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兄弟同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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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自疑惑,便覺她從他懷中搜出一物,他瞬間恍然大悟:“她哪裏是舍命救我,根本是為了搶回彈弓!”

    念及於此,心灰意冷,恨不得以身殉情:“在她眼裏,我都不如一隻彈弓!我還有何麵目,做她相公?”

    萬念俱灰,再無生念。她卻又探出雙手,托起他的頭。

    他終於找回呼吸,找回生之契機,忘乎所以,完全處於本能,攫取新鮮空氣,更是想起從前與卓雲的戲語:“我那小妾待我,便如海豚玩鯊魚。”

    終於睜開眼,扭過頭一看,摯愛在身邊,驚喜無極限。

    絕境逢生,沾沾自喜:“你還別說,我這小妾,破壞力極強,給她一顆手雷,就能炸出洪荒。管你是劫匪,管你是嘉王,都被她炸得寸斷肝腸。”

    喜過之後,又生悲涼:“當真是哪裏有小荷,哪裏就有意外的歡樂,哪裏更有潑天的災禍。隻是不知,我日後的婚姻生活,究竟是福是禍?”

    正在杞人憂天,正在多愁善感,身體已隨她浮出水麵。

    暈暈乎乎,迷迷瞪瞪,恍然如在夢境,便已置身草叢。

    懵懵懂懂,已經死裏逃生;搖搖晃晃,已是站起身形。

    感念至深,大喜過望,唯一美中不足,便是渾身上下,猶如公雞落湯,大好的英雄形象,毀於洪荒。

    小事一樁,不值一提,否極泰來,喜笑顏開:“青荷,你自己置身險惡,還不忘舍命救我。”

    轉頭再看摯愛,伊人哪裏還在?是虛是幻?是夢是真?無法自圓其說,更是無可奈何,大敵當前,當務之急,便是飛身逃脫。

    嘉王掙紮而出,怒不可遏,一眼望見奔逃的阿龍,怎肯善罷甘休?追在身後,舞動“陰陽鎬”,猛如凶虎,怒如狂獅。

    此時的阿龍,早已內息不調,氣血翻湧,五內俱焚。耳聽嘉王來襲,唯恐避之不及,奮起平生之力,陡然一個縱躍,避開致命一擊。

    嘉王情急之下,氣運丹田,體內真氣流轉,蓄積內力與“陰陽鎬”,全力辟出第二擊。

    阿龍心知不好,施展三十六計,拔地而起,更知嘉王定會中途變招,索性在空中一個盤旋,連轉數圈,愈轉愈高,又是一個轉折,淩空落在數丈之外。

    憑著“追星趕月”,又是雙足齊蹬,淩空飛行一般,轉眼不見蹤跡。

    直到此時,雪歌才在水下尋到卓星,夥同“三相”,救護卓星,逃出洪荒。再尋雪舞,早已不見人影

    嘉王一張臉布滿殺氣,幾乎扭曲:“雪歌,此地不可久留,護著你小舅地道逃生。相塵,你兄弟且和我來,趁龍妖黔驢技窮,咱們與阿布裏應外合,共除昏君。”

    雪歌唯恐嘉王涉險,口中勸道:“外公,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事已至此,不如避避風頭。”

    嘉王豈肯善罷甘休:“龍妖未除,昏君未殺,何處沒有風頭?我怎甘心就走?”言畢,飄身而起,率領“三相”,急追而去。

    阿龍點穴手法太過獨到,雪歌雖得父親真傳,依然欲速則不達。

    奮鬥良久,穴道終於得解,卓星卻是萎靡在地,站立不起。

    他強忍滔天怨怒,口中猶自吩咐:“龍帆重傷在身,已是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必須速速除掉龍妖。”

    雖如是說,依然渾身酸軟,手足不能動彈,更是恨得咬牙切齒:“今日一時大意,以致前功盡棄。”怪來怪去,更恨青荷:“我殺不了龍妖,卻可以捉小妖精出氣。以她的個性,定是滿府搜救弄玉。”

    再說丘山,他本生性沉穩,如今卻一反常態。心念弄玉,記掛阿龍,渾身巨顫,臉色鐵青。方護送黛岩父母、聆春兄弟逃脫,便跌跌撞撞,步履蹣跚,跟著川縱,回轉救龍。

    聆春受傷極重,方才蘇醒,不顧傷痛,趴在鳴夏背上低聲吩咐:“夏弟,大將軍有難,咱們不能坐視不管。”

    鳴夏背著聆春,舉步維艱,聞聽此言,一張臉冷到冰點:“大哥傷成這般,還想替龍妖賣命?”

    聆春聞言麵沉似水:“夏弟,你數次誤入歧途,大將軍都是既往不咎。便是這次,大將軍也看著父母顏麵,盼你改過自新,迷途知返。你怎不知好歹,報德以怨?”

    鳴夏一雙眼睛噴火:“我以德報怨?他何來恩德?分明是假仁假義,沽名釣譽!更何況,父仇深似海,我焉能不報?”

    聆春登時氣急:“你怎偏聽偏信,好壞不分?母親說過多少回,若非大將軍,父親早已性命不保,你我怎能恩將仇報?”

    鳴夏不可隱忍:“是我恩將仇報,還是他過河拆橋?”

    聆春據理力爭:“父親當年,是受嘉王陷害,怎能錯怪大將軍?你跟了嘉王數月,他的廬山真麵目,還未看清?他對你豈止鳥盡弓藏?豈止兔死狗烹?”

    鳴夏一聲冷笑:“嘉王再壞,壞在其表;哪像龍妖,壞入骨髓。”

    聆春恨鐵不成鋼:“夏弟

    ,你怎能這樣糊塗?忠言果真逆耳?”

    鳴夏不以為然:“是我糊塗?還是大哥糊塗?若非大哥一心為人,身陷囫圇,我怎會違抗嘉王,冒死相救?以至於兄弟同囚?”

    聆春心下一痛,依然不改初衷:“夏弟,你聽大哥一句良言。嘉王之心,與西蜀背道而馳;嘉王之勢,注定已成敗局。你這次畢竟抗嘉有功,倘若迷途知返,君上未必不留你一條生路。你不如改邪歸正,堂堂正正,做個蜀民。”

    鳴夏嗤之以鼻:“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大哥,你不妨安心做你的府尹。鳴夏今日立誓,無論嘉王,無論龍妖,勢必取而代之。大哥不妨拭目以待,看我如何建功立業,青史留名。”

    就這般,兩兄弟近到前胸貼後背,兩顆心卻越跳越遠。

    聆春隻覺無可奈何,心念阿龍,一再堅持,鳴夏拗他不過,隻好折而複返。

    卻說川縱,率眾尋到水牢,隻見一片汪洋,不見半個人影。

    思來想去,心急如焚,喜憂參半:“大將軍聰慧過人,武功絕頂,便是受傷,未必輸給嘉王。隻是他人在何處,為何不見影蹤?”

    念及於此,當即發號施令:“挖地三尺,也要尋到嘉王父子。但若見人,格殺勿論。”

    丘山念著弄玉,心如刀絞,二話不說,掙紮尋找。

    聆春遠遠相看,唯恐丘山行險,急聲低呼:“丘山,王府遍布地道、地牢、地宮,此乃龍潭虎穴,萬萬不可硬闖!”

    眼見丘山心念摯愛,根本不聽勸,急忙吩咐鳴夏:“夏弟,快快攔住他!”

    鳴夏身受重傷,哪裏追的上:“大哥,我走路都吃力,哪裏攔得住他?你不如少說兩句,大家都省省力氣。”

    正焦急間,綠影一閃,一人奔到丘山近前。

    鳴夏一見,一張臉奇寒,更是沒了溫度。

    聆春卻是麵上一喜:“小夫人安然,大將軍定是無恙,營救玉姑娘,更是有望。”

    原來,青荷一朝遭蛇咬,十年怕草繩,事到如今,防龍更勝防蛇。是爾阿龍方才脫險,便被她棄如冰蛇。

    她本是就近藏在灌木深處,眼見丘山跌跌撞撞而來,再不遮掩,上前相見。又見丘山為救弄玉,方寸大亂,急忙出言相勸:“丘山哥哥,嘉王府水深火熱,盲目犯險,萬萬不可。”

    丘山滿麵悲憂:“如今的嘉王,定將孤注一擲,破釜沉舟。弄玉身為人質,早已命懸一線,營救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