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戰地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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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離手撚須髯,凝神望著丘山,滿麵愛憐:“我記得清楚,便在十七年前的今天,你我有緣,巧遇在江畔。”
丘山眼中含淚,敬愛有加:“丘山那時雖年幼,卻記得清清楚楚,若非殷帥相救,丘山三歲便已夭折。”
殷離更生愛憐:“在我心裏,你和我兒殷聲,沒有分別。蜀吳開戰在即,今日召喚,隻為言明你是英雄之後。更盼你放下往昔,助我西蜀一臂之力。”
不料丘山熱淚盈眶,倒地叩拜:“丘山幼時經曆的那場浩劫,終生不敢相忘。殷帥大恩,丘山更是沒齒難忘。殷帥欲說之言,丘山已了然於胸。殷帥放心,丘山本是蜀人,自當為蜀出力。時至夜半,丘山也該去後營,給馬兒準備夜草。”
殷離麵露悲色,一聲長歎:“你還是放不下。也罷,天色即晚,你且去吧。”
丘山恭恭敬敬向上扣頭,這才緩緩站起身形,含淚隱退。
殷離眼望丘山背影,一聲輕歎:“他本是奇才,不可多得,卻因我而埋沒,皆是我之過。”
十七年來,他都視丘山為己出,更是煞費苦心,寄以厚望。丘山雖滿腹文韜武略,獨不喜征戰殺伐,而是甘當馬夫,倒與龍帆之護院阿黑不謀而合,並稱“巴蜀伯樂”。
殷離對著沙盤又沉思半晌,方欲更衣就寢,忽見三道身影,疾若飄風,密如鬼魅,飛身而入。
殷離大吃一驚:“卓星?他如何現身此地?”心下大急:“他與“雙相”何等武功?尋常軍士自然難見其蹤影,更不要說與之抗衡。”
心下驚急,麵上故作輕鬆:“本帥不期小郡王造訪,有失遠迎。隻是,小郡王如此尊貴,因何深夜前來?還不令人通稟?”
卓星笑臉相迎,巧言辭令:“殷帥統領千軍,決勝千裏,日理萬機。本王本不該深夜打擾,奈何重任在身,多多海涵。”
殷離滿心焦慮,不露聲色:“夜已至深,本帥先安排小郡王下榻安寢,至於軍情,不如明日再議。”言畢,便欲召喚帳下軍士。
卓星臉色一凜:“殷帥,本王星夜兼程,千裏迢迢趕赴蜀東南大營,卻不是為了下榻,而是奉君上急召,蜀都救駕。”
殷離故作驚疑:“急召?救駕?何出此言?君上難道遇險?”
卓星開門見山:“此事雖是隱秘,殷帥三朝元老,本王自然不敢相瞞。龍帆狗賊喪盡天良,趁君上臥病之際,欺君篡權
,叛國逆天。君上被困蜀玉宮,萬般無奈,悄悄手書玉帶血召,命我父王以此為信,調派大軍,平緣城之亂。”
殷離滿麵驚駭:“龍帆謀反?君上被囚?此話當真?”
卓星極度誠懇:“殷帥乃我西蜀中流砥柱!本王怎敢對殷帥信口雌黃?”
說話間,一臉鄭重,拿出兩物,一是血詔,一是兵符:“殷帥,此乃君上禦賜血詔和兵符,便是調兵遣將之信物。”
殷離誠惶誠恐,跪地接拜,手捧血召、兵符,眼中含淚,看向卓星:“自古以來,調兵遣將,詔書兵符,缺一不可。本帥鬥膽多問一句,玉帶雖是宮中之物,又似君上筆跡,可是因何未蓋玉璽?”
卓星聞聽此言,登時沒了底氣,口中卻振振有詞:“君上已被龍帆轄製,言談不得自由,行動捉襟見肘。如此傳遞血詔、兵符,已是十分不易。哪裏還能從從容容蓋上玉璽?”
殷離連連點頭,不再質疑:“言之有理。”將兵符仔仔細細看了又看,才恨恨說道:“真真想不到!蜀有如此惡賊!外露忠厚,內生反骨!狼子野心,深藏不露!叛國欺主,罪在不赦!”
卓星聞言,不喜反憂,心下越是生疑,臉上越是不動聲色:“確是如此!當真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殷帥,待我殺回緣城,救君救駕,解我西蜀之難,平殷帥心頭之恨!”
殷離麵色一凜:“小郡王快人快語,英雄不遜乃父!待我驗了兵符,便收整人馬,交與小郡王!”言畢,轉身疾步向帳外走去。
忽聞一聲冷笑,似從地獄裏發出,聽的人毛骨悚然。卻是相煙飛身攔在殷離去路:“殷帥,校驗兵符在此便可,何需出帳?”
殷離滿麵不悅:“將軍有所不知,本帥掌管的半道兵符,在金梭將軍的副指揮營。沒有兵符,叫本帥如何驗證?”
言未畢,相煙一聲怪笑,臉上陰雲遍布,戾氣橫生,手中“峨眉陰陽戟”出其不意,駭電一揮。登時寒光崩現,勁風狂舞,殺氣盈門。
殷離本以為卓星、“雙相”受嘉王之命,行事必按嘉王一貫作風,起碼應該先禮後兵。不料卓星根本就是亡命徒,出牌全然不按套路,一出手便致他死命。
殷離更不怠慢,騰空而起,身如飄風,急如電閃,避了開去。右手向案上一探,長劍出鞘,順勢急劈。
帳外軍士聞聲而起,驚見此景,又急又怒,各出刀
劍,怒指卓星。刹那之間,刀光劍影,風聲鶴唳。
卓星更是出手如電,迅如劈雷;“雙相”配合出招,疾如鬼魅。刹那間,數十枚“峨眉陰陽刺”破空而出,軍士躺倒一片。
相煙“陰陽戟”一晃,一聲冷笑:“殷離!你聯合龍帆,私通東吳,陰謀反叛。事到如今,小郡王已布下天羅地網,你還想興風作浪?”說話間,“陰陽戟”猛砸過來。
殷離在西蜀名望頗高,相霧素來敬重有加,今日見其無罪受戮,頗覺於心不忍。雖是如此,心中暗念:“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當下更不怠慢,“峨眉陰陽槊”接踵橫掃,勢不可擋。
卓星舞動“陰陽錘”,錘頭冰蛇,雖不盈數寸,卻條條邪惡:銀光閃閃,奪人二目;紅信噴吐,毒牙參差;遊走如電,殺人無形。
不過頃刻,帳中軍士盡數撲倒。殷離更是寡不敵眾,前後受製,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唯有大喝一聲,向前暴衝,長劍急舞,疾刺卓星。
不料,卓星快如駭電,“陰陽錘”後發先至。“雙相”更是“陰陽槊”、“陰陽戟”同時攻到。
三大高手如此圍攻,殷離根本無力回天。他的長劍未沾敵身,但覺舌尖一痛,便被冰蛇所噬,徹骨冰寒,登時傳遍全身。
卓星一聲冷笑:“殷離!你當我不知曉?你與龍妖,情同父子!方才,你分明是在做戲!你騙人騙己也就罷了,膽敢騙到本王頭上!事到如今,你身中劇毒,想要活命,須當唯本王之命是從!”
殷離身中劇毒,站立不穩,撲倒於地。眼見相霧、相煙飛撲至案前,東找西翻,更是怒不可遏。他怒目圓睜,雙手撐地,渾身顫抖,卻不能起身,更說不出一句話。
搜了片刻,徒勞無功,相煙唯恐夜長夢多,心急如焚,飛撲上前,一腳踏上殷離後心:“兵符究竟藏在何地?別讓小郡王久等!”
殷離渾身戰栗,依然不發一聲。
相霧一邊極速翻找書案內格,一邊長歎:“師弟,他中了冰蛇之毒,這輩子都不會說話。”
卓星聲聲冷笑,陰寒刻骨:“兵符必在帳中,如若不然,他何必拚死都要調虎離山?”
“雙相”聞言,手上動作更是加緊。
卓星俯下身來,捏著殷離的下巴,逼他正視自己,一雙鷹眼滿是暴戾之氣:“殷帥,骨頭何必這麽硬?隻要你指出兵符,我便給你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