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終風且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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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聞陰風飄旋,相霧雙目如電,張牙舞爪,轉瞬便飛撲眼前,陰測測說道:“師弟,急什麽?她死的這般痛快,豈不是便宜昏君?我王有令,要抓活的小妖精,死的可是沒用。”
相煙一聲淫笑:“我不過聊以取樂,師兄何必當真?她如此絕色,若真燒製成陶,豈非可惜?”
言未畢,六個燒陶大漢陡然現身,個個橫眉立目,滿麵怒容。其中一個,手持陶具,怒指“雙相”,高聲斷喝:“汝乃何人?光天化日之下,膽敢肆意行凶!”
哪料到,“凶”字尚未出口,相煙左手一揚,寒光一閃,六個燒陶大漢一個不剩,全部撲倒於地,氣絕身亡。
相霧見狀,於心不忍,惡狠狠瞪了青荷一眼:“小妖精!這六人本是我緣城技術精湛的手藝人,若不是因為你,怎會死於非命?”
青荷被相煙提在手中,後頸痛不可當,身下炙烤熱浪,隻覺氣血翻湧,怒意高漲:“魔鬼殺人,反倒怪我?算了,你我人鬼殊途,本就無話可說。”
相煙意猶未盡,再一次將她烘向爐膛:“小妖精,你不是中了寒毒麽,哥哥我先幫你暖暖身。”
相霧麵沉似水:“師弟,夜長夢多,別再讓我枉費唇舌,速離此地,一刻不可耽擱。”
相煙旋即將青荷拎出爐外:“師兄放心,師弟曉得。小妖精傾國傾城,顛倒眾生,留她挾製昏君,自是最好不過。倘若她燒灰祭陶,實乃暴殄天物,於事無補。”
“雙相”再不多言,更不怠慢,出了“蜀陶館”,一路穿街過巷,爬坡上坎,縱躍如飛。
青荷雖然身體受製,腦子卻格外清醒。加之天生方位感極好,眼見峰回路轉,略加思索,便知已到琵琶山,更覺毛骨悚然。
琵琶山地勢陡起陡落,“雙相”忽上忽下,沿著提坎縱躍奔行,便來到一堵豪宅高牆之下,悄然尋了處陰暗角落,飛身而入。
天打雷劈,都不會讓青荷如此驚疑:“嘉王不是被全國通緝了麽?嘉王府不是被戒嚴查封了麽?如此非常時期,“雙相”還敢出沒此地?”
刹那之間,嘉王那張大白臉,窮凶極惡,展現眼前。一句歌謠,更是響在耳畔:“琵琶山上嘉王府,甲鎖橫穿琵琶骨。進的來陰曹地府,出不去鬼獄魔窟。”如此一想,隻覺在劫難逃,萬劫不複。
豪府之內,刀槍林立,鐵甲成行,顯然是奉了卓雲之命,全府戒嚴。怎奈“雙相”駕輕就熟,神出鬼沒,
不斷閃轉騰挪,加之樓台亭閣起伏,假山湖沼錯落,二人又是暗夜出行,居然如入無人之境。
“雙相”穿過前山,繞至後崖,快若靈猿,奔如雷閃,風馳電掣一般,奔至一處懸崖絕壁之下。
青荷滿腹狐疑,又驚又怕:““雙相”究竟得了誰的庇護?還敢殺回嘉王府?”
相霧熟門熟路,摸到崖角,鑽進一簇翠竹,站在崖壁近前,撥開嚴嚴實實、鬱鬱蔥蔥掩飾其上的藤蔓,居然露出一個隱秘機關。
機關由菱形蜀瓷拚接而成,分成白、灰、黑三色,錯落有致,規則布局,渾然立體,猶似一個三色方陣。
相霧已經極速秘密機關方陣正一位、倒一位暗扭,分別正擰三圈,倒擰三圈。耳聽“吱丫丫”數聲響,懸崖絕壁一處極其隱蔽的石門應聲而開。
青荷被相煙挾持,躍進密室,眼前地板,又是無數黑、白、灰菱形組成的“三色方陣”。
遠遠望去,三塊菱形拚接,形似一個正方體;九九八十一個正方體聯合,組成一個小方陣;九九八十一個小方陣組裝,又構成一個大方陣。整個圖案,便是無數個黑頂、白灰側麵的方陣,循環往複,層層相接,環環相扣,陣陣相和。
青荷恍然大悟:“此乃“峨眉方陣”。”
她自幼喜歡玩耍,對“三色方陣”倒不陌生,泰哥哥曾經有過詳解:“著名的“峨眉方陣”,遵循佛法的“三位一體,九九歸一”,布局活位、死位、空位。踩定活位,順利穿行;踩定死位,萬箭齊發;踩定空位,板翻人陷。”
“雙相”更不怠慢,循著每個小方陣的正一位,腳踩黑色菱形,健步如飛,安然穿行。
不過片刻,相霧再次旋轉第二道機括,一扇巨型鐵門應聲開啟。
“雙相”更不遲疑,飛身入內。雙腳剛剛落地,便聽一個陰險的聲音急問:“誰?”
青荷聞聽此聲,渾身戰栗:“難道是相塵!”
“雙相”卻滿是驚喜,口中輕答:“師兄,是我!”說話間,拐下隱蔽旋梯。
借著昏暗的燭光,青荷放眼望去,更加毛骨悚然,一個碩大的正方體建築,駭然眼前:一麵靠山,三麵石砌,頂部高出地麵丈餘,更顯陰森詭異。
相煙挾持著青荷,飛上其頂。
青荷更顯居高臨下,看得清楚,正方體足足數丈見方,上蓋鐵板,正中開了個方形入口,蓋以鐵欄杆。
相煙剛剛奔至
入口,便聞一股惡臭,撲麵來襲。
眼見青荷被熏得暈頭轉向,相煙笑不可抑:“花容月貌,泡成臭魚,豈不可惜?小妖精,親我一口,叫聲好哥哥,說不定哥哥心上一軟,求我王高抬貴手,留你一命。”
相霧麵沉似水:“師弟,廢話那麽多?還不速速行動?”
言未畢,忽然疾風撲麵,一道身影快如急閃,出手如電,啟動水牢機關,入口鐵欄杆應聲而起。那人更不怠慢,將青荷向下狠命一踹。
青荷還未及表達驚駭,便被塞進池中。耳聽“撲通”一聲,水花飛濺,瞬間沒頂。
被冰水一激,更覺冰寒徹骨,痛徹心扉,早已驚嚇無極,隻當置身地獄。幸而水性極好,人一入水,便本能地屏息閉氣,翻轉身軀,將小腦袋探出水麵,半晌方敢喘上一口氣。這才發現,豈止冰寒,豈止劇痛,簡直臭氣熏天。
直到此時方知:“這裏分明是個水牢!藏汙納垢之所,毀屍滅跡之地!”
背部鞭傷劇痛無極,痛過之後,又是奇癢難耐,伸手一摸,一聲恐懼到極點的驚呼,震破她的耳膜。
青荷簡直難以置信,那聲音發自她的喉嚨。伸手一捏,更加不可思議:“無數肉呼呼、黏糊糊的血蟲,已經爬滿我飽受鞭傷的身軀!”
她哪裏見識過這個?堪堪暈死過去。
牢外相煙聞聲歎息:“可惜她那小模樣,傾國傾城,我不能受用,卻便宜臭蟲!”
一個聲音陰冷無極:“師弟,生死存亡之秋,你還想著快活風流!”
耳聽如此魔鬼之音,暈死水下的青荷,陡然驚醒:“相塵果然也在此地!”
相塵冷酷之聲,響在水牢上方:“今日運氣總算沒有壞到極點,昏君論功行賞,又不敢壞了祖製,嘉王府便歸了卓幕。幸而卓幕心念舊情,王妃、側妃、偏妃,不曾定罪,得以幸免。如今卓幕忙的腳朝天,王府便由曼陀接管。曼陀仍是不改初衷,一心伺機擁戴卓幕上位,咱們才保住這處容身之地。雖是不見天日,卻也得之不易。”
相霧喑啞著聲音急問:“我王可還安好?”
相塵深深蹙眉:“師弟盡管放心,狡兔三窟,何況我王?“峨眉九子”忠心耿耿,日夜相護,我王功力自是恢複神速。隻是,師弟定要銘記,我王藏身之處,知者越少越好。”
相霧聞言連連點頭:“師弟省得,隻盼我王早日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