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情聖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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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般一想,更是不寒而栗:“泰哥哥說過,她乃‘峨嵋子’次女,武功修為,級別已至骨灰。我當真倒黴,往哪兒跑不好,非要撞她雪爪?”

    轉念一想,又生期望:“適才聽她說話,倒非邪惡之輩。”

    小心翼翼,滿麵陪笑:“婆婆息怒,我實在不曾料到,豹如貓,貓如豹,技高脾氣燥。倘若知曉,定會變身豹食,博它一笑。”

    碧雪眼見青荷舍命救下豹崽,又見她聰明乖巧,雖是餘怒未消,卻也不加嗔怪:“總算你良心不壞,救了我的小雪。否則的話,我定一掌劈下,給我大雪報仇。”

    青荷聞言,一顆心掉進冰窖:“我雖天生命薄,它雖一級國寶,生而為人,也不該賤過雪豹。”

    碧雪再不理會於她,站在天橋之上,探身看向愛豹。

    母豹徘徊在十數丈深的窄小岩台,上上不去,下下不來。困在高岩,不住轉圈,腳下碎石,紛紛墜入山澗,落底無聲。它又驚又怒,不時發出陣陣吼聲,越過天橋,響徹雲霄。

    碧雪看過之後,臉色陡變,怒道:“這便如何是好?”

    青荷見勢不好,硬著頭皮獻計獻策:“婆婆勿憂,我倒有個主意。大雪所在之處,下落三丈,便是陵玎溶洞。此洞通往對麵茶山。隻需引領它穿行溶洞,便可脫險。”

    碧雪聞言麵上一喜:“此話當真?”

    青荷急道:“婆婆通天徹地,我怎敢胡言亂語?”便在前晌,阿龍懷抱青荷,在此縱身而下,降落之時,她曾親見內有溶洞,過後好奇相問,阿龍細細講解,她才得知詳情。

    碧雪定定瞠視青荷,認定所言非虛:“你適才救護小雪,倒算不遺餘力,確是個好心腸的乖乖女。”

    青荷懷抱小豹,對它疼愛有加:“我隻當它是小貓,心中實在喜歡。若知是豹,自是不敢玩笑。”

    眼見母豹身下亂石墜空,碧雪知它命在旦夕,更是打定主意:“你先幫我看定小雪,我去救護大雪。倘若它們母子無恙,我便饒你一命。”

    言畢,氣運丹田,飛身而起,捷若靈豹,輕若雪飄,便在一棵古鬆落腳。雙足向下一顫,樹幹向上一彈,瞬間又是借力起跳,轉眼便輕輕飄飄落在母豹身畔。

    青荷心底暗歎:“好俊的峨眉輕功,堪稱踏雪無痕。”

    她正探頭探腦,神魂顛倒,陡然之間,忽覺身後冷風狂襲,不及反應,已是雙足離地。

    不過刹那之間,便被人倒提

    雙足,腳上頭下,半空反掛。

    上不著天,下不著地,腳踏白雲,頭頂深澗,我心戚然。

    天旋地炫,雲翻霧卷,夕陽倒懸,乾坤逆轉,萬物狂癲。

    裂心碎膽,驚慌失措間,對上嘉王一張顛倒的臉,麵目猙獰,得意忘形。

    腳上更傳來一聲狂笑:“龍妖,你逼得本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事到如今,本王也讓你嚐嚐肝腸痛斷,萬箭穿心。”

    正自驚駭,便聽一個聲音,冷得像地獄,酷得似幽靈,卻異常熟悉:“卓嘉,當真越老越不成器,不僅一心求死,還自以為是。”

    嘉王卻覺大快人心:“龍妖,我略一鬆手,你就能親眼目睹,摯愛的小荷妖,跌入山澗,粉身碎骨。”

    一聲冷笑,來自地獄,劃破蒼穹:“卓嘉,你盡可以鬆手,我還是我,你卻再不是你:我會讓你和她一起,摔成肉泥。”

    青荷倒懸半空,無限驚急,向那聲音望去,但見一張黑臉,玉立鬆下,泰然自若,無怒無嗔,無喜無悲,無怨無悔。

    是了,這就是他。

    他的姿態,永遠地老天荒;他的龍顏,永遠優雅沉穩。他的眼,永遠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他的心,永遠是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天地之間,隻他一人。無以亂其性,無以動其心。風雪,日月星辰,喜怒哀樂,苦辣酸甜,凡此種種,如同虛設。

    嘉王朗聲大笑:“龍妖,傳說你是情聖,看來徒有虛名。”

    阿龍一聲冷笑,凍結九霄:“情聖?龍某愧不敢當。不過是個小妾,頑劣無形,冥頑不靈,玩一玩極好,怎可當成寶?”

    青荷死期將至,聞言傷痛已極:“他說的可真輕巧,當初如何許諾?為我一生穿衣,一生係履,龍悅荷香,永不言棄。不愧‘變色龍’,絕世的演技。幸而我不曾入戲,可是,因何刻骨切膚的疼,因何催肝裂膽的痛?”

    嘉王卻驚疑不定:“難道龍妖愛美之心,隻是傳聞?”

    正自疑惑間,忽然藍影一晃,傳來一個陰險之聲,如同嗜血幽靈,不是別人,正是卓星:“父王,休聽龍妖一派胡言,盡管將小荷妖丟下山澗,龍妖定將方寸大亂,趁此時機,咱們殺他個一敗塗地。”

    阿龍地獄之聲,如斯悅耳,如斯冰冷:“卓嘉!不妨想想清楚!君上看在卓幕之麵,留你一條生路。事到如今,你雖下野,王府尚存,滿堂兒孫,盡享天倫。你若一鬆手,所有一切,化為

    烏有。你眼前的卓星,我讓他萬死猶輕。你嘉王府上上下下,我讓它寸草不生。”

    不及嘉王發話,忽聞一個冷酷的女聲,猶如冰雪漫空:“外祖,殺一個小荷妖,於事無補。不妨退後一步,反而海闊天空。”

    青荷聞聲相看,隻見一個妙齡披紗女子,峨眉深蹙,似心有所顧,唯恐再起殺戮。不由滿心感激:“謝天謝地,幸而雪歌記掛蜃哥,有話問我,才肯為我開脫。”

    不料嘉王麵滿不悅:“雪舞,不幹你事,速速退後。”

    青荷恍然大悟:“她並非雪歌,分明是雪舞。”

    雪舞卻上前一步:“外祖,冤冤相報何時住?自古王道是正途。”

    便在此時,又聞一個聲音,極盡歹毒:“我王,無論龍妖、小妖,一個不能留。一不做,二不休,摔死小妖,合力屠龍,永絕後患。”

    青荷聞言怒極,勾著小脖頸,奮力望去,卻是相塵,紅口白牙,一開一合。

    再看相塵身畔,還有相煙,滿麵垂涎,卻不開言。這般倒著看,更覺得他一顆頭大的古怪,兩隻手長的離奇,兩條腿細的荒唐,當真方頭大耳,手長腿細,不成比例,荒唐怪誕,十足一個“極品夜叉犬”。

    此時的青荷,顧不上欣賞美女野獸,極目下看,但見白雲飄飄,霧氣昭昭,天地一色,雲遮霧繞,青冥浩蕩,深不見底。

    刹那之間,憤恨、心痛、驚恐、不甘到了極點,好似有生之年,都是這般。

    忽聽崖下峭壁一聲怒吼,震得天橋連抖三抖。

    一聲雪豹吟,驚醒夢中人:“雪豹都知自救,何況人乎?”轉念又想:“‘變色龍’固然可恨,卻也可敬。今日清晨,他談笑間捷如雲豹,須臾間躍至穀底。我既不畏生死,難道便不能?”

    瞬間,她忘記仇怨,拋卻恐慌,一心求生,熱血沸騰。鼓足勇氣,突將手中豹崽,向嘉王小腹晃去。

    嘉王腿功極強,聞聲不好,一驚之下,出於本能,縱身而起,出腿格擋。

    青荷有備而來,乘勢右掌狂拍。

    嘉王人在半空,唯有鬆手出掌,奮力相迎。

    青荷卻不真心與他較量,而是腳尖極點,借他掌力,奔著崖下一棵古樹,飛身而去。

    她如此飛墜,九死一生,極是行險,嘉王根本意料不到。

    幸而青荷心思機警,危急中隻盼求生,心思反能出奇沉靜。自幼精通的“兼露飛霜”,登時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