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冰火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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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此之時,前後左右,均是勁敵,阿黑隻能以攻為守。左掌拍出,右掌接踵而至,左掌一收,又是疾跟而至。
阿黑這連環掌,便是阿龍傳他的“劈風三迭”,前仆後繼,並力齊發,威力無窮。
樂都心中一驚,急忙收勢,護在曼陀麵前。
曼陀倒退數步,一聲冷笑:“好小子!龍帆不過教你一招半式,便猖狂到如此地步!我看整個蜀都,都裝不下你!”
言未畢,躍身而起,長鞭再次來襲。阿黑飄身而起,避向一邊。猛然間,曼陀長鞭一抖,一團白霧陡然蒸騰而起,繼而擴散,彌漫在阿黑周邊。
阿黑但覺頭昏目眩,幾不能視物,心知此乃曼陀成名絕技“霧裏看花”,不及躲閃,周身已布滿曼陀花毒,眼前更是一片模糊,心下大驚,唯有聽聲辯人,奮力反擊。
樂都眾人對“曼陀花霧”亦是十分畏懼,各自退到一旁,手上卻不怠慢,轉瞬間射出“峨眉陰陽刺”。
阿黑隻覺萬箭齊發,暗器攻勢愈來愈猛,唯有上躥下跳,當真忙的不亦樂乎。
曼陀乘機又將銀鞭揮出,這次再不急進,而是緩緩遊走,無聲無息。
阿黑雙目不能視物,待到察覺,銀鞭已纏住腰身。
曼陀雙臂角力,手腕一抖,但聽阿黑大叫一聲,摔撲在地,隻覺眼前一片漆黑,登時昏死過去。
曼陀陰冷一笑:“不過是看門護院一條狗!掃地澆園一頭牛!也敢和本宮叫囂!看在阿幕的份上,本宮暫且留你一命!膽敢再行無禮,定不輕饒!”
更不怠慢,取下玉笛,順手牽羊又拿了玉扳。忽見她手中攥著一物,仔細觀瞧,居然是一把彈弓。
曼陀一聲冷笑,想要搶將下來,奈何她攥的極緊,拿不出來。曼陀更加嗤之以鼻,反正玉笛已經到手,何必計較區區一張彈弓?更不遲疑,一聲令下,將青荷一張門板,抬向大緣府。
那隻乖巧頑皮的小靈狐,閃電般躍上門板,跳至青荷身側,任憑曼陀恩威並施,它都躥來躍去,對青荷不離不棄。
曼陀衝衝大怒,探出“峨眉擒拿手”,迅疾如電,才將它硬生生抓回來。指著鼻子,劈頭蓋臉,好一番訓斥,直到小靈狐由活蹦亂跳,變成蔫頭耷拉腦,才就此作罷。
夜幕降臨,阿黑悠悠醒轉。費盡心力爬起來,仍是頭昏腦漲,站立不穩。如同陀螺一般,在房內團團轉了三圈,猛然憶起前塵往事,更急出一身冷汗
左思右想,不禁跌足:“事到如今,能救小夫人的唯有一人,那就是駙馬卓幕。隻是,求見駙馬爺,必入公主府,倘若驚動曼陀那女巫,豈不是黑蛾撲火,自取滅亡?”
思來想去,無可奈何。心急如焚,唯有鋌而走險。調勻呼吸,壯壯膽氣,趁夜黑人靜,向公主府摸索前行。
來至院牆之下,剛欲隱著身形爬上牆去,十數個黑衣人飛出暗影,轉瞬間圍在周邊。定睛一看,為首的正是樂都。
他一張臉似笑非笑,凝神看著猶自雙眼發黑的阿黑,問的不動聲色:“阿黑,深更半夜,你不在將軍府看家護院,何故擅闖公主府?難道還為白日之事,懷恨在心,預謀行刺不成?”
阿黑心裏恨極,奈何曼陀花毒未去,眼前發黑,心裏發虛,頗感英雄氣短,身無所長。唯有臉上賠笑:“原來是樂都!幸會幸會!你我說不定還會做成連襟,我若有了不測,你豈非也要連坐!”
樂都聞言聞言一驚,眼珠一轉,嘻嘻一笑:“連襟?你難道暗戀叮冬不成?阿黑!我勸你快醒醒!我與聽秋,得過晴姑姑當麵首肯,眼看著便要拜堂成親。你與叮冬,隻是一麵之緣,話都沒說過一句!她家人你都沒認全!你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單相思,和我攀親,豈非白日做夢?”
阿黑一聲苦笑:“現在去睡覺,確是有些早。反正睡不著,我別處逛逛,不打擾你富貴逍遙。”
樂都急忙上前一步,還滿麵陪笑:“半夜三更,你還要逛到哪裏去?”
阿黑努力保持笑容:“有些口渴,想去蜀茶坊討杯茶喝,順便去晴姑姑那裏認個門。怎麽,這個你也管得著?”
樂都笑意更濃:“阿黑,你若想喝茶,不如直接進府。咱們府上的茶,更要好喝。何況,公主殿下要事相商,點名召你喝茶,我已再次恭候多時!”
樂都說完,出手如電,一把抓住阿黑後心大穴。阿黑曼陀花毒未除,渾身酸軟。心中雖恨,無計可施,隻好任憑擺布。一邊摸黑懊惱,一邊思索著如何黑蟬脫殼。
不料,曼陀一見摸黑作對的阿黑,不怒反笑。表彰大會,盛況空前,讚賞之言,層出不窮:“阿黑,在咱們西蜀,你可是一等一的相馬高手。今日有件要事,非你不可。現下,咱們急需一批戰馬,你跟樂都去趟川西,挑選上好馬匹。我知道你跟著你主子,日子過得拮據,這一趟本宮定不會虧待你。”
不料阿黑執念青荷,不念回扣
。聞聽此言,心似油烹,臉上卻不露聲色,對著曼陀虛與委蛇,小心謹慎地說:“小人隨時聽候公主殿下差遣!小人這就回家收拾,明日一早……”
曼陀臉色一凜,眉毛一豎:“蜀吳之戰,一觸即發!此事刻不容緩!即刻動身!不得有誤!”
阿黑頭腦發昏,腋下出汗,徒勞掙紮:“大將軍的白龍馬乃寶馬良駒,如今已疲憊不堪,需要精心照看。而且,將軍府的園子,也需澆澆水……”
曼陀公主聞言,滿心怨氣:“那廝好歹也是堂堂的大將軍!居然深居陋室!居然種菜澆園!不可理喻!荒唐至極!”
更是嗤之以鼻:“你們將軍府,不過巴掌大!總計幾間房?合算幾匹馬?統共幾根蔥?比我蜀國戰事要緊?至於你這麽上心?”邊說邊向樂都使眼色。
阿黑心慌意亂,連聲抗拒:“小人……”
樂都不容他反抗,大手一揮,即刻衝上來數十名侍衛,架起阿黑,拖出大殿,跨上戰馬,一路風馳電掣,奔向川西的冰火兩重天。
時而千裏冰封,時而萬裏火燒;時而千錘擊頂,時而萬箭穿心。一陣冷、一陣熱,刻骨銘心的痛楚,撕心裂肺的煎熬。
鬆香陣陣,愛意融融,一個溫暖的胸膛,一雙堅實的臂膀,傾力嗬護著她,努力喚醒她逝去的生命。
初時,她隻當鬆香的主人是阿龍。刹那之間,疼痛變成幸福,死亡變作樂土。傾盡全力睜開眼,掛在馬背上的長劍,印入眼簾,上刻“飛龍在天”。
登時,隻覺天地顛倒,不可置信。心上一痛,眼前一黑,無邊憤怨,不能排遣,再次昏昏然。
恍惚中,越爬越高,越奔越冷。寒雲飄在天空,冷霧遮擋光明。瑟瑟冬風,刮在臉上,冷如刀刻。紛紛暮雪,落在腳上,冰寒徹骨。
終於有了一絲清醒,卻是仰麵朝天,躺在冰雪之上,人已百凍成冰,與冰雪混為一體。千年不化的堅冰,覆蓋著崇山峻嶺,閃著寒冷的銀光,寒氣直侵心肺,無可抵擋,無可消融。
瀕死之際,忽覺狂風大震,一個龐然大物,淩空旋舞,振翅而來。一個巨大黑影,遮天蔽日,投射而下。它瞠瞪著死亡之鬼眼,煽動著死亡之氣息,探出一隻殺人的鐵喙,撲麵而至。
她想攔擋,手足不能動;她想呐喊,聲音發不出。痛到極處,意識尚存,隻當雙目已被啄食,滿懷死亡的恐懼,驚駭至極,絕望至極,再次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