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金書鐵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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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荷隻覺不可思議:“世間如此惡棍居然不在少數:殺活人如狼似虎,談死鬼膽小如鼠。”

    卓星卻天不怕地不怕,怒視青荷,幾欲將她生吞活剝:“小妖精,信口開河,妖言惑眾!殷離早已死去多時,人鬼殊途,怎會現身蜀玉宮?”

    青荷看向卓星,更生疑惑:“如此俊美的外表,如此醜惡的內心,一人兼有,匪夷所思。”

    念及於此,更生鄙夷:“以小郡王的心胸,豈能理解蓋世英雄?奸佞未除,民憤未消,君恩未報,殷帥心事未了,怎容惡賊法外逍遙?”

    卓星陰側側一聲冷笑,恨不得將她萬剮千刀:“殷離既然心念君恩,兵符又幹係國運,定應親自交給君上,怎會托付你個妖精?”

    青荷被問得啞口無言,知樂卻一旁朗聲大笑:“君上陽剛之氣,如日中天。鬼魂最怕陽氣,怎敢隨意親近?青荷姑娘雖是弱質女子,卻俠肝義膽,自然受殷帥青睞。”

    卓星聞言,狂笑不止:“樂王!好想象!好牽強!好荒唐!鬼魂卻在何處?能否指與我看!”

    青荷微微一笑,小手一指:“小郡王,請看!殷帥的鬼魂,便端坐在相塵、汶強正中間。”

    汶強、相塵二人聞聽此言,再也不能淡定,環顧左右,又驚又怕,滿麵怒容。卓星怒極,眼望嘉王,以目示意,隻盼雷霆出擊。

    卓雲心知時機已到,再不熬忍,嫉惡如仇的眼神,賽過利劍:“卓星!相塵!汶強!陷害忠良,禍亂超綱!來人,速速拿下,投至大緣府,依律審判!”

    話音未落,嘉王拍案而起,一聲斷喝,如同裂帛:“慢著!”

    嘉王終於發難,卓雲本在意料之中,更是不急不緩:“王叔!你縱子行凶,罪在不赦!難道還有話說?”

    嘉王手指青荷,怒視卓雲,聲色俱厲:“君上!滿朝文武,何人不知,何人不曉?此乃狐媚惑主的娼妓,私通東吳的奸細!君上當日卻為了她,舍棄萬裏江山,毅然出關!龍帆投機鑽營之徒,陰奉陽違之輩,卻因能投君上所好,私授兵符、禍國殃民之舉,君上全部拋諸腦後。如此貪女色不愛江山!如此寵奸佞善惡不辨!根本不配做我蜀君!”

    滿殿群臣,聽得滿麵錯愕,不知所措。

    卓雲麵色一凜,一語中的:“寡人知你數十年覬覦蜀君之位,隻是,何不捫心自問?寡人不配,難道你配?”

    嘉王索性撕破臉

    ,雙目如電:“昔日,君上為奪君位,更是不擇手段,不顧兄弟之情,刺殺十五殿下!當時,老臣因先君隻剩君上一子,一念之仁,才違心扶你上位。世事難料,君上登基,不思建樹,不知律己,荒廢朝政!還不分忠奸,不辨黑白,寵信奸佞!事到如今,老臣又何必敬你如神?”

    此言一出,驚世駭俗,更是震驚文武。

    卓雲不怒反笑:“堂堂嘉王,怎能信口雌黃?你說寡人陷害十五殿下,有何憑證?”

    嘉王一聲冷笑:“人證就在殿上,容不得絲毫辯駁。”言畢看向曼陀:“公主殿下,十年前君上刺殺十五殿下,公主便在當場,不妨實話實說。”

    曼陀聞言一怔,陡然坐直,方欲說話,忽覺小手又被狠抓。痛極之下,急忙抬眸,便見卓幕一張俊顏,滿是決絕;一雙虎目,灼灼逼人。

    曼陀眼望卓幕,瞬間明了,登時大急:“我數十年苦心孤詣,隻盼助卓幕上位,不料他根本無意做蜀君!我隻當今日一戰,不是魚死,便是網破,卻不知是大錯而特錯!我千算萬算,算不出這樣一個結果:卓幕心向卓雲,不向其父!寧願一死,不要君位!”

    想到戰事一起,卓幕必將拚死相護,曼陀心上不由一凜:從前的堅持,頃刻瓦解;勃勃的野心,煙消雲散。

    曼陀自己都不敢相信,那聲音發自她的喉嚨:“王叔,你說什麽?十五殿下之死?那不是你之喜聞樂見?又與君上何幹?”

    嘉王萬萬不料最後關頭,曼陀從堅硬的磐石,變成隨風倒的牆草,不禁一聲冷笑:“公主殿下愛弟心切,已替君上保密十年,既然如此,再瞞百年,都是情有可原。也罷,事已至此,君上為君不賢,報德以怨,老臣再不願替你遮遮掩掩,隻能秉公而斷。”

    卓雲聞言微微一笑,饒有興趣地看著嘉王:“王叔打算如何秉公而斷?”

    嘉王麵色嚴峻:“君上本不當為君,隻是老臣昔日念先帝之德,才勉強扶君上位。事到如今,既然君不君,唯有臣不臣。老臣隻能收回君位,待君上重修德行,堪當重任之時,再行歸返。”

    卓雲聞言大笑:“可笑啊!可笑!寡人當年上位,難道曾得王叔恩惠?王叔但有半分機會,早已自立為君!何況,寡人是君,王叔是臣,王叔憑什麽奪寡人之位?”

    嘉王凜然一笑,從懷中掏出一物,更是目露凶光:“就憑這個!”

    卓雲定睛一看

    ,一聲驚呼:“金書鐵券?”

    青荷抬頭一看,更是大驚失色:此券玄鐵所製,狀如卷瓦,刻字畫欄,以金填充,耀人雙眼。

    青荷略一沉吟,心中暗想:“史書記載的清清楚楚,金書鐵券專為獎勵有功之人,常常刻有“卿恕九死,子孫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責”。想來,這位嘉王,定是戰功赫赫,極得先君喜愛。”

    嘉王一聲冷笑,勢在必得:“老臣之券,先君臨終欽賜!下可免死,上可責昏君!”

    他本是先君幼弟,因文韜武略,聰慧多智,深得其心,雖不曾得襲君位,卻被欽賜金書鐵券,旨在保他一生富貴,一世平安。

    卓雲不慌不忙,不急不緩:“寡人孤陋寡聞,隻知我朝金書鐵券,素來以禦寶為合,半予功臣,半留宮中。卻對王叔之券,隻是聞其名,不曾見其身,王叔可允寡人一驗?”

    嘉王隻覺萬無一失,一臉淡定,當即呈上:“鐵券在此,君上想驗,隻管拿去。驗過之後,君上更要言出必行,退歸祖陵,閉門思過。”

    卓雲更是有備而來,淡然一笑,即令一位資深宮人去取另一半鐵券。宮人少頃即歸,呈至君前。

    不料,卓雲將兩半鐵券對來對去,左扣不上,右合不攏,不由滿麵驚疑:“王叔,你的金書鐵券分明有假,根本勘合不上!”歪頭一笑,微微一笑:“定是父君臨終之時,看出王叔狼子野心,意欲圖謀不軌,才及時收回。”

    此情此景,嘉王大大出乎意料,登時驚怒無極:“君上何出此言?鐵券怎會有假?”登時,一顆心波濤翻湧,不知沉浮:“何人膽大包天,偷天換日?”

    嘉王自是不知,他的金書鐵券真身,正在城西大營,川縱的懷中。

    便在緣城西部天劍、縉雲兩山夾一溝的槽穀,旌旗招展,號帶飄揚,一座座,一排排,密密層層,到處都是連營,騎兵步卒弓箭手,成千成萬,嚴整有序,布陣有方。

    再看主帥的中軍寶帳,牛皮所製,飛彩紛金,廳上正中鋪著一張花紋斑斕的地毯,兩人對坐於錦墊,中間橫著一張幾案,上擺各色酒筵。

    川縱酒逢知己千杯少,來著不拒,酒滿即幹,已不知喝了多少碗,仍是神色自若,兩旁侍衛看得無不駭然。

    川縱看向昔日生死故交,朗聲大笑:“兄長千裏迢迢,從我橫斷遠赴緣城,實乃不易,川縱先幹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