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偷天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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喑啞之聲更如風吹柳絮:“蜀吳之戰,劍拔弩張。我王隻盼兩敗俱傷,到那時再出手,自是漁翁得利,打著容易。”
渾厚之聲滿心疑惑:“龍妖手握重兵,便是敗軍之際,咱們兵微將寡,如何與之抗衡。”
喑啞之聲諱莫如深:“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王自會謀求外援。”
渾厚之聲頓了良久,才說:“是求助北夏麽?咱們嘉王妃可是北夏公主,如此金枝玉葉,麵子自然非同小可。”
喑啞之聲連連否決:“北夏接壤北韃,連年戰亂,自顧不暇,哪裏還有多餘兵力給我?我王謀求的不是北夏殘軍,卻是西南顛黔之兵。”
渾厚之聲滿是憂慮:“此話當真?據我所知,滇君重利輕義,為人反複,可能靠譜?”
喑啞之聲不置可否:“他再是反複無常,奈何有事求著我王,何況以他的智謀,如何與我王較量?你隻管耐心等待,蜀吳打將起來,顛黔援軍一到,便能為我所用,好戲便會如期上場。”
耳聽兩人你一語我一言,忽上忽下,忽高忽低,不知被拎攜著飛出多遠,奔行速度才略有放緩。
便聽身後喑啞之聲跌足一聲驚叫:“啊呀,不好!”
前方提攜她的壯漢,即刻停下腳步,急問:“師兄,怎麽?”
喑啞之聲扼腕歎息:“師弟,咱們拿錯人了!”
渾厚之聲連連驚呼:“怎麽?果真不是黛岩!她究竟是誰?身體僵冷,如同僵屍?”
喑啞之聲急道:“難道師姑未卜先知,提前尋了個死屍,偷梁換柱?”
大駭之餘,渾厚之聲陡然又充滿驚喜:“師兄你看,她雖冰冷,卻還有氣息,更比黛岩還美上三分!”
聲音喑啞之人,懷抱著熟睡的崖生,一聲長歎:“師弟,此乃危急存亡之秋!你怎還色心不改!我可警告你,萬萬別打她的主意!”
渾厚之聲似是充耳不聞:“師兄,你我不如殺將回去,再去劫持黛岩,也算美女成對,成雙好事!”
喑啞之聲一聲長歎:“師弟,萬萬不可!師姑何等精明?咱們已經打草驚蛇,怎能去而複返?”
青荷夢中本已驚駭至極,忽覺一隻冰冷的鐵爪,抓住自己手腕,喑啞之聲又起:“師弟,你可記得昨日相塵師兄提起:龍帆私通了個東吳美姬,被曼陀捉拿送至大緣府牢獄?據師兄說,那美姬勾人心魄,標致無極;更是通體僵冷,冰寒至極。便是熱水淋身,都能瞬間冷凍成
冰。或許她便是那個冰美人?”
渾厚之聲登時喜出望外:“不料咱們種豆得瓜,意外得喜。倘若將她交給小郡王,豈非是奇功一件?”
耳畔風聲驟起,忽上忽下,忽高忽低,不知奔行多久,又聽數番開門關門之聲,便被人扔在床上,幾乎又被摔的四分五裂。
她生生被摔醒,隻覺渾身冰冷,四肢僵硬,更是不敢稍動。微睜雙目,偷偷打量:二人站在床畔,一個身形細長,瘦骨嶙峋,形容枯槁;一個身材魁梧,方麵闊口,滿麵紅光。
“瘦子”一聲吩咐:“師弟,速速去請小郡王。”壯漢領命而去。
約摸半炷香功夫,壯漢去而複返,雄壯之聲再次響起,縈梁不絕:“師兄,小郡王要事在身,不方便打擾。”
瘦子喑啞著聲音,充滿不悅:“不知被何事牽絆?”
壯漢連連歎氣:“無他,唯情和欲爾!”
瘦子頗為詫異:“如此危急存亡之秋,他還敢欲求無度?隻顧快活風流?”
壯漢連連搖頭:“就是,青天白日,他也不管不顧,而且窩邊草通吃不誤。也是了,那是千嬌百媚的小郡主,誰能抵擋得住?何況他最會算賬,又能行魚水之歡,又能得她峨眉功力,當真占盡世間便宜。”
喑啞之聲低低響起:“師弟,速速禁聲!小郡王行事,我王都很少過問,豈容你我二人置喙?”
雄厚之聲忽然說道:“王爺若知他算計小郡主,怎會不聞不問?”
喑啞之聲略一躊躇:“師弟,休要口無遮攔。王爺倘若得知此事,隻會遷怒你我。何況小郡王心狠手辣,若知好事被你我揭穿,咱們項上人頭,如何保得住?”
壯漢聞聽,連連點頭稱是,瞄了一眼床上,不覺心旌搖蕩:“師兄你瞧,一大一小,睡態可掬。尤其這冰美人,冷成這般模樣,還是看得我心急火燎。”
壯漢聞言不喜:“現在什麽時候?當真火燒眉毛!哪有時間玩笑?你也老大不小,怎們還如此不爭氣,不知個輕重緩急?”
說話間,門外便有侍衛傳言:“兩位管事,我王有請。”
二人聞言,回頭看了床上青荷一眼,料定一時不會醒轉,便不再理會,更不敢怠慢,各自整理儀容,抬腳走出門去。
運氣真真不錯,房內空無一人。青荷滿心歡喜,先是一節一節舒手展臂,又是一寸一寸伸腿蹬腳,當真臥如鐵,動如冰,坐如弓,站如鍾。好不容易爬將起來,急忙探
頭探腦,觀察四周。
室內擺設簡單不俗,刀槍棍棒,斧鉞鉤叉,一應俱全。青荷心道:“這瘦壯二鬼,定是王府高等侍衛。”如此一想,心下惴惴。
再看居室牆壁圖案,更覺頭暈目眩,白、黑、灰三色菱形瓷磚,一塊接一塊,拚接在一起,無限循環。凝神看了片刻,隻覺無數個正立方體,在眼前炫,不由天旋地轉。
顛倒中,耳畔忽然飄來泰哥哥的一句箴言:“鼎鼎大名的“峨眉方陣”,便是按照“三位一體,九九歸一”,循環往複布局。”
她恍然大悟:“上輩子立體幾何學得好,原來得益於這輩子泰哥哥言傳身教,認真算下來,還是看這“峨眉方陣”開的竅!”
實在眼暈,再不敢前瞻。哪料低下頭來,個人形象更加餐不堪言:一雙小腳丫鮮血淋漓,一身白衣寬大無極。
凝神定氣,仔細回憶,救命恩人丘山、弄玉的話語,響在耳畔。腦中更是靈光一閃,急忙轉過頭去,那個白白嫩嫩的嬰兒,赫然便在眼前。
他也是剛剛醒轉,既不憤怒,也不啼哭,麵上掛滿了嬰兒特有的怡然。大眼睛望著她,滿滿的笑意。她喜極樂極,一把抱在懷裏,如今正缺親人,恨不得當場認作小弟。
唯恐惡賊去而複返,也顧不上找鞋穿鞋,何況女子穿越回到古代,比男人更慘,根本無鞋可穿,何必浪費時間?
她抱著崖生,光著小腳,飛身潛逃。這一逃不要緊,更是嚇了好大一跳。
躍出門來方知,方才所處的居然是一處“崖室”房屋背靠青山,鑲嵌在石壁之間,房前的上下左右,都有鬱鬱蔥蔥的楓藤遮掩,頂部端端正正寫著“峨霧眉煙”。
倘若初來乍到,不加細看,定會當這是一座石崖,怎會想到此地別有洞天?不由老大後怕:“幸而房中“峨眉方陣”機關已經閉合,如若不然,我抱著崖生,這般進出鬼門關,怎可能生還?”
忽聞異動,心下暗驚,急閃身躲到一叢翠竹之後,但見數名侍衛逡巡而至。不敢大意,人不知鬼不覺,繞至僻靜角落,悄悄奔逃。
前方一上一下兩條路,不假思索便奔向山高林密之深處。她奔得高低冥迷,不知東西,隻覺越是向上攀爬,越是靠近宮室中心,越是危機重重,越是暗暗心驚。
總算奔至山頭,極目四望,方才看清:北岸陵江,南岸長江,一覽無遺。此時心下才明了,腳下是兩江半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