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541.仿佛一切為時過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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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那個傳聞裏所說的那個孩子?
她和那個孩子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對視著,刹那間心頭一痛,隻感覺自己之前的相信都像是玩笑一般。
縱然尋得良久,她以為終於可以相信他暗自傷神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那孩子的屍體真的在這裏,並且和她近在咫尺。
那麽......
剛剛是否也是這個孩子在托夢,提醒她那裏太過危險,想要她一路跑出去,逃離這裏呢?
她抿了抿唇,莫名心裏就隻剩下了悲傷,一手伸出想去撫摸那可憐孩子的臉頰,卻在隔空被人抓住,隨後耳邊傳來的便是那人憤怒的聲音。
“你這是在幹什麽?”
他強硬的拖著她的手扯遠了一些,原本就要碰到那孩子的手被硬生生的拉回。
“你才是在幹什麽?你放開我!”
她看著那個孩子莫名就想起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執拗的伸手去觸碰,卻被他再次拉回,而另一道掌風也隨即拍在了那個孩子身上,臍帶應聲斷落,那孩子掉在地上滾了兩圈,原本便脆弱不堪的皮骨斷裂開來,可見其陰森的白骨。
她莫名情緒有些崩潰,不可置信和難過懷疑一齊爆發,最終化為哭泣和捶打落在他身上。
“你混蛋!混蛋!你怎麽可以這樣?你知不知道這個孩子還有幾日就可以見到這個世界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
她接下來的聲音被他盡數吞下,自從有了身孕之後他便沒有再這樣用力的擁吻過她,仿若要將她給揉進骨子裏。
“不過是一個死了的孩童罷了,不值得你如此。”他滿眼溫柔的替她擦去眼淚,卻不想他的話其實是在不經意間淩遲了她的心。
人和妖到底是不同的,她以為他是天性善良對於誰都一樣,但是結果並不是如此......
“果然,妖就是妖啊......”
“倩兒,你在說什麽?”
她趴在他的胸前笑出了眼淚,肩膀一顫一顫的惹人疼惜,最終卻是毅然決然的推開了他。
“洛熙,恩愛村發生了一點事情等著我回去處理,你這幾日就在這裏等我,哪裏都不要去可好?”
“你有了身孕,怎麽還要去理會那世俗的事情?一切等生完孩子再去處理不好嗎?”
“你所謂的世俗卻是我的責任,我不能逃避我所要承擔的事情,和這個孩子無關,和你無關,這是我自己所要承擔的事情!”
他們兩個對視良久,印象中他們兩個可以爭吵的事情不多,一般她不嬌作他也不霸道,所以這還是第一次,意見出現了分歧並且互不相讓。
她連帶多問他一句都沒有,因為怕聽到最不想聽到的答案,怕自己連帶最後一絲的偽裝都被拆去,怕自己再也不能開口和他正常的說話,怕自己最終留下來的都是顫抖。
她連帶自己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帶走,為的就是讓他放心她還會再回來。
她去了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她是恩愛村的守護神,所以自打生來後便不老不死。
而作為這不老不死的代價,便是她從以前開始便被人當作怪物來看。
他們不會向她丟石子,不會對著她辱罵,隻是會遠遠的看著她竊竊私語,卻在麵對這她的時候彎下腰低下頭,一派恭敬的模樣。
那變臉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她甚至是有點懷疑,他們在麵對她之前到底是說了什麽呢?
那處懸崖是這恩愛村附近難得的險峰,而這險峰上也沒有什麽可以供給人們使用的東西,所以平日裏也沒人會冒險前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裏成了她一個人的秘密基地,每當想安靜的時候便會一個人站在山頂眺望,任由那山上的狂風一陣陣的吹過,讓她立於這生與死兩邊的交界處。
她不會死,也不擔心會死,因為迄今為止不論是什麽樣的傷痛她都扛了過來。
她不喜歡回村裏,但是又必須守護村子的時候,這處險峰便是最好的地方,可以看見村子的全景,又不用牽扯其中。
一年複一日的如此,直到有一日她半個身子躍出了山崖,仿若下一秒便會墜入山底......
如此的數載她早以習慣,那日唯一不同的便是有一個男子衝上前來一把將她拽了回來,臉上滿是焦急,用著訓斥的口氣說她不愛惜自己,不懂得生命的可貴。
那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話的口氣不再是畢恭畢敬,而是對她如同普通人一般,帶著正常和關心。
也就是在那一刻,莫名的芳心暗許,莫名的心有所屬。
哪怕是後來知道他是妖她也沒有介意,反正她不會死不會老,某種意義上來說和他其實更為相配。
想不到的是......居然還是不了解彼此......
烈風一陣陣的吹過,她已經許久沒有再站在山頭有這般的感悟了,莫名覺得風有些大,刮得臉頰生疼,連帶淚水都刮了出來。
“如此看來,您一定已經知道了他所犯下的罪孽了,還是要選擇和他在一起嗎?”
不算熟悉卻讓人記憶分明的聲音入耳,她呆了一下,抿了抿唇,“你告訴我這個是為何?你又是如何知道那洞**會有他藏匿的證據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您這是在氣憤我告訴了您真相呢?還是氣氛您自己遇人不淑連帶一個嗜血的妖怪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如此之久都沒有發現呢?”
她冷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心中對這人的厭惡也越加的明顯。
“你若是沒有什麽別的話想說便請回吧,這裏是我的地盤,並不喜歡和別人一起分享。”
“尤其是您這種來去都不打個招呼的主,我更是招待不起。”
“那我便先離開了,請您在這裏且看著,那個答應了您的男人是否真的會如您所想的那樣會為您著想。”
“不過,這肚子裏的孩子或許真的不可久留,你說對嗎?”
那聲音仿若對於一切都運籌帷幄,讓人討厭的很。
她回過頭去看,這次隻是看到了一個離開的背影,片刻便消失在了眼前。
她還真的是站在那裏看著恩愛村的方向,一眨不眨。
這村子裏的傳說頗多,而她記憶力最為清晰的便是,守護人絕對不可能找到自己所愛之人。
與其說是傳說,不如說是對於所有守護人的詛咒。
她一直都記憶猶新,卻一直都不願相信。
她在這山頂站了好幾日,每一天都否定一次那人所說的話,最終卻還是勾起唇角。
因為那村子裏,出現了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那身影快速的竄入其中一個院落之中,等他再出來的時候,那個裏麵已經沒有了活人的蹤跡了。
她為了證實自己的所想前去查看,屋內的一切果然是慘不忍睹,這也就證明剛剛真的是......
她思索間聽到門外房屋響動,還未來得及去多看一眼便被一聲尖叫給饒了思路。
隨即不知是如何發展,不知是聽信了誰的讒言,她成了這個村裏惹來殺身之禍的罪人,而更加有罪的,則是這裏的大妖怪......
她應承下來會去調查,最後卻被看出了端倪,更有甚者指出她早以和那妖怪在了一起,甚至還壞了那個妖怪的孩子。
那時候的人妖之戀還未被認可,誰人見了她便揚言她是要生個小怪物出來荼毒村子,她不給予任何解釋,就這麽淡漠的看著他們。
村裏的命案並沒有因此停止,不僅如此甚至是愈演愈烈,而被害者均為一家三口,孩子還在腹中的家庭,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
而其中那腹中的孩子,均是被殘忍的取了出來,弄得這裏是人心惶惶。
她那時並沒有出現在村裏,而是在那險峰上觀察著下方的一切。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的讓步似乎最終還是引起了民憤,連帶這險峰都沒有阻止他們的步伐。
當然,這其中自然會有所傷亡,隻不過這些傷亡都被算在了她的頭上。
她從未被如此咄咄逼人的訓斥過,因為向來獨來獨往也並不知道什麽罵人的句子,連帶鄉親們說她的話都聽的一知半解。
但是從他們的表情來看,那絕對不會是什麽好話,而是辱罵。
她一並承受著,卻不想他們之中是誰怒吼了一句,引起了民憤。
“她殺了我們的孩子卻還懷著那個妖怪的孩子!她根本就沒有想和我們在一起生活!她隻想著讓我們不要為難那個妖怪!她是我們村子裏的恥辱!是災星!才不是什麽守護神!”
這句話是當真的一呼百應,若有人都如此認同,拿著不知道從哪裏哪來的武器,將她從懸崖上一點點的逼迫著......
直到退到了最為邊界的地方。
她不會死,但是她的孩子並沒有什麽自保的能力,如果真的隨了他們的意,那麽這個孩子怕是凶多吉少。
她強撐著自己的冷靜來對著他們苦口婆心,卻不想他們似乎是認定了如此做對誰都有好處,將她逼上了絕路。
“你腹中那個妖怪的孩子都算是孩子,那我們這些死去的孩子就不算是孩子了嗎?”
“你就是想包庇那個妖怪!我們早就該想到的!你連妖怪都可以在一起,還有什麽不想做的!”
“我們這村子裏近百年都沒有任何的進犯,就是在你成為了守護神之後才屢次出事!你就是個災星!”
“和她廢話那麽多做什麽?將她肚子裏的那個小野種弄死!若是那小野種還或者日後又多一個禍害我們這些老百姓的人!”
那些自稱是可憐的老百姓的人,此時手裏拿著鋤頭和棍棒,臉上帶著宛若修羅一般的表情向她走來。
是誰曾經說過的,最為可怕的東西其實是人心啊!
她抿了抿唇,已經做好了和那些村民鬧翻臉的準備,卻不想他從天而降,就那麽堅定的站在她身旁,將她整個人擁入懷中。
“我的女人,你們誰敢動她?”
他剛剛的出現伴隨著一道黑風,村民看到他後越加的興奮,直言終於是抓到了妖怪,原本還有些猶豫的人,這下也算是信了個十成十,打定了主意要討伐她了。
她親眼看著那場纏鬥中死去的村民和他猙獰的模樣,他殺人的方式很是特別,砍斷四肢......隨後飲血喝之。
就像是......那個在村子裏殺人的妖怪一樣......
這下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他,她終於再也沒有了力氣給他開脫,最終隻能微微一歎,苦笑著說了一句造化弄人。
她還真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任憑所以的矛頭都隻想他,任憑那所有的不公在她眼前發生,也還是想要包庇他。
隻要他不說,隻要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麽就還可以相信他。
她曾經......
就是如此迫切的希望的啊。
結果,隻是她自己不見棺材不落淚罷了。
她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看著身後深不見底的斷崖和前麵咄咄逼人的村民們,莫名就想起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所盼望的事情......
若是可以死的話,多好......
她這次沒有避開眼前人揮過來的木棍,被一下擊落山崖。
耳邊的風在呼嘯,周遭似乎什麽都感覺不到了,隻是覺得離天仿佛越來越遠了。
迷離之間仿佛看到他毅然決然的跳下,在半空中握住了她的手,隨後調轉過來將她放在上麵,口中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語,緩緩的變成了原型。
那是一隻巨大而醜陋的蟲子,雖說不足以讓人心生向惡,卻無論如何也讓人歡喜不起來。
那蟲子烏黑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過了片刻便轉了過去,不再看她。
他們兩個雙雙墜入崖低,她一直都知道這山脈頗高,但是沒有想到墜落下來後會有如此大的衝擊力。
身體內的五髒六腑仿佛都受到了衝擊,她不會死但是也還有感官,腹中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她才猛然想起,她的腹中還有孩子......
但是如此看來......似乎這個孩子要不保了。
她雖說懷疑過難過過,但是這個孩子卻從未想過要放棄掉。
刹那間的心慌代替了一切,他在她眼前從新化為人形,麵色緊張手忙腳亂的圍著她打轉。
但是那時......仿佛一切為時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