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炎想得太簡單了。

    能被冠上魔鬼海域的稱呼，那裏顯然不會是什麽風平浪靜的地方，甚至被列為守望之海幾大危險海域之一。而且魔鬼海域雖然位於守望之海的中央地帶，但那片區域暗礁密布，還有不少奇異而危險的生物存在，顯然不是適合行船的航道，因此很少有船經過。

    方炎想要搭船去那裏的想法，自然是落空了。

    另外，在方炎的刻意打聽之下，也了解到了不少關於魔鬼海域的消息。雖然沒有明確的定論，但方炎也大概猜到了黑魔王為什麽會去那裏，十有*是為了得到某種稀有的黑魔法材料，而這種材料隻有每年的這個時候才出產。

    這個消息不禁令方炎想到了黑胡子，黑胡子也是精通黑魔法的大師級人物，按理來說也會趕往魔鬼海域，但方炎找了之前認識的黑胡子號水手長阿拉克打聽了一下，卻得知黑胡子號暫時不會起航。這就令方炎無奈了。

    “讓我捋一捋……先排除掉其他東西，把這些事情串成一條線再來慢慢思考。那麽，現在的首要問題就是找不到去魔鬼海域的船，找不到船就去不了魔鬼海域，去不了魔鬼海域就找不到黑魔王，找不到黑魔王就沒法解除詛咒。”

    坐在旅館的桌前，方炎拿著筆在自己的黑皮筆記本上寫寫畫畫：“這是把事情絕對化、單線化之後得出的事件線索，想找到不同的路，就從結論向前逆推好了。”方炎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找不到黑魔王就沒法解除詛咒……雖然就算找到了黑魔王也不一定能解除詛咒，但目前也隻有這個方法了。下一個。”

    “去不了魔鬼海域就找不到黑魔王……逆推過來有兩條。第一是去了魔鬼海域也不一定能找到黑魔王，第二是不去魔鬼海域也未必找不到黑魔王。呃，跟白說了一樣，那片海域也不算大，隻要時間上沒有岔開太多。到了那邊應該可以找到黑魔王。然後，就算我什麽也不做就呆在比爾吉沃特海港等著，應該也可以等到黑魔王，畢竟即使他行蹤神秘也終歸是要回來補給的，不過那可能就是幾個月之後了。所以，前往魔鬼海域是最快捷的辦法。”

    “找不到船就去不了魔鬼海域……這不是廢話嗎。沒船難道我遊過去？”

    於是方炎無語地捂住臉，有些急躁地抓了抓頭發：“這麽一來問題又回到原點了……找不到去魔鬼海域的船啊啊啊！”

    “誒？等等！”正糾結地抓著頭發，方炎腦海裏突然冒出一道亮光，豁然開朗道，“找不到去魔鬼海域的船？有辦法了！”

    其實說起來很簡單。但人有時候就是會陷入這樣一種思維誤區，方炎現在就是這種情況。方炎的辦法很簡單，既然找不到經過魔鬼海域的船，那自己專門帶船去魔鬼海域不就行了？反正自己的目標是魔鬼海域，不管是買船還是租船都可以，現在小爺窮的隻剩下錢了呀！

    ……當然方炎還是傾向於租船，這樣可以省不少錢。嗯，這次事情再一次讓方炎認識了金幣的魅力。

    既然決定了租船。當然要找租船的地方，至於船員的事情之後再說。不過等方炎興衝衝地走出去之後，卻發現一個殘酷的事實——比爾吉沃特海港。沒有租船的地方。

    其實想想也正常，一艘海船的花銷除去它本身的成本，很大一部分費用都花在了海船的護養之上。如果購買或製造一些船用來出租，當然有市場，例如商人或者自己的船正在修繕中的海盜肯定會舉雙手歡迎，但更大的可能是根本收不回成本。所以。比爾吉沃特海港中沒有這個行業。

    於是知道了情況的方炎隻好帶著滿腔的悲憤：“好好好，我買。我買還不行嗎！不就是一條船嗎？能花多少？”

    “一條原樣三桅海船2000金幣，一條原樣五桅大船6000金幣。船上的裝修工作可以由我們完成不過要另外收費，要按照顧客的要求對船體進行改裝也可以不過要另外收費，如果挑選不到滿意的船也可以找我們訂做，不過時間花的比較久——當然，費用需要根據你的要求來算。”

    比爾吉沃特最著名的造船廠之一——“湯姆與傑瑞”造船廠中，工頭卡庫對麵前臉色越來越苦的方炎介紹道。

    “湯姆與傑瑞”造船廠的主人是湯姆和傑瑞兩兄弟，當初他們年輕時是上個時代一位海盜王手下的高級船員，在整個守望之海都頗為有名。後來兩兄弟年紀大了便從船上退役，在比爾吉沃特海港開了這家造船廠，多年來積攢下良好的口碑，廠裏出產的海船質量不俗很少會出現漏水、掉漆、泡水後木製疏鬆之類煩人的問題。當然，最吸引方炎的一點就是價格公道，於是方炎便來到這家造船廠看看有沒有物美價廉的合適船隻。在海上一個星期的時間過得很快，所以方炎要盡快搞定海船的事，不能多做耽誤。

    雖然心底之前就做好了打算，但此刻聽到船的價格，方炎還是忍不住心裏抽搐。沒錯，“湯姆與傑瑞”造船廠的價格確實公道，但還是很貴啊！

    嘴唇猶豫地動了動，方炎盯著工頭卡庫問道：“那個……最便宜的海船是哪種？”

    上下打量了方炎一圈，卡庫麵無表情地向旁邊的船塢一指：“那艘白送，開著它出海，任何後果本廠概不負責。”

    方炎順著卡庫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自動忽略掉堆積的雜物放在卡庫口中所謂的“海船”之上。嗯，那是艘小漁船，加個修飾詞就是破破爛爛停在雜物堆中的小漁船，放在水中十秒不沉都是奇跡。

    方炎轉頭，用和卡庫一模一樣的死魚眼盯著他。

    “航海是件危險的事。也是很耗費財力的事，我見過很多年輕小夥子腦袋一熱就來買船說要出海做海盜，但他們的下場大多數都很悲慘。年輕人，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我建議你好好考慮清楚。”卡庫睜著一雙死魚眼對方炎道。雖然他的目光滿是心平氣和，但方炎總覺得其中隱藏著鄙視，深深的那種。

    被人小看了，這口氣能忍？於是方炎決定向這個死魚眼展示一下自己的財力，微微揚頭豪情萬丈道：“你們這廠裏最貴的海船在哪？多少金幣啊？”

    卡庫依舊麵無表情地睜著一雙死魚眼道：“艾歐尼亞七桅巨船，2萬金幣。購買後免費保修三年，裝修和改裝需要收取額外費用。”

    “……”

    眼中的尷尬一閃而過，方炎麵不改色心不跳地笑了笑，擺出一副熱情的表情道：“老板，三桅海船2000金幣太貴了。便宜些肯定行吧，看你的樣子就像豪爽大方的大男人嘛！我跟你算算啊，製造一條三桅船需要的材料也就是五六百金幣吧，然後……”

    這次無語的輪到卡庫了。他本就不善言辭，聽著方炎在這裏嘮叨了將近十分鍾還不帶重樣的，耳邊一直嗡嗡作響，卡庫整個人都不好了，但因為本身的職責還不能離開……最後卡庫終於受不了了。捏緊拳頭忍住一拳糊在方炎方炎臉上的衝動，冷汗涔涔地幹笑道：“我帶你去找老板，你跟他慢慢談吧。”

    方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沒錯他就是在刻意報複，效果拔群！

    跟著卡庫來到船塢裏一個看似普通的白胡子老頭麵前，這個之前被方炎當作普通船工的老頭就是造船廠老板之一，兩兄弟裏的哥哥老湯姆。卡庫睜著死魚眼簡單地向老湯姆說完方炎的事情後就快步離開，看那樣子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令方炎暗笑不止。

    老湯姆的樣子慈祥。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當年的海盜，摸著發白的胡子問方炎道：“價錢的事情咱們之後再說。先說你對船的要求吧？”

    麵對造船廠的老板，方炎不像之前和卡庫談的時候一樣抱著玩鬧的心態。認真考慮了一會兒道：“首先，肯定要有遠航能力，我要去的地方可不算近。速度要快，不管是長途遠航還是短途的靈活性和爆發性都要優秀。船體一定要堅韌，質量要夠高，就算撞到一般的暗礁也不會受什麽損傷。另外船的體積最好小一些，在保證遠航能力的情況下越小越好，大船畢竟不如小船靈活方便。”

    船越小也就代表著越便宜，這是個通用的道理，不過這句話方炎說出口。

    老湯姆問道：“你對船內部空間沒有要求嗎？比方說客艙、貨倉之類的。”

    方炎搖頭道：“沒有要求，不過最好在兩天之內裝修完成搞定一切，要是有合適的、能立刻下水起航的成品船就更好了。”

    “這麽看來你很急著用船啊，原樣船還需要刷漆、曬幹、裝修等等，至少要等半個月才能下水。那就隻能從成品船中挑選了。”老湯姆摸著胡子思考道，“你的要求有點高，讓我想想啊。遠航海船、速度快、船體堅韌、體積小……”

    方炎的要求確實有點高，甚至可以說是奇葩，其中很多要求在內行看來都是有些衝突的。老湯姆想了很久，就在方炎眼中開始透出失望時，老湯姆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麽。有些猶豫地盯著方炎看了好一會兒，老湯姆吞吞吐吐道：“隻有一艘船符合你的要求，不過這艘船有些特殊……”

    方炎點點頭示意老湯姆介紹一下。

    老湯姆緩緩道：“現在的海上，海船航行的主流動力還是沿用了很久的人力和風力，不過實際上並不隻有這兩種，隻是其他的動力係統還不完善。我說的那艘符合你要求的船，就是一艘蒸汽動力的船。”

    “蒸汽動力船！”方炎驚異道。蒸汽動力，方炎以前從書上得知了不少相關的東西，這種技術主要流行於皮爾特沃夫和班德爾城，在其他城邦應用得很少。而現在，比爾吉沃特海港裏一家造船廠的老板卻說他有一艘蒸汽動力的海船？

    看出方炎的疑惑，老湯姆道：“這艘船是我們兄弟倆的試驗之作，我們覺得蒸汽動力技術很有前景，想在這方麵有所發展，但等上手之後才發現它的困難。年紀大了，我們慢慢也就熄了這份心思，但這艘唯一留下的船代表著我們的心血，它是我們所有作品中最成功之作。雖然這艘船還有不少缺陷，我們不忍心毀掉它，但更不忍心把它放在角落慢慢腐朽。我們兄弟都渴望著，看到它下水遠航的那一刻。”

    “一艘海船，它最榮耀的時刻就是航行在大海之上與風浪戰鬥、與巨獸搏殺！船最好的歸宿就是覆滅在海洋中，而不是呆在岸上慢慢老去、死去，這是對一艘船生命的踐踏，這樣的船生毫無價值！”

    看著突然激|情澎湃起來的老湯姆，方炎不知該說些什麽。類似的話方炎曾經從霍利嘴裏聽到過，“海盜最好的歸宿就是在人生最輝煌的時刻死在大海之上，而不是老去之後死在病床上，這是對海盜最大的諷刺”。老湯姆望向遠方，雙眼中帶著某些難以被外人理解的執著，這是他對自己人生的定義。

    不過，雖然老湯姆的話中蘊含了他人生的理解，但方炎沒有被這麽幾句簡單的話迷惑，而是敏銳地察覺到老湯姆話中的不對勁。幹笑了幾聲，方炎打斷道：“呃，雖然不想打斷你的話，但我有個疑問……”

    “首先請您說說為什麽這艘船沒有下海，不然我總覺得有些不放心，請理解。另外，‘船最好的歸宿就是覆滅在海洋中’，請您解釋一下這句話的含義……”方炎嘴角抽動著道。不知道為什麽，老湯姆說的這句話，總讓方炎有一種這艘船一下海就得沉的錯覺……

    “其實，按照我和傑瑞的計算，這艘船遠航絕對沒問題。不過，因為之前那些試驗船毫無例外地沉了，還造成了不少人的傷亡，沒人願意再坐船遠航……我們也不敢了，嗬嗬。”老湯姆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於是，我這個不明真相的外來者就成了新的實驗對象？”方炎麵無表情。

    老湯姆表情激動地發誓道：“我向你保證！我向整個瓦羅蘭發誓！這艘船絕對沒問題，一定可以遠航！要是真出了問題我和傑瑞立刻自殺謝罪！我們說到做到！”

    “風險太大，換一艘吧。”方炎搖頭堅定拒絕。

    “我敢擔保，這艘船是整個比爾吉沃特海港唯一符合你要求的船！你提出的要求根本做不到啊！小兄弟，相信我！”老湯姆滿臉激動地道，方炎這個外來者是海港中唯一有可能被他說動的人了！這個機會，絕對不能放棄！

    “我還是去找其他造船廠吧……”方炎歎了一口氣，準備轉身離開。

    “這艘蒸汽動力船免費送給你！另外我們還奉送你1000金幣作為這次試驗的酬金和保險金！要是還有其他要求你盡管提啊！”

    方炎聞言腳步一頓，回頭看著老湯姆冷笑道：“哼！我才不會為了這麽一點錢就拿我的生命開玩笑！”(未完待續)

    ps：4000多字的大章節送上，一章比得上平常兩章，請叫咱節操滿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