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鬼沒神出、這也叫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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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羅林往北,是一片由奇峰怪石組成的石林,喚作“鬼神窟”,鬼神窟裏的峰石,在黃昏的時候,總是會發出火焰般的光芒,這些光芒彼此交錯,猶如鬼神竄動。,
如果某個穿越重生的少年在這裏,自然能夠知道,這是華夏土地上特有的一種地理現象,喚作“丹霞”,但周圍那些愚昧的百姓,卻又如何知道這些自是不免把這裏,當做鬼怪聚集之地,並隨著各種奇奇怪怪的傳說,越傳越誇張,越傳越離譜。
然而此刻,卻有一批兵馬,湧入了鬼神窟,這些人,顯然並非普通的官兵,卻也不是一般的流民,他們頭上戴著紅巾,身強體壯,訓練有素,進入鬼神窟之後,便自發的散了開來,忙碌著各自的事情。
內中,有一名穿著紅衣的女將,大約雙十年華,身材高挑。隻見她策馬而入,紅裙猶如火雲一般卷動,下馬之後,將馬隨手扔給旁邊奔來的小兵,自己踏步往前。
穿過了一片石林,在她的前方,一個少年背對著她蹲在那裏,看著地上畫著的,奇奇怪怪的線條,這些線條縱橫交錯,又夾雜著一些誰也看不懂的符號。
“軍師,我們已經全部退出了融州城,”那女將繞著地上的那些線條,踱到少年對麵,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現在該怎麽做”
蹲在地上的少年,慢慢的抬起頭來,他的臉上,戴著古怪的青銅麵具,周圍怪石嶙峋的丹霞峰散出的光芒,交錯地照在他戴著麵具的臉上,猶如鬼怪一般猙獰。
同一時間,融州城內,到處都是官兵。隻是,此時此刻,殺回融州城的這些官兵,頗有一些茫然。
原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誰知殺回來後,匪兵早就已經撤走,城裏的糧草、物資也全都被搬運一空。
羅龍遙策著馬,在城中狂奔,身為一名衝鋒陷陣的武將,此刻的他,風塵仆仆。在府衙前下了馬,他匆匆的踏入府中。
一名儒將正與幾名副將在那裏商談。他急急的拱手鞠躬,道:“大人聽說大人已下令起兵,圍剿鬼神窟”
那儒將道:“不錯”
羅龍遙急道:“大人,萬萬不可,那紅娘子,乃是鍾相的養女,其一身武學,幾不下於鍾相,她所率的紅巾軍,即便是在去年叛軍大敗,那自稱混世魔王的鍾相被殺之後,都未能剿滅,不同於尋常賊寇,這一次更能攻下融州”
那儒將喝道:“她有何本事不過是趁我軍大意,城內空虛,被她覷了個空子,搶了糧就走,現在已查得他們藏身之處,還怕他們翻了天不成”
羅龍遙趕緊道:“大人,紅巾軍的大本營一向是在鳴山一帶,正因為鳴山易守難攻,到處都是密林、水路,八荒宣撫司方才始終拿他們無法。現在他們搶了糧,不回鳴山,反而逃到鬼神窟那種絕地,此事頗為古怪”
旁邊一名副將冷笑道:“不過是回鳴山的路上被我軍阻截,不敢與我軍作戰,如喪家之犬般逃到鬼神窟去,有何古怪”
羅龍遙急道:“大人,此事必定有詐”
那儒將因融州城被匪兵攻破之事,深怕朝廷怪罪,若能盡快剿滅紅巾軍,拿下紅娘子,或許還能挽回一二,如何肯聽羅龍遙勸解當下文氣一放,滿城皆驚,朝羅龍遙喝道:“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你身為武將,不敢奮勇直前,如此貪生怕死,成何體統本官已經下令出兵,汝再蠱惑軍心,我必將你在陣前問斬還不退下”
羅龍遙不敢再多言,惶惶而退,到了外頭,轉身看向即將落下山頭的夕陽,長長的歎一口氣
另一邊的廣場上,一名陀著背的老者,回過頭看,看到了仰天長歎的羅龍遙。
廣場上,堆放著一些屍體,老者正帶著一批沉默寡言的人,為這些屍體灑上特製的藥水,用密縫的布套裝起。
回過頭來,老者看到了那一臉無奈的武將,夕陽的光線,照在他那沾滿塵土的軟甲上,是一種孤寂而又落寞的感覺。
“老唐,”旁邊一名孔目,拿著簿子道,“以往這一帶運屍的事,不都是僵屍門在做麽什麽時候歸到你們赫衝門來了,說起來,僵屍門的李舵主,這些日子也好久沒見到了”
老唐嗬嗬的笑著:“李舵主家中有事,回老家去了。”
那孔目笑道:“什麽回老家了,是被你們殺了吧哎,算了,你們這些江湖人,哪天不死上十個八個,那才是奇怪的事,管你們僵屍門赫衝門,這裏的事你們給我做好就行。”
老唐點頭哈腰:“那當然,那當然”
“不要跑,有本事不要跑,你停下來我一定不打你”
黃昏下的縣城裏,一個紅衣紅裳的少女拿著短弓,追著一個文弱少年跑來跑去。
“喂喂,是你讓我教你們新姿勢的”
“讓你教我們用弓的姿勢,你你那是霸王硬上弓的姿勢好不好”紅裳的少女,追著追著就臉紅了。
沒有營養的打鬧過後,太陽慢慢的下了山。到了傍晚,春箋麗與寧小夢又到林中練了一會箭術與劍法。
這一次寧江隻是老老實實的在旁邊看著,畢竟,下午時一不小心差點玩過頭了,而且其中一個還是他妹妹。
春箋麗原本就是以劍舞聞名京城,小夢的璿璣劍舞同樣也是美輪美奐,兩人彼此對劍,猶如蝴蝶穿花,賞心悅目,單是在一旁看著,就已經是一種享受。
差不多到了亥時,她們練劍結束,一同出了林子,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忽有十來人從石橋上衝下,有人大叫道:“找到了是不是就是這兩個娘們一定是她們,把她們抓去再說。”
三人突然被圍在中央,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定睛看去,見這些人俱是身穿皂衣,手提樸刀,顯然是本地的步兵巡檢。
所謂樸刀,相當於小型的關刀,與關刀不同的是,樸刀的刀身與刀柄是可以卸開的,合在一起時,可以當作關刀一般的長兵器使用,卸開來後,則分成一刀一棒,一般情況下,是將刀插在腰間,提著棍棒,視犯人的威脅,決定使用棒還是刀。
在大周王朝的地界中,樸刀幾乎是正式的捕快又或是步兵巡檢的標配。
突然間被這些步兵巡檢圍上,三人多少有些訝異。為首的巡檢官對著春箋麗和寧小夢喝道:“好大膽的兩個丫頭,傷了人還想跑”
春箋麗與寧小夢對望一眼,春箋麗道:“這位大人,你們是否認錯了人”
那些兵士對望一眼,一時間也不太確定,畢竟這三個人實在太過鎮定,雖然其中兩名少女帶著寶劍,看上去像是江湖中人,但江湖人,在他們這種地方也不算少見。那巡檢官喝道:“難道不是你們打傷了趙公子”
春箋麗笑道:“你們說的趙公子卻又是哪位我們著實不知道。”
她這一笑,百媚千嬌,看得那些兵士心動不已。
就在這個時候,石橋的另一邊,一名男子帶了幾人,凶神惡煞的往這邊趕來,這男子錦衣破碎,臉龐也被人狠狠的抓了一道,頗有一些狼狽,看來的確是被人揍了。巡檢官道:“趙公子,你看看,可是她們”
那趙公子猛然間看到春箋麗與寧小夢,怔了一怔,待要說不是,卻發現她們比那個抓傷他的少女還要美上不知多少,幾可說是國色天香般的佳麗,竟是看得失神。
像這樣的美人兒,在江南水鄉,或許還能遇到一些,在越嶺一帶,可以說是可遇而不可求。
他一時間竟是看得癡了。
那巡檢官再次問道:“趙公子,可是她們”
趙公子心中沉吟:“雖然被剛才那兩個賤女人逃了,但這兩個丫頭,卻要比剛才那兩個強上不知多少,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來曆,但顯然不是這一帶的人,如果能夠收入房中那才真的是福氣。”於是故作遲疑:“天太黑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那巡檢官立時會意過來,冷笑道:“那就是有嫌疑了”喝道:“把她們帶走”
“且慢,”寧江踏前一步,淡淡的道,“事情還沒有弄清,就想要抓人,你們巡檢司就如此沒有王法麽”
那巡檢官冷笑道:“看你也像是個讀書人,那我就告訴你,這位可是南劍宣慰司宣慰使趙大人的侄兒趙元鬆趙公子,你說王法南劍宣慰司的話在這裏就是王法,至於巡檢司那是什麽狗屁”
寧江恍然,在這種偏遠之地,宣慰司可以說是軍政合一,雖然用的是“步兵巡檢”的名頭,但這裏的弓兵巡檢與步兵巡檢,根本就不歸巡檢司管,而是直接由宣慰司調度,難怪他們敢於不問青紅皂白,直接抓人,在這裏,天高皇帝遠,宣慰司的權勢可以說是大於天。而這位“趙公子”既然是宣慰使的侄兒,那對於這些人來說,即便是辰州太守,都還沒有這位趙公子金貴。
而此刻,大約是平日裏仗著宣慰司的名頭,囂張慣了,這位趙公子看到小夢和箋麗的美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要先把她們抓了再說。
想到這裏,寧江冷笑道:“什麽事都得講證據”
“那是什麽”那巡檢官指著春箋麗的腰大聲喝道。
眾人看去,隻見那紅衣的少女腰間,竟然掛著一柄精致的短弓。
巡檢官冷笑道:“你說王法禁止帶弓箭入城,這個總是王法了吧把他們拿下”
那些兵士齊聲大喝,這裏天高皇帝遠,他們原本也就不在乎什麽“王法”,更何況現在“王法”還在他們這一邊。
大周王朝的律法上,的確有平民禁止攜帶弓箭入城這一條,其實並不隻是弓箭,還包括了關刀、長槍一類的長兵器。但是對於春箋麗來說,這一路上穿州過府,也都沒遇到什麽問題,無非就是展顏一笑就能解決的事,除了對上寧江這個大混蛋,她的這一手還從來沒有失敗過。
現在這些人抓住這一點,倒確確實實是讓他們無話可說。雖然誰都知道,這跟她帶弓入城根本沒有關係,而一旦被這些人抓走,在這種地方,她和小夢會有什麽下場,簡直可想而知。
兩個少女同時看向了寧江,在這些事情上,她們早已習慣了聽從他的安排。
眼看著這些兵士逼近,寧江一握拳頭:“他們是官府的人,那人又是南劍宣慰使的侄兒,沒有辦法了隻能忍耐。”
忍耐春箋麗吃驚的看著他對這些人忍耐他真的要讓她們被這些人關進大牢裏去
那趙公子臉龐露出得意的笑容,果然就跟以往一樣,隻要他報出來頭,在這種地方就沒有人敢招惹,不要說是他們,就連龍虎山正一教,對著南劍宣慰司不也隻能點頭哈腰可以說,在這種地方,他們趙家就跟土皇帝沒有什麽區別。
那巡檢官更是不擔心這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和兩個千嬌百媚的少女能夠做得了什麽,一聲大喝:“拿下她們。”
四名兵士持著棍棒、鐵索衝了上來。春箋麗扭頭怒視著寧江:“你”沒有想到他是這麽軟弱的人。
刷的一聲劍響,瀑布般的劍花就在這個時候陡然閃現,棍棒、鐵索飛上了天,間伴著飛起的手指和幾縷血光。沒有想到穿齊胸襦裙的少女說出手就出手,那四名兵士慘叫聲中後退,持著棍棒和鐵索的手指都已經被切下,得勢的少女幾乎是裹著劍花,毫不猶疑的衝過他們,寶劍如同夜色間閃耀的煙花一般燦爛。
“她”春箋麗吃驚的看著直接出手傷人的寧小夢,喂喂,不是要忍耐麽你不是最聽你哥哥的話麽你哥哥都說了要忍耐
“你在做什麽還不動手”寧江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不是要忍耐麽”春箋麗睜大眼睛瞪著寧江。
“對啊,忍耐,”寧江雙手虛虛的往前一推,作了個“請”的姿勢,“忍著點,別打死人”
刷的又是一道劍光,一名兵士發出慘叫,整隻右手被斬成了兩段送上天空。
“這也叫忍耐”春箋麗不可思議的指著寧小夢的背影。
“這不沒死人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