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清涵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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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我都是活在仇恨中的,我恨那個毀掉我父親的人,是他讓我又失去了母親,讓我淪為眾人嘲笑的孤兒,如果不是因為遇到師傅,我怕是早已死在了荒郊野外,死在了同伴的欺淩之下。
我的師傅是名震江湖的毒醫,鬼惑,這是我到後來才知道的。
他的臉上有著一張朱紅色的麵具,將他的左邊半張臉全部隱在了紅影之下,與他在一起時,我時常會感到害怕,師傅的話不多,但卻是字字珠璣,與他相處久了,我也就漸漸習慣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他的兩雙眼睛是不一樣的,這也是我無意間發現的,平日裏我都不敢抬頭看他,隻記得一日夜裏,我見師傅正坐在窗前發呆,周圍是散落一地的酒瓶,師傅性子向來嚴謹,不喜喝酒,便多看了兩眼,他似乎沒有發現我的出現,隻直直的望著窗外空落落的大院,不知在想些什麽。
本以為我一直盯著他看,會令他不高興,可那日不知師傅是怎麽了,竟對我說了許多的話。
他說,在他很小的時候便被四處雲遊的高人看中,得到父母的同意後,便將他帶離了家鄉,他也一直滿心歡喜,覺得自己是不一樣的,隻要自己勤學苦練,終有一日也是會成為醫者,遊遍天下,懸壺濟世。
可不曾想那位高人性子極為不好相處,常常喜歡拿自己的徒兒試藥,即使有著一身令人驚歎的醫術,可心腸卻過於歹毒,在毒術方麵造詣更深。
他的左臉便是在一次為那人試藥時毀去的,師傅說,那人當時製出了一種新的毒藥,想試試藥性,從而配出相應的解藥,他不敢違背那人的意願,抱著一死的態度將毒藥吃下,還好隻有三天,那人僅在三天就配製出了解藥,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還好那藥不會一下子要人性命,而是隻會折磨中毒人的意誌,讓人自殘而死。
他沒有說那三天自己是怎麽過來的,但我能明白他心裏的痛與恨,即使絕望,也要活下去。
因為師傅說過,我與曾經的他很像。
隻是我比他幸運,因為他沒有那人一半的殘忍,師傅對我的,僅僅隻是嚴厲。
師傅說,他後來學會了那人的畢生所學,親自為他製出了一種毒藥,那人到最後都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死的。
那藥我也是第一次聽師傅提起,說是它無色無味,但會令服藥者不知不覺產生幻想,在腦中幻化出各種令自己痛苦,求而不得的畫麵,直至承受不了其痛苦,而選擇死去,此毒最讓人害怕的不是它的毒效,而是它,對於心中有邪念,有欲望的人,無解。
師傅還同我說了許多許多,與往日似沒有七情六欲般的平靜樣子全然不同。
他說,他曾救過一個女子,二人一見傾心,可那女子已有婚約在身,父母並不同意二人在一起,為了不讓女子因家人而傷心,他隻好選擇離開她。
成親當日,他偷偷隱在人群的暗處,看著大紅的花轎將她抬到了夫家,他一個人喝著酒癡癡的坐在屋頂上。
沒人發現那女子嘴中藏著一顆致命的毒藥,在被扶進新房時,她咬毒自盡了,一時之間整座府邸都開始慌亂起來。
師傅說他很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沒有將那個女子帶走,這樣,她也不會死了,而他,也不會餘生都活在無窮無盡的自責中了。
聽了師傅的話,我不以為然,當時我隻想,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不會辜負一個愛我的女子。
從毒醫穀出來後,我便四處遊蕩,想要成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勢力。
白月兒便是我在外遊蕩時無意所救,那時,她所在的村子正鬧旱災,死了很多人,一時瘟疫遍布,人心惶惶,隻是他們沒有自救的能力。
看到這樣的情景,我並不為他們難過,雖然我是一個醫者,但我心裏更多的是冷漠。
早在母親去世時,村裏沒有一個人願意幫我,那些曾經的鄰居,夥伴們的冷眼譏笑,早已讓我將心封閉,讓我明白,這個世界,不是你幫過別人,別人就會幫你不是你救過別人,別人就會以命相還的。
我漠然的從人們身邊走過,好似一切都與我無關。
當時的白月兒衣著破爛,臉上布滿泥印,但她得一雙眸子極亮,猛的上前扯住我的衣角,讓我救救她。
當時的我隻覺她得話很好笑,便說了句:“給我個理由?”
她似乎早就猜到我會這樣說,隻愣了一下:“月兒日後定為公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不知是因她那掩藏在眸中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像極了當年的我,還是因她說的那句話,我將她救了下來。
而她,也果然沒讓我失望。
創辦桃花樓便是她得主意,本以為她隻是一個年幼未經風霜的小女子,當年隻是為了救我才隨便道了幾句話,但她得能力卻是我所需要的。
從小因為母親的原因,我隻喜歡桃花,看花開花落,聞花香花散。
我喜歡雲婉清,不單單是因為初遇時她那一抹眉間的笑,而是她的舉手投足間,像極了我溫柔的母親,她身上有著我不曾熟悉的梅花香味,初聞,竟讓我沉迷。
我一直都知道她喜歡我,但我卻不能去接受她,如果時光倒流,我還是會選擇為自己的父親報仇,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隻是我不該,不該將她送進皇宮,讓她離開我的身邊。
但這世間沒有後悔的藥,即使我醫術超群,救的了別人,卻救不了自己。
之所以對蘇瑾瑤那般好,一半是因為她像極了雲婉清,這樣,我便可以將自己對雲婉清的愧疚,全部用在她身上,我知道她存對我存著什麽樣的心思,所以在白月兒多次去流霞院找她時從不曾出麵阻止,本以為她會覺得委屈,自然就會來同我說這事,那時我便可以借此機會向她說明一切,可她終是將什麽都放在心裏,不願提起,我也隻好一直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