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斷袖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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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著牆壁上的化石燈,仔細打量地牢,一床一桌一凳而已。除此之外,桌上還擺著一錠小小的銀兩,分明是自己從前的私藏。

    她看得一頭霧水:“這是我從前的寶貝,隻是沒有玉笛、玉扳和彈弓。”

    玉笛和玉扳雖是價值連城,她卻毫不上心,隻是關心彈弓:“定是前日營救阿斌之時,丟在五鯉湖畔。”想到彈弓明珠投暗,心下黯然:“我須先找回彈弓,再回南虞。”

    仔細再看,桌上還有一冊書卷,封麵寫著四個大字:《劈風心法》。

    登時,她驚得目瞪口呆,駭的毛骨悚然:“劈風心法?自不用說,我又遭了“飛龍在天”暗算。”

    慌急中,她上躥下跳,左穿右繞,依然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登時,更覺寒氣侵襲,熱浪攻心,寒熱交織,痛不可抑,恨不可當。

    痛到極致,怒到極點,陡然又冷靜下來:“起碼我還活著!活著就好!何必憤怒?何必傷心?”

    忽聞腳步之聲,由遠及近,到了頭頂正中,便戛然而止。不一刻,又聽地板青磚挪移,天花板一洞鬥現。

    眼望孔洞,兩尺見方,她不由心下暗想:“倘若躍將上去,雙手攀住方孔邊緣,說不定就能虎口逃生。”

    仔細打量,又連連搖頭:“方孔又被鐵欄杆阻隔,如何出的去?”

    正在焦慮不安,鐵欄杆猛然開啟,可惜又急速閉合。一開一合間,露出一張年輕英俊的臉,一雙寬大結實的手,徐徐順下一隻小小竹籃。

    青荷早已忍無可忍,大聲疾呼:“你是何人?放我出去!”

    便在此時,一個洪亮的男聲,響在天花板上:“小夫人莫急,不妨先用早膳。”

    聽他聲音,觀他相貌,極似昨日牆倒屋摧之時,提醒自己躍樹逃生的男子。細細一想,恍然大悟:“哦,對了,他是阿黑,還是丘山故友,卻也為虎作倀。”

    阿黑在上,卻是畢恭畢敬:“此乃大將軍特意囑咐小人給小夫人做的米粥、小菜、點心。大將軍說,請小夫人耐心等待數日,待大將軍順利回歸,小夫人自能重見天日!”

    青荷聞聽此言,惶恐無限:“誰是小夫人?誰是大將軍?便是他大我小,豈能以大欺小,隨意囚禁!”

    阿黑的聲音,比青荷還誠惶誠恐:“小夫人怎能相忘?大將軍可是小夫人夫君!日日照拂,夜夜寵愛。更是囑咐小人,每日送上三餐,不可輕慢。”

    他一會兒“小人”、一會兒“小夫人”,如同繞口令,糾纏不清。青荷怒從心頭起:“我不管什麽小人、小夫人!你趕緊速速放人!”

    阿黑卻充耳不聞,隻顧嗦不停:“小夫人,角落有浣洗室,桌上有各類書籍。小夫人但有何求,隻管吩咐小人。大將軍還說,小夫人太過機警,不讓小人隨意搭話。小夫人自便,小人先行告退。”

    嗦完畢,又聽青磚挪移,頭頂方孔便被徹底堵死。於是,消失了最後一縷日光,留下無盡黑暗。

    耳聞腳步聲漸行漸遠,她的那顆心越沉越孤單。

    她哪裏有心思用籃中早膳?隻顧驚疑不斷,仇恨無邊:“可恨“飛龍在天”,因何不痛痛快快,殺我滅口?反而欺我成癮,不嫌麻煩?”

    敵人故弄玄虛,她百思不解,陡然又想起昨日“三相”之言:“我王留著她,隻為對付昏君和“龍妖”。”自不必說,龍妖便是“飛龍在天”!

    嘉王難道大腦進水,小腦被夾?我哪有如此高價?也罷,幸虧他腦子被夾,我又能多活幾日!既然又能多活幾日,就該想方設法,逃出生天!

    一想到奔逃,更是恨恨不已:“我在西蜀,如同過街老鼠,總是被人喊打,皆因武功不濟!倘若有姐姐一半刻苦,練就她一半神功,怎會淪落至此?事到如今,要想活命,隻有一條出路,那就是,練功!”

    念及於此,默練“蒹霞神功”,勤奮的史無前例,一心想將體內四處亂竄的冰寒、風暴、炙烤真氣,理清頭緒。

    哪料到,練來練去,卻因雙毒在身,一無所成:忽而僵如鐵石,忽而冷如堅冰,忽而火燒火燎,忽而大汗淋漓。奮鬥半晌,隻覺不得要領。不是此消彼長,無頭無緒;便是此下彼上,錯亂交替。總之,甚不得法,欲速不達。

    苦思冥想,終有所得:“昨日夢中,“飛龍在天”似乎運用劈風神功,將我各路真氣,徐徐誘導,吸納融合。我絕不能心急,必須循序漸進。“蒹霞神功”主張以其善下之,做為百穀之王;“劈風神功”倡導隨意隨行,融會貫通。既然如此,我何不將“蒹霞神功”中的呼吸、吐納之法,劈風神功中的運氣、調息之法,融在一處,試上一試?”

    為了活命,有生以來,從未這般發憤圖強,接連數日,都是練得廢寢忘食。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疼痛漸緩,冷熱漸調,呼吸漸穩,真氣漸勻。越練越是得心應手,越練越是神清

    誌明,不由喜出望外。

    隻是,她生性頑皮,地牢暗無天日,哪裏呆得下去?也不知過了多少日,隻覺身上已有紓解,又開始苦心孤詣,思慮脫逃之策。

    數日觀察,終下定論:“阿黑按時送上三餐,每日送餐之前,都是先悄悄揭開地板,再打開鐵欄杆。我隻要在開欄的刹那間,抓緊時機,飛身而起,便有望地牢逃生。隻是阿黑警惕性極高,動作奇快,與他對抗,難度極大。”

    幾番斟酌損益,這日晚膳之際,她提前一刻鍾,如同盼星星盼月亮一般,抬著頭,瞪著眼,目不轉睛,緊盯頭頂方孔,伺機而動。

    果不其然,頭頂如期傳來腳步聲,青磚如期挪移,又聽“吱丫”一聲做響,鐵欄杆如期開啟。

    青荷大喜過望,抓住唯一的瞬間,一個旱地拔蔥,飛身躍起,人在半空,雙手攀住方孔邊沿。

    哪料到,阿黑反應神速,眼見一道身影如同電射,心知定是青荷,驚駭無極,出手如電,鐵欄杆迅疾合攏。

    青荷萬萬沒有料到,阿黑不過是個家仆,居然身負絕世武功,而且是驚世駭俗的“劈風神功”!

    她一顆小腦袋,剛剛探出來,眼見鐵欄杆急速關閉,唯恐被拍成肉泥,無限驚急,左手撐住孔沿,右臂拚命抵擋。

    阿黑猝不及防,幸而應變如神,氣運丹田,拚命回撤。雖是如此,鐵欄杆還是收勢不住,砸向她的右臂。

    青荷隻覺疼的鑽心,一聲驚呼,眼淚簌簌不止。

    阿黑見狀大急,第一時間掀開鐵欄杆,聲音滿滿的都是關切:“小夫人,有沒有傷到你?”

    雖有切膚之痛,青荷卻是逃命要緊,哪有功夫哭訴委屈?眼見阿黑關心則亂,再不為仇作對,不由心下竊喜,左手一撐孔沿,右手奮力一推,身子騰空而起,瞬間就落在地板之上。

    阿黑大急,不顧一切,急扯青荷左袖。

    青荷奮不顧身,傾力一掙,但聽“嗤啦”一聲,衣帛盡裂。

    青荷終得脫袖而走,幸而阿黑憐香惜玉,手下留情,眼見她舍死忘生,雙足騰空,奮力前衝,再不忍心用強。

    如此一個猶豫,便被她逃出門去。

    青荷終得自由,哪裏還敢逗留?雙足一落地,又是氣運丹田,騰空而起,幾個起落,旋風一般,飛出樓宇。

    剛剛躍至院中,卻聽身後阿黑一聲驚呼:“小夫人,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