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等不到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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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持續的修煉中,葉朔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一天,十天,還是一個月,對於現在的狀態來說,都沒有多少分別。
隨著他的靈力外放,在身周形成一團湧動的能量波浪,石壁上的光芒也跟著不斷熾盛,每一道古文字都仿佛活了過來,如水紋般緩緩浮動。暗藍色的幽光傾灑而下,同時在他體內,也有種沉寂的氣息,如同與之遙相呼應般,翻湧迭起。
素衣身影安然盤坐,兩種截然相異的能量,正在彼此相融,卻又彼此碰撞,形成了一道明顯的分界線。自頭頂至上半身,都被籠罩在一層幽藍色漩渦中,如同一道當頭扣下的玻璃罩;而自腰間至盤坐之地,則湧動著一叢淡白色的火焰,如同一座旋轉的蓮台。
隨著藍光不斷擴大,火焰也燃燒得愈發劇烈,初看似水火不容,但細加感應之下,這兩團氣息的波動卻是正在無限貼合,吸納對方的精華,滋補自身。而今自外側觀來,那幽光與白焰,已是隱約的連成了一線。
在兩團能量徹底融合為一時,葉朔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說起來,真的好奇怪。”
凝望著石壁,卻是久久無法從那閃動的文字中找到答案,葉朔隻好又將目光轉開,“在這裏修煉的時候,我有種自己成了天地真神的感覺,好像所有人都在朝我歡呼膜拜……青想熊你不要笑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青想熊的聲音慢悠悠的響了起來:“照你說的,那應該是信仰之力。修靈者修煉時,如能沐浴信仰之力,對自身的助益是非常大的。所以才會有那麽多人主動去開山立派,就是為了收獲更多的信徒。但是在這裏為何會聚集了如此眾多的信仰之力……而且更奇怪的是,信仰隻能作用於個人,從未聽說過吸收他人的信仰之力,難道又是因為你這大雜燴的體質?”
“你問我,我該去問誰啊。”葉朔無奈扶額,“青想熊,我發現你的知識麵,就和你的預知能力一樣半吊子。”
歎了口氣,正要重新進入修煉狀態,忽感儲物戒指一陣顫動,接著“嗖”的一聲,一張卷軸自動飛了出來,卷麵攤開,懸浮在半空。石壁再次灑下光芒,這一次葉朔看得真切,那壁麵上的文字都投下了道道虛影,恍如要離壁飛起,而卷軸不住飄飄展展,上方的精神符文似乎正在被人飛速改寫,從形狀到排列,都在不斷的發生變化。
葉朔不知這變化是好是壞,也不知自己是否該去阻止,實說這一刻的他,早已被這一幕完全震住,忘記了任何行動。直到整張卷軸“更新”過數遍,卷麵的光影才漸趨暗淡,重新化為了一張平整的長卷,輕飄飄的墜落於地。
葉朔坐在原地,發怔了好一陣子,才省起去將卷軸拾起。重新翻閱,雖然仍是一字不識,但他卻能隱約的感到,卷麵所散發出的壓迫感,已經比自己最初得到時,翻上了數倍不止……
“咦,主人,你這是撞大運了啊?”青想熊驚喜的叫了起來,“這吞雲級秘法……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它已經在剛才自動提升到玄天級了!而且就算是在玄天級秘法中,也絕對是高等貨,直接就甩了那些普通秘法幾條街!”
葉朔剛才雖然也隱有猜測,但在得到青想熊親口確認後,仍是大為驚喜。
之前他早就覺得,一份自符師門創立之初就留傳下來,數百年皆無人可破的古老傳承,不該是隻有吞雲級這種程度。這樣看來,就是卷軸的內容曾被封印了一半,唯有來到這麵石壁前,才能得到完全啟封的鑰匙。那位大能者做下這一著二手準備,也算是給了傳承者另一道考驗。
“不過,為什麽會這樣呢?難道那位前輩和這荒神古墓有什麽關係?”葉朔困惑的抓了抓頭皮,“而且,那卷軸中並未提及任何有關荒神古墓的訊息,彌慎師父他們顯然也不知道,我若不是陰差陽錯的來到這裏,豈不就一直沒有機會解開其中的封印了?”
“咳咳,別想太多,也別高興太早。”青想熊回應道,“雖然這秘法是變得更高級了,但主人你當初連吞雲級秘法都修煉不了,現在它升級了,你的悟性還沒有升級,唉——”青想熊攤一攤手,取代了自己未說完的話。
自從神行烈離開後,青想熊的嘴巴就越來越不饒人了。雖然它的提醒確實猶如一盆冷水,但葉朔緊握著手中的玄天級秘法,仍是興奮不已。
這一份,再加上早前在玄天派,師父交給他的那一份,這樣自己就有兩份玄天級秘法了,就算是那些大宗門的子弟,想來也不過如此。手頭上有了足夠的資源,接下來就要看他是否有足夠的能力,去將它們轉化為自己的力量了……
閉上眼睛,葉朔又一次沉入到了修煉狀態,時間,再次在他不經意間悄然流轉。
當初在鎮中救治那身染寒毒的少女時,葉朔曾將自她體內吸收而來的寒氣,凝練成了一顆至陰珠。如今身處這極陰之地,當葉朔不知疲倦的吸收著四麵的陰氣時,先前那老老實實壓製在他體內的陰珠,也開始緩慢的旋轉起來。
絲絲縷縷的陰氣不斷自其中漏出,在被宿主鯨吞般的搜刮一空後,一滴滴極寒的液體,也逐漸從陰珠內沁出。每一滴都蘊含著至純的陰氣,起初葉朔的靈魂都略微顫抖了一下,但很快,他就適應了這種寒意,對新生陰氣的渴求,也變得更加迫切起來。
就這樣,陰珠的體積迅速縮小,到最後更是徹底的融解。四麵流淌的寒液,伴隨著陣陣蝕骨的寒氣,也在這片靈魂識海內無聲蔓延……
……
數月後的一個清晨,葉朔安靜的睜開了眼睛。
“喂,青想熊,醒一醒,我感覺自己就快要突破瓶頸了!”
體內的陰珠,以及這古墓內能吸收到的所有陰氣,都已經被他完全收取,在簡略的感應下,如今自己的實力,應該是處在修氣五段。
雖然僅僅是提升了兩個小層次,比起他所習慣的“跳躍式進階”,算不上多大的增進,但隻要衝破了最艱難的瓶頸,同時在他體內,還積聚著大量的儲能,等到下一次晉階時,正是厚積薄發,完全有機會一舉提升到化氣級!
長久的積鬱一朝掃空,葉朔迫不及待的要尋人分享自己的喜悅。
青想熊在他的靈魂中懶洋洋的翻了一個身:“哦,快要突破,那就是還沒有突破了?”
一本正經的歎出口長氣,青想熊緊接著又打了一個滾,“主人,你的資質也真是夠差的。修煉到現在,就連吾沾了你的光,都已經連晉好幾階了,你竟然還沒有突破瓶頸?”
“既然沾了光就不要再說風涼話了!”葉朔一臉黑線,“不過,雖然還沒有突破,但在這裏修煉,對我的好處卻是非常明顯的。我體內的陰氣,似乎已經達到了飽和。”
“所以接下來,就是該卯足勁兒去尋找陽氣了?”青想熊很快的接口道。
葉朔點了點頭,站起身用力伸了一個懶腰。走到一旁的牆壁前,將一塊石磚朝內部推動,稍過片刻,上方便響起了一陣沉重的暗門開啟聲,一道光線,也跟著遙遙灑落。
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待了這麽久,再次感受到自然的光線,葉朔備添親切。接下來的目標已經明確,而他的征程,也正要重新展開!
意氣風發的青年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暗門一端。在他先前所盤坐之處,石壁依然散發著淡淡的幽光。
而在石壁的下方,那更加遙遠的地底,有著一座真正的亂葬坑。大量的骷髏散亂的堆積著,一切可見之處,都充滿了深重的死亡氣息。
角落裏堆疊著幾根白骨,將一隻骷髏頭被動的托起,兩隻黑洞洞的眼眶,如同正在仰望著那個自由的世界。天地萬物都被收入其中,留下的卻隻有虛空,徹底的虛空。
有人來了,又有人走了,它們並不知情,它們的時間已經停滯。皮肉和骨骼早已被風幹,化為了地底的塵埃,那些還記得它們的人,也一個接一個的長眠地下。但即使連存在的證明都已經完全腐爛,它們依然在等待著,等待著那一息尚存的救贖……
***
九幽殿。
慕含沙手中握著一個酒瓶,跌跌撞撞的在長廊間遊走,每行一路,就高仰起頭,用力的灌一大口酒,途經的九幽聖使也曾屢屢對他側目。
直到瓶中已空,慕含沙連倒數次,確認它再也倒不出任何一滴酒,才將酒瓶狠狠的甩到地上。望著滿地的碎片,揚手就要將另一手中的玉簡同時砸落,但作勢連摜數次,終於還是頹然垂手,身子也脫力的靠上了牆壁,披散的長發,遮掩不住慘淡的心傷。
大約在半個時辰後,來到九尊者房前求見的慕含沙,已經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長發重新梳理整齊,除了眼中那一層不散的陰霾外,看上去不再有任何異常。
“九尊者。”慕含沙恭恭敬敬的施下一禮。在楚天遙示意他起身後,慕含沙目光稍一閃動,竟是當即跪倒了下去。
“承蒙九尊者賞識,但屬下實不足以擔此厚愛。能否請九尊者,將我的推薦名額轉給另一個人?這是他的資料……”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玉簡,雙手高捧過頂。
楚天遙隻是淡淡的掃視著他,並未伸手去接:“這又是你的‘不得不做’麽?”
慕含沙略微一怔,楚天遙已是繼續說了下去:“這推薦名額,並不是那麽隨便的。如果你推薦的人是個庸才,將來在天宮主人麵前,是砸了我們九幽殿的招牌……”
慕含沙忙道:“不,他是個人才,絕對是個人才,九尊者您可以單獨考核他……”
“夠了。”楚天遙忽而沉聲打斷道。慕含沙心底一凜,竟連懇求之語都卡在了口邊。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一心替別人活,但這是你的事,我不會過問。至於推薦名額要給誰,那就是我的事了。”
說罷,楚天遙不再多言,徑直從他身邊走過。慕含沙跪倒在地,望著他一路拖曳開的衣擺,臉上有著無限悲傷。
隨後,在殿內的另一間密室中。
慕含沙將一隻盛滿各色小菜的托盤擺上茶幾,隨後從其中端起一杯熱茶,小心翼翼的捧給了枯坐椅中的老者。
那老者接過茶杯,隻是輕輕抿過一口,就頷首讚道:“嗯,含沙啊,你這孩子辦事,一向都那麽讓人省心。繼續努力下去吧,將來的尊者之位,也必然有你一席。”
慕含沙垂首恭聲道:“屬下並不想擔任尊者。當初若不是七尊者大力提攜,就沒有屬下的今天,您對屬下恩同再造,屬下隻願始終追隨在您的身側,一盡忠心。”
那老者正是九幽殿七尊者。與八尊者的貪婪,九尊者的溫雅,大尊者的霸氣不同,他看上去,似乎隻是一位與世無爭的老者。此時隻是淡然一笑:“嗬嗬,話倒是說得很好聽,隻是這麽不求上進的下屬,我可不想要啊?”
慕含沙神情一僵,而七尊者倒似不以為意,轉目掃向幾麵上的托盤,很快就露出了一個通透的笑容,“今天的菜色,似乎比平時都來得豐盛。怎麽,你這小子有事求我?”
慕含沙當即跪倒:“七尊者明鑒。屬下是想向七尊者,求一個推薦名額。”從袖中掏出一隻金漆盒子,同樣置於幾麵,盒蓋掀開,成排碼放的魔晶石燦然生輝。
“這裏是我多年的一點積蓄,如果公開售賣的名額還有剩餘的話,懇請七尊者相助。這名額屬下並非是為自己求……”同時探手入懷,便要再將玉簡中的資料給七尊者過目。
七尊者擺了擺手,製止了他的動作,蹙眉道:“這一次的初選,殿主已經交給了老九全權負責。至於售賣的名額,老八手裏還抓著幾個。你怎麽又不去求他們?”
慕含沙剛動了動嘴唇,但稍一深想,此中涉及到的利益糾葛,是他怎麽說都不對的。終於還是沉默了下來,緊盯著麵前的各式佳肴,卻覺喉中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