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無奇的少年，就像是山川湖海裏，最不起眼的一粒塵埃。

    看過一眼，難以在任何人的記憶裏，留下一星半點的印記。

    隻隱約記得老爺帶回來的那個兒子，好普通好普通哎喲，長啥樣來著，我都偷看了四回怎麽又忘了？

    眼下。

    湘也隻是看了一眼，又毫不關注地移開了目光。

    有些乏味地看著謝愈恭恭敬敬地扶著顧雲州下車。

    半年沒見，中年男人依舊帶著俊朗，隻是眼睛四周略帶著烏青，像是長久地沒睡好。

    又像是被掏空了身子。

    湘想到此處，竟是有幾分想笑。

    但卻笑不出來，看著顧雲州拉過那平平無奇的少年，表現出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樣，就覺得索然無味。

    “南湘，看看這是咱家的小七。”

    顧雲州帶著少年，大步走到湘身前，邊說，邊下意識地打了個哈欠。

    似乎困頓至極。

    半年不見，湘能明顯感覺到，顧雲州的精氣神，似乎差了許多。

    “我讓你收拾的房間都準備好了吧，你帶著小七過去吧，這孩子認生，就辛苦你先帶一帶了”

    男人的語氣隨意又輕慢。

    顧明月一聽，這新來的要上族譜不說，還要去東苑，那不就是跟小六住一塊兒麽？

    “小六，以後在東苑，離那個小子遠點，都是些外麵的醃臢貨!”

    醃臢貨，是顧庭山經常罵顧雲州帶回來那些私生子的。

    顧明月聲音很大，帶著些故意。

    下人們偷偷看去，生怕大小姐跟老爺吵起來。

    “哎？”

    顧雲州果然有些不高興，立刻看了過來。

    在看到顧明月摟著的少女時，目光微頓。

    “這小姑娘是?”

    以為是有外人在，顧雲州收斂了怒意，做出幾分長輩的親和。

    這小姑娘在他最出色的一雙兒女中間，論外貌，也絲毫不遜色。

    他隻當是顧明月新交的朋友。

    直到身後，謝愈小聲提醒了一句“那是六小姐。”

    顧雲州有些意外，隻尷尬地笑了笑，說了句“啊，女大十八變，小六也是個大姑娘了”

    說完，先前沒發的火，也不好再發。

    便衝著顧明月和顧長生笑了笑，問了幾句訓練的情況。

    幾句話問下來，哈欠連連。

    明顯，並不是真的很關心。

    “哥，你看他”

    顧明月咬牙，心頭有些惱火。

    顧長生拉住她的胳膊，暗暗搖頭。

    “來，小七。”

    顧雲州衝身後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他到湘身邊來。

    少年抱著懷裏的東西，小心地走到湘麵前，含胸駝背，耷拉著腦袋，本就平平無奇的臉，顯得越發不起眼。

    “以後，她就是你媽媽了”

    顧雲州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叫人。

    少年有些惶恐，眼睛微微瞪大，有些抗拒。

    在顧雲州的逼視下，他後退一步，踉蹌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懷裏的東西，散落在地。

    一張相框封好的黑白遺照，大剌剌地落入眾人的眼裏。

    “”

    少年爬起來，猛地把相框拾起，抱在懷裏。

    無措地站起身。

    “我，我媽媽在這裏”

    他抱著懷裏的相框，一雙眼睛，像是地下道的老鼠，黑沉得發亮。

    顧雲州皺眉，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少年的臉上。

    右臉，立刻紅腫起來。

    顧明月和顧長生齊齊皺了眉。

    “好歹是他的兒子”

    少女嘀咕了一句，默默摟緊了顧遙的肩膀。

    “沒出息，這可是趙氏集團的千金，給你當媽，是你投了八輩子胎才有的命！”

    顧雲州有些怒意，推攘著少年。

    湘微微抬頭，眉眼裏的冷，幾乎要凝固成冰。

    她懶得看顧雲州做戲，別過臉，看向大門另一邊，被顧明月摟得緊緊的少女，眉眼裏的冷意，便有些融化開來。

    少女似乎正看著顧雲州身旁被打的少年，有些出神。

    微微蹙眉的樣子，帶了幾分鮮活。

    但很快，又恢複成了那副呆呆的模樣。

    “真，好看啊”

    人群中，神情呆呆的少女，突然低聲說了一句話。

    離得最近的顧明月微微側過臉，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