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瑤池碧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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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如此,心裏忍不住暗暗稱奇:“卷丹百合,雖是野花,卻並非漫山遍野,實則稀缺。他在這麽短的時間,如何集齊在手?如何編織成冠?而且還編的精致奇巧?”
不由自主,又多看兩眼,那花冠牽扯出她對家鄉的無限思念,兒時美好的記憶,更是縈繞眼前。
上一世阿龍編的木棉花冠,猶在眼前。一瞬間,仿佛又見高大的木棉樹,枝幹挺拔,俊美伸展。晨風微拂,那火紅的花朵,綻放歡顏,笑看人間。
阿龍看向青荷,她正癡癡望著花冠出神,櫻桃唇瓣輕翹,微微含笑,說不出的青春嫵媚,比笑看人間的百花仙子還要嬌美。
他輕輕移步,緩緩上前,口中吟道:“荷舞風生緣,含羞帶笑看;百花吐芳菲,爭相慕菡萏。”
青荷盯著百合花冠,笑而不語,更不伸手去接:“我武功不濟,本就跑他不贏,更不能與他靠近。”
阿龍也不急獻殷勤,隻將花冠捧在手上,靜候時機,持續堅忍。
清風徐來,幽甜的荷香,撲鼻而至,香遠益清,沁人心脾。
他極力忍住心猿意馬,含笑說道:“西蜀山清水秀,風景奇美,可謂天下絕佳之地。隻可惜諸多美景,青荷還不曾盡收眼底。”
她好奇心勝,脫口便問:“還有什麽奇特景致?”
他暖暖回笑,賞心悅目:“遠的有蜀陵山、劍閣山、神農頂、橫斷山,近的便是緣城城周,東有雲岱山,西有雲劍山,坐擁大小天橋,遍地龍窟洞穴,景色絕美,風致奇異。”
她心念大山大水,兩眼直冒精光:“天劍倒能遠觀,龍窟和天橋,可能近處褻玩?”
他笑得晴空萬裏,正欲頭前帶路,她卻縱身躍起,飄身逃了開去,邊逃邊想:“‘變色龍’詭計多端,我一不留神,差點又上當受騙,事到如今,再不能中他奸計。”
念及於此,健步如飛。
奔跑之間,忽覺前方景色風雲突變,急忙腳步放緩,定睛一看,一個天然地穴,陡現眼前。
細細再觀,原來是處天坑龍窟,十餘丈深,數十丈寬。坑內樹木參天,綠草成蔭,奇洞奇穴,美極險極,如在畫中。
觀此龍窟美景,登時心情大好。方欲再看,隻見白影一閃,“變色龍”飄至身畔。
他見她站在龍窟邊緣,小心翼翼向下探看,不由得心神一蕩,卻努力不動聲色:“青荷,龍窟之內,百花芳菲,百草爭翠,潺潺溪水,勝似仙境,景致絕
美。”
青荷聞聽,恨不得跳將下去,身臨其境。如是一想,小腳丫發癢,大眼睛放光。她輕手躡腳,探頭探腦,極力靠近緣,向下張望。
他忍俊不禁:“青荷,想不想入穴一觀?”
她回望他一眼,但覺滿臉的不懷好意:“下去?我無事可幹?不過,倘若逃開你,冒險也值得。”
念及於此,更覺天坑實乃絕好的藏身之地,再不猶豫,把心一橫,躍身而下。
天坑畢竟幽深,她不敢直接落地,眼望坑壁一棵參天古樹,枝繁葉茂,當即打定主意:“不妨先在樹幹落腳,再行縱躍,後達坑底。”
哪料到,方才落腳樹幹,忽覺白影一閃,一人飄飄然落在身畔。陡然之間,腰身已被他輕擁,兩腳已然騰空。
她大驚失色,未及反應,一顆荷心再次失重,已是飄飄搖搖,隨他一同下落。
登時驚嚇無極:“大事不好,防不勝防。如此謹慎,還是中了“變色龍”奸計。事到如今,便是平安到得坑底,我也打他不過,豈非被他徹底坑殺?”
正自驚急,雙足已經著陸,嬌荷已在龍窟。
阿龍極是體恤,唯恐惹她不快,雙手急忙放開,規規矩矩,護在一旁。
隻一瞬間,她便怔在當地,那清且漣兮的溪水,那鮮且豔兮的芳菲,實在太美,美到令人昏眩,美到令人窒息。
景色雖美,卻是幽深。轉念一想,大喜過望:“幸而此地隱秘曲折、陰暗晦仄,更能利於我逃脫。”
念及於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灌木深處奔去。
阿龍猝不及防,一把未能拉住,轉眼功夫,她便不見蹤影。
青荷三繞兩繞,藏身在一簇灌木。一彎溪水,潺潺流在足前,順著溪流望去,便有一汪碧潭,細觀潭畔,不禁目瞪口呆。
這從碧綠的灌木,怎麽開滿白花?擦擦眼睛,仔細觀看,哪裏是灌木?哪裏是白花?分明是個老者,綠衣白發,悄無聲息,隱身蹲伏。
碧樹森森,綠草茵茵,“花仙”的綠衣白發,如同迷彩服,居然形成保護色。
青荷又驚又喜,忘了身後之惡:“爺爺,您怎麽在這兒?”
“花仙”明察秋毫,卻也隱藏不住,更是一臉不以為然,甕聲甕氣道:“小鬼頭,且慢且慢,別驚擾我的碧瑤蓮。”
他目不轉睛,隻顧盯著潭水,關注他的寶貝,全然忘了患難之交。
青荷循著他的視線,望
向那一株碧蓮,從那清澈見底的碧潭,悄悄托出水麵。青青荷葉,上滾露珠,晶瑩剔透,芳華永駐;碧綠花朵,沁人心脾,清新婀娜,動人心魄。
想來,這就是“花仙”摯愛的“碧瑤蓮”。
青荷徒有其名,卻從未見過這等碧色荷花,雖對“花仙”“但見碧蓮笑,哪管青荷到”頗為不滿,可親觀絕世奇葩,幾欲歡喜的淚如雨下。
更將阿龍拋到九霄雲外,不由自主,蹲下身來,口中喋喋不休:“爺爺,您可真會奇思妙想,居然將碧瑤蓮種在天坑地穴。”
“花仙”眼珠子一瞪:“不種這兒種哪?此地光線柔和、水汽充足,堪比天上瑤池,恰恰能促使‘碧瑤蓮’生根發芽、長大開花。你倒找找看,哪兒還比這兒更適合安家?”
眼見她對“碧瑤蓮”無限神往,“花仙”即刻生出十二分戒心:“我養‘碧瑤蓮’,可是嘔心瀝血,隻為紀念孩兒他娘。你個小人兒,可別心存非分之想。如若不然,我定讓你賠個夫君。”
言畢,看向青荷身後,眼珠子狠狠一瞪。
不好,身後有人。
青荷陡然驚覺,向後觀瞧。
阿龍早已無聲無息,飄然而至,而且還麵帶一臉壞笑。再也藏不住,急忙上前畢恭畢敬,深施一禮:“阿龍給師伯請安。”
她恍然大悟:“一直以來,小老頭口中的‘你夫君’,原來就是‘變色龍’。”他們不愧是爺倆,倒能配對。一個大言不慚,一個自我標榜,合起夥兒來坑蒙拐騙,倒會逼良為娼。
她怒過之後,即刻也跟著一臉壞笑:“我偏偏覬覦‘碧瑤蓮’,你找‘你夫君’算賬,我正好瞧熱鬧。”
“花仙”聞言麵色一沉,更是吹胡子瞪眼:“老大不小,怎麽還‘你夫君’、‘我夫君’混叫?我說最後一次,你要牢記於心。是‘你夫君’,不是‘我夫君’。”
她一臉無辜,一臉清純:“爺爺,我已銘記於心,是‘你夫君’,不是‘我夫君’。”
“花仙”一臉驚怒,忽然想起一件要事,盯著她仔細端詳,看了半晌,忽生悲愴。
低頭一番冥想,看向阿龍,更是一臉悲怒:“算了,我跟個小鬼頭,實在纏雜不清,隻好唯你是問。”
阿龍愈發謙恭:“師伯請說,阿龍聽訓。”
“花仙”越發倚老賣老:“阿龍,自己老婆,不知疼愛,隻知傷害,實在太不應該。事到如今,她已死到臨頭,虧你笑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