,色澤金黃,香甜軟糯,又好看又好吃,就是草木灰沾了滿手,狼狽得很。
祁白嚴拿了帕子給她拭手,唐施一隻手拿著剩下的烤紅薯,一隻手遞給祁白嚴擦,自然得很。
旁邊的小和尚從未見過祁白嚴和誰有這般親密,看著看著竟有些豔羨,望著他們嘻嘻笑。
下山的時候一行人較來時與人熟悉不少,圍著二人問來問去。
“我竟沒想到祁先生會結婚的。”
“唐老師也是c大的教授嗎?好年輕。”
“你們這般恩愛,搞得寺裏人心惶惶,許多小和尚鬧著要還俗!”
“哈哈哈哈哈……”
小和尚們今天耽誤了許多時間,回去就開始走捷徑,蹦蹦跳跳就跳過一個一個土埂,轉眼就不見蹤跡,有個小和尚在十多米遠的地方對他們說,“祁先生唐老師慢慢走,我們忙著回去做事,就先走啦!”
唐施已經被帶到捷徑上,往下跳又不敢,往上走又要重新走好長一截,祁白嚴在下麵等她,拉住她的手,對她道:“可以慢慢下來的。”手壓了壓某處,“踩這裏。”唐施踩上去,祁白嚴手又移向另一處,“再踩這裏。”唐施跟著動。戰戰兢兢,道:“好像踩不穩,我要摔了!”
然後突然地——祁白嚴拉了一下唐施,唐施往前撲了撲,被祁白嚴一下子抱了下來。
唐施驚嚇不已,瞪他:“嚇死我啦!”
祁白嚴放開她,“這不是下來了嗎?”
唐施臉紅了紅。
兩個人最後還是繞回了易走的路上,唐施想了想,壯著膽子問:“你是不是早就想這樣做了?”
祁白嚴想了想,“嗯。”在沙拉托鄉,唐施爬桃樹那次。
所以,祁白嚴的神性也沒那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