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金塞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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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珠愛武如命,自從出道,都是贏多輸少,從未遭遇如此強敵,如今便是武功提升之大好時機,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不料正殺的興起,一個大意,陡然丟了一隻利器,惱恨之餘,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眼見陽爍、迭彩前來接應,一聲斷喝:“與我退下!”

    她一手封掌,一手探鉤,橫眉冷目而上。明知對方處處相讓,卻不願輕易服軟。如此好勝心切,更是迅如靈猿,猛如獅虎,一招“鉤深索隱”,驟下殺手,直向阿龍軟肋勾去。

    阿龍“飛龍劍”銀蛇般旋轉,一招“風輕雲淡”,一式三劍,輕輕一格,一挑,一帶,珍珠左手鉤登時脫手。“飛龍劍”順勢一旋,劍氣輕掃,人已飄然躍出戰圈。

    隻一瞬間,珍珠受劍氣激蕩,頭上發釵飛出,一團青絲散落,瞬間長發飄飄,順勢旋舞。

    阿龍早已回劍入鞘,拱手施禮,滿臉賠笑:“幫主天分極高,龍某不才,真真受教。”

    珍珠手無寸鐵,青絲飛蕩,花容失色,心知對方功力修為遠在自己之上,便是不服,又能如何?

    實際上,尚在桂仙樓,她已見識過阿龍之“劈風神功”,心中好生愛慕。一番打鬥,更覺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珍珠素來是個爽快人,雖是滿麵羞紅,依然直言不諱:“珍珠不敵,甘拜下風。不知龍相臨駕五駝,有何指教?”

    阿龍聞聽此言,口中急道:“不敢,不敢。龍某不才,曾與仲聲老相爺是忘年交,今日更是冒昧相問,他可是令尊大人?”

    眼見阿龍武功絕頂,人品絕佳,更是風流倜儻,攬盡芳華,珍珠一顆芳心撲通撲通亂跳,隻覺伊人再現,不似在人間。急忙凝神定氣,故作坦然:“不錯!久聞龍相威名,今日一見,恍如天人。”

    阿龍微微一笑,如旭日初升,恬靜而舒坦,淡薄而和暖:“幫主過獎。不知老前輩可否脫險?”

    珍珠修眉緊蹙,麵色憂戚,語氣卻已和善:“尚且不曾。”緩一緩又說:“龍相今日造訪,有何貴幹?”

    早有幫眾將她雙鉤撿起,恭恭敬敬,呈獻到珍珠麵前。

    阿龍未曾啟齒,先環顧一回聚義廳左右。

    珍珠當即明了,一聲喝令:“陽爍、迭采兩位舵主留下,其餘人等,速速退下。”

    言畢定定看著阿龍,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沉吟片刻,才說:“現下都是自己人,龍相盡管據實相告,珍珠洗耳恭聽。”

    阿龍深施一禮,緩緩說道:“龍某確有要事相求,隻盼幫主啟迪,不知九王博贏何處隱居?”

    珍珠聞聽此言,雙眉倒豎,滿麵戾氣,極力自製,才稍稍緩和,沉聲說道:“我的性命,龍相可以拿去!龍相所稱要事,卻幹係我中桂生死存亡,興衰榮辱。此等機密,絕不泄露半字,龍相勿要難為珍珠。”

    珍珠言畢,雙手握緊雙鉤,粉麵含威,凜然不可侵犯。

    一時之間,大廳之中,血雨腥風,一觸即發。

    阿龍當即斷定:“博贏此次赴桂,蓄謀已久,旨在爭取各方支持,搶奪東吳君位。五駝幫必是博贏重要的戰略支撐,若尋博贏,還需從珍珠入手。”

    眼見珍珠滿麵決絕,阿龍固然心急如焚,卻也萬可奈何,隻有雙手抱拳,口中告辭:“多有叨擾,後會有期。”言畢,飄身而起,瞬間無影無蹤。

    阿龍走後,珍珠靜坐片刻,旋即轉身,後背“空明飛鉤”,懷裝“空明神釘”,渾身上下,收拾緊身利落。

    再看陽爍、迭采,更能揣摩幫主之意,早已整裝待發。片刻之後,三人便率領十名精兵悍將,趁著夜色,抄小路,走捷徑,直奔金刀峰。

    行在路上,珍珠悄聲吩咐:“弟兄們,定要屏了響聲,隱了行蹤,悄然上峰,切勿打草驚蛇。”

    金刀峰上,草木皆兵。前方十二天險雖地勢凶惡,因無人把守,眾人各施絕技,各顯其能,飛身越過,倒也不曾為難。

    隻是,最後一道要衝十三天險斷腸崖,不僅是必經之地,更是凶險至極。斷腸崖兩側,均是刀劈斧削般陡峭,懸崖之下即臨百丈深淵。兩岸峭壁之間,相距六七丈,隻憑人力根本無法飛渡。

    兩根平行鐵索,橫跨其上,將兩側相對而立的山峰溝通相連。毋庸置疑,欲深入敵後,必須上跨絕頂,下臨深淵,以身犯險,踏索而行。

    眾人藏身斷腸崖後,苦思良策。此乃通往“金塞宮”關鍵門戶,“金蛇子”極受重視,在對麵懸崖峭壁之後,時刻駐紮兩名高手。倘若外人上了鐵索,定是“金塞弧針”齊射。上索之人,難免中針墜崖,粉身碎骨。

    迭采最善“淩空奔月”,輕功不可小覷,自告奮勇,首當其衝,率先闖關。但見他輕盈如飛燕,快捷如靈猿,出其不意,躍上鐵索,飛箭一般火速衝向對岸。眾人眼望深澗層雲彌漫,不知深幾許,都替他

    大大捏了一把汗。

    迭彩方才奔到鐵索正中,對麵突有異動。但見寒光閃閃,冷風習習,奔他麵門、前胸和小腹急速來襲。

    他人在鐵索,難以閃躲騰挪,危急之中,騰空而起,落下之時,駭電般探出雙手,迅疾抓住鐵索。

    眨眼之間,十數枚弧針接踵又至,精準密集,快絕狠辣。幸而迭采心思聰穎,臨危不懼,雙手抓住鐵索,上下翻飛,左右蕩晃,不斷變換節奏。與此同時,以手代步,交替倒換,舍命前行。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眼見迭采輕功卓絕,越逼越近,“金塞弧針”射他不著。急迫之中,對岸歹徒探手解鎖,鐵索登時脫扣。

    頃刻之間,迭采與鐵索,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極速下墜!

    形勢危急!虧得他輕功絕頂,在這千鈞一發的緊急關頭,急中生智,飛鳥一般,騰空而起,飛身躍上另一根鐵索。

    迭彩暫保性命,再不敢前進,唯有急速撤退。正在手忙腳亂之際,“金塞弧針”接二連三絕命來襲。

    此時的迭采,不要說飛渡天險,就連活命都已勢比登天。

    便在這危急存亡之秋,忽見五駝幫眾身後,闖上一個白衣人,他運氣於劍,劍氣如虹,手起劍落,垂落在懸崖峭壁上的鐵索,一劍兩斷。

    白衣人手抓鐵索,提氣上行,蹬足飛縱,騰雲駕霧一般,向對岸飛躍而去。

    此情之險,此景之奇,令眾人齊聲驚呼,還不曾醒悟,白衣人已身淩峽穀之中。

    但見他輕飄飄向前飛行,極盡盡頭之時,當即將手中鐵索,淩空上揚。

    瞬間,鐵索猶如騰飛之長龍,翻轉旋舞,卷住對岸一棵遒勁的古鬆。他借風運風,隻一借力,向上向前又騰飛數丈,頃刻之間,落至對岸古鬆之上。

    對岸高手正在全力追殺迭采,眼見白衣人神兵天降,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捷足先登,均被嚇了一個措手不及。齊聲驚呼,迅疾飛射。隻是,如何來得及?

    白衣人騰空而起,後發先至,電光火石般甩出“追風菱針”。轉瞬之間,兩大金塞高手穴道被封,未及向“金塞宮”發射暗號預警,就已頹然倒地,暈厥過去。

    珍珠眾人又驚又喜,又敬又佩,更是不敢怠慢,躍步上索,縱身奔至對岸。再行探看,白衣人早已蹤跡不見。

    珍珠感激涕零:“那人動作太快,可惜尚未看清。如此高人相助,難道是季空師叔?可他武功招式,又與本派大相徑庭,功力更在師叔之上。”

    腦中忽然靈光一閃:“看他動作身形,怎極似龍帆?”

    此念一出,即刻自我解嘲:“我怎能自作多情?他怎會出現此地?”

    再不多想,率眾順著小徑,向“金塞宮”極步前行。

    越奔越陡,越奔越險,越奔越奇,身周煙波微茫、雲霞明滅,幾近絕頂。腳下踩踏的天然泥土,變成青石鋪路,兩側鬆柏盎然,雲霧繚繞。絕美之地,卻是重重殺機。

    沿著青石林蔭小路前行數十丈,繞過一叢密林,一座巨大宮殿,巍然聳立崖前。

    迭采就輕駕熟,低聲告誡:“‘金塞宮’四重樓宇,殿堂之間,各有庭院。第一重金刀殿,議事之殿;第二重金武殿,習武之所;第三重金門殿,居家之室;第四重金修殿,首領之堂。不知相爺何處被困,咱們還需細細搜尋。”

    言未畢,羽箭如飛,弧針如簧,刀光劍影,風聲鶴唳。暗器密集如狂風暴雨,冰雹雪霜,防不勝防。與此同時,數張大網,掛滿倒刺,摟頭蓋頂,鋪天蓋地而下。

    珍珠早有防備,一聲呼哨,眾人各施絕技,縱身而起。均是閃轉騰挪,飛身上樹。箭雨過後,各亮兵器,飛身而下,急如駭電,手中利刃,上下紛飛,如同斬瓜切菜。

    正在鏖戰,金塞宮門轟然洞開,數十人凶神惡煞,橫眉立目,魚貫而出,將珍珠團團圍住。喊殺之聲,振聾發聵,此起彼伏;征戰之形,攝魄驚魂;衝鋒之勢,風起雲湧。

    為首一人,年過而立,身形瘦削,豹頭環眼,臉色黃萎,額頭寬大,剽悍乖戾之氣,一覽無遺。左側一耳,已然缺失。手中一把金蛇刀,遒勁彎曲,刀鋒刃利;舞動起來,剛勁迅猛,神出鬼沒。他那駭人的“金塞弧針”絕技,更是陰狠毒辣,變化詭異。

    珍珠明知敵人心狠手辣,更不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當即一聲斷喝:“金蛇子!速速交出君上!否則,將你金塞宮夷為平地!”

    ‘金蛇子’雙眼眯成一條縫,向上翻挑,一臉淫笑:“珠妹妹,與你說過多少回?金塞宮就是你的家!夷為平地,日後你去哪裏睡?”

    打鬥之間,忽見黃影一閃,‘金蛇子’身後悠悠然飄出一個金發碧眼的妙齡少女,柳葉眉、吊梢眼,一頭濃密的黃發,一隻金色蜘蛛斜插,一雙藍色的豔眸滿是譏誚:“賤人!好不要臉!五駝幫那

    麽多男人,喂你不飽?尋上金刀峰,盼著千人騎萬人抱?”言未畢,飛身而上,手中金蛛刀舞動霍霍,淩厲至極。

    陽爍早已聞聲暴怒,搶先一步,迎刃而起,飛槍直砸她麵門:“‘金蛛子’,特也無禮!不會說人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黃發少女自恃了得,滿麵鄙夷:“陽爍,何必性急?黃泉路上自然留你餘地。”

    陽爍一聲朗笑:“‘金蛛子’,我知你心腸歹毒,比你那姘頭‘金蛇子’過猶不及!但是,賭氣鬥狠,又有何用?誰死誰活,那可難說!”

    “金蛛子”刀如其名,刀柄便如一隻麵目猙獰的金蜘蛛;刀刃更是染有金蛛劇毒。她妖嬈一笑,百媚千嬌:“陽爍,誰給你的膽量?金刀峰上撒野,金塞宮前耍潑?有這力氣,不如找個機會和你姘頭訣別!”

    說話之間,迭采也和四大高手鬥在一起。此四人號稱“金刀四霸”,個個殺人不眨眼。

    其中一個刀疤臉,有恃無恐,囂張至極:“迭采!跳跳小醜,不堪一擊!撒泡尿照照鏡子,憑你也敢進我金塞宮?”

    迭采施展輕功,東飄西蕩,如蝴蝶閃轉花叢中:“彼爾維何?金刀四霸。彼路斯何?金刀四疤!”

    珍珠旨在救人,不願戀戰,隻盼速戰速決,趁著眾人混戰之際,虛晃一招,旋風一躍,縱身飄入“金塞宮”,隻盼颶風營救。

    “金蛇子”哪容她在心腹老巢自如來去?縱身飛步,截在宮門:“珠妹妹,我戀你戀的好苦!我追也追了,求也求了;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怎就不肯回心轉意?”

    珍珠一聲冷笑,雙鉤駭電來襲:“我與毒蛇,無話可說!”

    “金蛇子”一聲苦笑:“珍珠,萬事好商量!但凡你鬆口,不要說嶽父大人,便是小昏君,我也一並奉還。”

    珍珠怒極反笑:“你若有這等好心,我何須以身犯險?”

    “金蛇子”陪盡笑臉:“珠妹,你這脾氣,何時改觀?千金隨處有,芳心最難求。敬酒你不吃,偏要吃罰酒?金刀對銀鉤,才肯一回眸?”

    珍珠銀牙怒咬,飛蝶撲花一般,縱身而上,雙鉤盤旋疾進。

    “金蛇子”更是了得,一把彎彎曲曲、遒勁有力的金蛇刀,吞雲吐霧,翻江倒海一般,滾滾而來。

    金塞功法,傳自北韃,最講究強勁威猛,淩厲快疾。“金蛇子”身形卻如水蛇般遊走不定,金刀更是飄忽急轉,纏繞莫名。

    原來“金蛇子”悟性極高,在水蛇遊動中悟出靈感,揉入金塞功法。但見他一招快似一招,時而攻勢迅疾,電閃雷鳴,旋風霹靂;一式妙似一式,時而婉轉飄忽,出奇製勝。當真招招流轉,式式凶險。

    珍珠心下暗驚,施展“淩空奔月”,身法縱躍如飛,雙鉤舞動如旋,錯落有致,更是空明有序,首尾相應。

    “金蛇子”武功雖強,一時卻難以取勝。

    珍珠救人心切,奮起平生之力,一鉤急速飛挑,奔如流星。

    “金蛇子”金刀下沉,急速上帶,又快又狠。

    珍珠右手鉤,被彎曲輾轉的“金蛇刀”連挑帶吊,幾乎脫手飛出。

    登時大吃一驚,一個側步轉身,身形倒縱,鉤頭一轉,迫開金刀。

    “金蛇子”移步上位,側身搶攻:“珠妹妹,你不是我對手,更不該明珠投暗。不如棄暗投明,做我靈蛇之珠。”

    珍珠陡然躍起,避開金刀鋒芒,突然雙鉤霍霍,左右撲朔,一招“鉤戈縱橫”,右鉤直插他左眼,淩厲無極,口中不忘聲東擊西:“好啊!你一隻耳,太不對稱,不如再變一隻眼,咱們也好討價還價。”

    “金蛇子”不急不惱,極速側身避過,一口金蛇刀裹著數道光圈,奔騰來襲,口中長歎一聲:“珠妹,我素知你脾氣暴,也不願多和你計較。你若從了我,瞎掉一隻眼又算什麽?也不枉當年我舍死忘生,救你一場。你放心,你雖言而無信,我卻一諾千金。”

    話雖如此說,“金蛇刀”極是狠厲,上下縱橫,左右穿花,逼得珍珠節節倒退。與此同時,“金塞弧針”伴著金刀,頻頻發射,刀刀狠辣,聲聲奪命。

    鬥了三四十招,珍珠更覺不敵。

    說實話,若論身法輕靈,招式精妙,珍珠略勝一分;但論功力雄厚,“金蛇子”則又勝一籌。

    何況“金蛇子”力大刀沉,身法遊離,又擅長夾使“金塞弧針”,珍珠深感處處受製,捉襟見肘。

    珍珠咬緊牙關,雙鉤一拐,越攻越緊,隻盼以暴製暴。突然之間,一鉤暴起,一鉤斜挑,又狠又疾,痛下殺手。

    “金蛇子”一驚,一招“金石為開”,右手“金蛇刀”辟出,振開飛鉤;與此同時,左手“金塞弧針”,極速出擊,口中不忘瓦解對方士氣:“珠妹妹,你既然心浮氣躁,不如讓夫君抱一抱,咱們睡上一覺,保證你好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