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楓火茶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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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楓子”滿麵歡顏,一聲嬌笑:“嫂夫人臥薪嚐膽,十年磨劍,阿碧實在驚羨。阿碧曾經以為,大師兄通天徹地,侍郎府重重機關,嫂夫人想要脫險,勢比登天。”

    “赤楓子”沉默良久,還是忍不住爆粗口:“嫂夫人既已出嫁,本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扁擔也要跟著走”。”

    寒開夫人不以為然,擲地有聲:“阿赤,你一口一個大師兄,為何不能設身處地,想一想苦命人?倘若你是我,難道甘心和殺父仇人,同床共枕?”

    “赤楓子”不曾說話,“碧楓子”搶先回答:“嫂夫人,依阿碧之見,師兄對敵確是心狠手辣,對嫂夫人卻是關愛有加。嫂夫人實在不該誤解他的寵愛,辜負他的信賴。”

    寒開夫人一聲冷笑:“阿碧,你說什麽?他對我寵愛?他對我信賴?我可是被囚十年。我每日唯一能做的,便是身居囚籠,埋頭苦讀。人生有幾個十年?可憐我的花季,樊籠深陷,度日如年。”

    “碧楓子”一聲嬌笑,柔媚入骨:“沒有這十年,嫂夫人怎會有今日成就?嫂夫人好韌性,嫂夫人好計謀。縱觀天下,也隻有嫂夫人,能夠“謀劃三千日,逃命棲霞寺”。”

    “赤楓子”一聲長歎:“大師兄親口說過:“做夢不曾想到,每年一次棲霞寺祭拜,會失去摯愛。”我等想破腦袋,也不敢相信,棲霞寺背後的懸崖峭壁,卻成嫂夫人叛逃之地!”

    “碧楓子”接口便道:“回想前情,阿碧至今不敢置信,眾目睽睽之下,嫂夫人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舍身躍下萬丈高崖!”

    寒開夫人怒道:“我若非被逼無奈,怎會鋌而走險?”

    “赤楓子”噫噓不已:“嫂夫人好膽量!懸崖之高、峭壁之險,嫂夫人再是師承神農,再是輕功絕頂,也難死裏逃生!”

    “碧楓子”咯咯一笑:“天地鬼神,阿碧最敬佩嫂夫人!以大師兄之通天徹地,居然也被騙得哭天搶地!在此之前,我從來不知,一個男人會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傷心,如此傷情!”

    “赤楓子”登時怒道:“怎麽沒有?阿碧你看不到?我為了你,可是比大師兄還傷心!還傷情!”

    “碧楓子”麵沉似水:“嫂夫人在此,赤師兄怎敢放肆?”

    寒開夫人一聲冷笑:“寒開未解玉笛之謎,未得“三墓兵法”,自然傷心,自然傷情。”

    “碧楓子”嬌笑不已:“

    可憐!可憐!可憐天下好兒男!負心女子癡心漢!大師兄心中,“三墓兵法”固然重要,如何與嫂夫人相提並論?”

    “赤楓子”憤憤不平:“嫂夫人倒是狠心決意,把十年恩情撇的一幹二淨,卻不惜連累阿碧。”

    寒開夫人看向“碧楓子”,滿麵詫異:“我又如何連累了你?”

    “碧楓子”淚光閃閃,抱怨不已:“大師兄盛怒之下,責怪阿碧守護嫂夫人不周,差點將阿碧就地正法!”

    “赤楓子”念及前情,幾欲咆哮:“若非為了阿碧,我怎會不遠千裏,追著嫂夫人深入險地?”

    “碧楓子”連聲製止,急使眼色:“赤師兄你不過跑跑腿,又算得了什麽?大師兄為尋嫂夫人,可是親負長繩,舍命下崖。”

    “赤楓子”想到寒開,一臉敬服:“幸而大師兄親曆一切,才能推斷的準確!果然如師兄所願,嫂夫人並未從容就死。”

    提及寒開,“碧楓子”一臉崇拜:“據師兄猜測,嫂夫人為了跳崖,偷偷準備數把飛爪,待躍下懸崖之後,便利於飛爪倒掛枯藤老樹,得以騰挪下移。”

    寒開夫人念及往昔,心有餘悸,自怨自艾:“你二人說得輕巧,卻不知道,我受過多少苦楚,每每念及,雖死猶恨!”

    “赤楓子”急忙開脫:“大師兄當然曉得:嫂夫人雖計劃周密,執行順利,依然遭受諸多刮傷、擦傷,尤其最後一段,懸崖過高過險,峭壁無樹可攀,隻能狠心舍命,一躍而下,重重摔在穀底。”

    “碧楓子”苦口婆心:“嫂夫人疼在身上,師兄可是痛到心裏。所以才派出我兄妹二人,救護嫂夫人。”

    “赤楓子”急聲附和:“正是!嫂夫人受的苦,師兄感同身受。師兄知道嫂夫人墜落崖底,輕則傷及皮肉,重則骨斷筋折,卻還不顧生死,千裏奔波。念及於此,大師兄痛徹心扉。”

    “碧楓子”柔情似水:“大師兄即刻派遣我和赤師兄,率領寒楓弟子四處打探,隻盼護得嫂夫人周全。”

    “赤楓子”為達目的,幾近哀求:“嫂夫人,事到如今,還體會不到師兄的真心?”

    “碧楓子”貼心貼肺,暖情暖意:“天下最最疼愛嫂夫人的,非師兄莫屬!如此深情厚意,怎能棄如敝履?”

    寒開夫人看向“碧楓子”,恨鐵不成鋼:“阿碧,你雖一介女流,卻是巾幗英豪,如何也是這般糊塗?寒開若是真心愛我,

    就該放手,還我自由。”

    “碧楓子”曲意勸慰:“大師兄就是一往情深,才放不下嫂夫人。”

    寒開夫人隻覺苦不堪言:“他哪裏是一往情深?分明是圍追堵截、趕盡殺絕。阿碧精於計算,阿赤武功不凡,你二人聯手,一路窮追猛打,我如何招架?事到如今,我深陷囫圇,你二人作繭自縛。”

    “碧楓子”枉費唇舌,失敗感頓生,良久無語。

    “赤楓子”前功盡棄,耐性全失,聲音全無半分溫度:“嫂夫人倘若投奔神農頂,我二人決不會苦苦相逼。嫂夫人不該一根筋投奔緣城,這般執念小白臉,豈不是對不住大師兄?”

    寒開夫人一聲冷笑,拉開戰幕:“阿赤,虧你說的出口!你追殺婦孺,殘害無辜,枉自稱人!哪有資格談什麽對得住、對不住?”

    “碧楓子”一聲嬌笑,直擊敵人七寸:“若論殘害婦孺,非嫂夫人莫屬!嫂夫人聰明絕頂,武功絕倫;阿碧卻投鼠忌器,百般容忍。如今阿碧的傷,比嫂夫人有重不輕!”

    青荷側耳傾聽,隻覺寒開夫人身世淒慘,卻足智多謀,秀外慧中,禁不住惺惺相惜:“實際上,她和我一樣,也是個苦命人。”

    登時念起前幾日遭遇嘉王府:“她走火入魔,我寒毒發作,都在彌留之際,幸而她將神農真氣度給我,雖是自利之舉,卻於我有救命之恩。何況我被“三相”追殺,若非她舍命相救,我早已命歸西天。”

    如此一想,寒開臨死之前的大徹大悟,更是令她念念不忘,甚至深感愧疚:“他雖作惡多端,我卻不是青天。他該死該活,不該由我評判。何況他夫人人品極好,天下難找,若能替他下摯愛,我也算以德報怨。”

    心念堇茶,忘了足下,不慎用力一蹬,一塊岩石,頹然一鬆,陡然一怒,咕嚕咕嚕,連滾帶爬,滑下山崖。

    青荷又驚又懼,又駭又怕,便聞山洞之中一聲斷喝:“什麽人?”

    她嚇得三魂出竅,七竅轟鳴,躲在洞門巨石之後,兀自發抖。

    “赤楓子”反應如神,閃電般跳出山洞,手中多了一件奇形怪狀的兵器,看得青荷渾身戰栗,卻是一把奇特的五角巨鏟,鏟頭像極了楓葉,五個尖角,嗜血赤紅,異常鋒利。

    青荷看得心驚膽寒:“這種兵器,自是又能刺、又能砸,又能拍、又能打,威力無窮,殺傷力極盛,倘若嗨我,如何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