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十章 槭樹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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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戎威率二十萬戎狼軍攻打南國京城的護城之郡槭樹,卻在槭樹受到前所未有的抗擊,出擊的十五萬軍全軍覆沒,戎威正在槭樹五十裏外的戎狼大營中與戎秩商討攻城之計,卻在此時收到來自槭樹的戰報,來報的士兵渾身裹血,話說完後就斷了氣,戎威大吃一驚,忽而營外響起震天的喊殺之聲,戎狼營地尚有五十萬戎狼軍,但戎威自負,隻領了二十萬先頭軍就草率攻城,此時另外五十萬大軍尚還在數十裏開外的地方。

    驚聞喊殺之聲的戎威帶領親信走出帳篷,隻見遠處沙塵彌天,根本看不清來了多少人馬,營地中駐留的人馬僅有五萬,戎威看著遠處轟轟烈烈的喊殺之聲,以及那漫天的沙塵,隻覺似有千軍萬馬撲麵而來,他大驚失色,立即下令撤退,攜著五萬戎狼軍一路奔逃數十裏,才終於甩脫追兵。

    戎威初逢大敗,一怒之下舉刀四處亂砍,直到戎秩抬手將他攔住,他才將刀刃放下。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槭樹駐軍一共不過十萬,京城增兵尚未到達,哪裏來的那麽多軍隊?!哪裏冒出來的軍隊?!!”

    戎威氣得麵色鐵青,這是他入南國以來經曆的最大一場敗仗,戎音不在軍中,更叫他麵上難堪,他知道若是戎音在此,必定不會容許他貿然攻城,即便如此,莫名的虛榮心作怪,叫他不肯承認自己的失誤,反而將罪責遷就到領兵攻城的副將頭上,那早已死去多時的副將蒙受不白之冤,卻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

    殘兵敗將終與五十萬戎狼軍匯合,戎威得大軍庇護,加之先前吃了敗仗的憤怒,讓他很快振作起來,隻要拿下了槭樹,看誰敢用先前之事做文章!在戎威想著如何才能在最短時間拿下槭樹時,他身邊親信卻是神色怪異,惶惶然看了一眼遠處,然後小心翼翼地喚道:

    “將軍……”

    “何事?!”

    戎威回頭一瞪,直將那偏將嚇得一個哆嗦,但他還是鼓起勇氣,開口道:

    “戎音副將回來了……”

    “哼,我當是什麽大事……什麽?!戎音?!”

    戎威失聲驚呼,轉頭朝軍中一望,隻見戎音雙臂環胸站在閱兵台上,正冷眼看著他,戎威忽覺後背冷汗涔涔,正當此時,戎音開口喝道:

    “戎威!你不等大軍得到,私自領兵攻城!將我戎狼兒郎性命視若無物!十五萬將士因為你的愚蠢埋骨沙場!你當作何解釋?!”

    戎狼軍營霎時間一片寂靜,戎威臉色發黑,背脊僵硬地站在原處,百口莫辯。

    與此同時,百裏外的槭樹,剛獲大勝的槭樹駐軍簇擁著南國女皇南宮素心回到槭樹郡城,槭樹郡城內歡聲一片,槭樹將士因為南宮素心的到來士氣高漲,正當南宮素心下令槭樹將士與來援的三十萬京城軍隊嚴加操練時,南宮素心的近身內侍來到近前,附耳在南宮素心身邊說了些什麽,本是在看槭樹周邊的地圖,聽侍衛這一言,她立時抬起頭,緊蹙的眉頭鬆了開來,臉上見了許久未有的笑容:

    “快請!”

    不多時,凡空與姬小白在侍衛的帶領下走進南宮素心在槭樹郡城臨時下榻的行宮,槭樹郡府,在書房中見到多日未見的南宮素心。

    “阿彌陀佛,南宮姑娘別來無恙。”

    凡空雙手合十,麵上帶著笑,緩步邁進房中,姬小白亦跟在凡空身邊,她原先對南宮素心所存的敵意,在這數年的經曆中漸漸淡去,再沒了最初那般的執著與憤懣,她也從凡空口中得知了前緣因果,凡空雖然沒有提起戎音與南宮素心之事,但姬小白心中隱隱也有了些猜測,此時見了南宮素心,便也笑臉言道:

    “南宮姑娘,多日不見,你竟已成了南國之皇。”

    南宮素心揮退下屬侍衛,親自將凡空與姬小白迎進屋裏,聽聞姬小白此言,南宮素心莞爾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姬姑娘說笑了,小女子無論身處何地,都是凡空大師與姬姑娘當初所識的弱女子而已。”

    南宮素心與凡空不約而同地對當初丞相府中發生的事緘口不言,前世的牽絆與遺憾,早在這一世得以相見的瞬間圓滿。凡空再也不虧欠南宮素心,南宮素心亦沒了前世未了的遺憾,這一世,凡空入了空門,出了塵世,拋卻東凰郡主的身份,然南宮素心亦願為她擔負這個天下。

    南宮素心自小體弱多病,足不出戶,便也因此飽讀詩書,也因南宮川之故心懷天下,南宮川得凡空一語點醒,南宮商因救姬小白臥病於床,卻是最終成就了南宮素心。南宮素心對戎狼將領了如指掌,戎威的性情更是通過諸多大小戰役被南宮素心把握精準,她早已料到依照戎威的性情必會在掌握槭樹具體駐軍數目的情況下率兵攻打。

    故而預先派人放出假情報,說京城派遣來槭樹的援兵尚需一日才能到達,而槭樹緊鄰京城,隻要攻破槭樹,便是相當於打開了通往京城的大門,戎威此人,不可能放棄這個絕佳的進攻機會。事實正如南宮素心所料,戎威領二十萬軍隊來到槭樹郡城外,派遣十五萬軍攻打槭樹,以為憑借十五萬的軍隊拿下沒有援軍的槭樹乃是輕而易舉之事,卻遭逢前所未有的大敗。

    戎音在戎狼軍營刑房遠遠遙望槭樹,她知道南宮素心此時就在那裏,她自是對南宮素心了解,南宮素心有帝王之相,也應運成了南國之皇。

    “她非是短命之人,即便師父當初取了她一魂一魄封禁多年,她亦是因緣際會得了凡空大師救治保得性命,絕非戎威這般冒進之徒可以擊敗,我欲與她天下,卻不知凡空大師,是否能將她說動,而她,又是否信我。”

    “師父下令要將她擒回,我若是完成了他老人家畢生的心願,不知,可抵得過戎威此人性命?”

    戎音低聲呢喃自語,她手中握著一塊原屬於戎威的兵符,戎威被綁在木架上,渾身上下數不清的鞭痕,兩個戎音的親信在旁看守,不讓戎威有絲毫異動。戎秩已嚇得癱軟在地,麵色慘白地看著眼前景象,過了好一會兒,戎威好不容易將氣息喘勻了,終是抬起頭來,一口血水吐在戎音腳下,嘶聲道:

    “戎音!你憑什麽這麽對我?!我是戎狼王子,戎狼天下將來都是我的!我是你師父親自任命的將帥!你要殺我,就要承擔戎魂門主的怒火!!”

    戎威喊得撕心裂肺,戎音素來冷漠的臉上卻露出一抹笑容,她唇角微勾,輕蔑地看著戎威,言道:

    “戎大將軍,你以為你還是統領戎狼百萬雄師的將帥嗎?你是殺我戎狼十五萬將士的罪人!隻此一條,我便可輕易取你性命。”

    “胡說!我戎威雖然犯了錯,但絕對錯不至死!你私自將我扣押,卻是違規犯上!我要稟告君上,治你的罪!”

    “嗬,治我的罪?”

    戎音把玩著手裏的兵符,斜睨了一眼戎威,下一瞬,她袖中甩出一把彎刀,在戎威驚恐與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輕飄飄地劃過戎威的喉頭,戎秩驚得愣怔半晌,最後發出一聲咆哮:

    “大哥!”

    戎秩膝行到戎威身邊,哭喊著抱住戎威的雙腿,戎威喉頭的鮮血滴落在他的臉上,他似毫無所覺,直到戎威真正落了氣,他才如夢初醒,轉頭看向戎音,猛地站起身,指著戎音的怒聲道:

    “戎音!他是咱大哥!!你雖入了戎魂門,但你終是王室之人!父皇派你入戎魂,是為了讓你學會奪脈轉運之法,將當初戎魂門主所說身懷龍運之人氣運轉至大哥之身,你如此弑親上位!你會遭報應的!!”

    直到戎秩說完,戎音都沒有看他一眼,待他話音落下,戎音隨手將染了血的刀扔在地上,轉身朝外走,邁出門去的前一瞬,她的腳步頓了頓,開口:

    “二哥,戎音做事,恩怨分明,戎威奪我兵權,覬覦我在意之人,我戎音,留他不得。”

    言罷,她徑直離開了刑房,刑房中兩個戎音的親信侍衛立即將戎秩扣押起來,不讓他離開刑房。戎音回到營地,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將戎威戎秩的親信人手全部拔除,將戎狼軍營中上下五十五萬人馬全部收攏。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將東陽至槭樹路上所有戎狼駐軍的領頭之將盡都收服,戎狼派遣進入南國的軍隊,再沒有人在戎音掌控之外。

    待得一切準備就緒,戎音坐在中軍帳中,正聚精會神地在信紙上書寫,筆墨若行雲流水,不多時,一封書信便寫成了。待得日光暗了,她親自將書信送入槭樹,透過窗戶的縫隙塞入凡空房中。凡空與姬小白正對坐講經,窗外黑影一閃,自是逃不過凡空與姬小白的感知,凡空來到窗邊,撿起掉落在地的書信,見信封上端端寫著:

    南宮素心親啟。

    姬小白自然也看見了信封上的字跡,她疑惑地眨了眨眼,對凡空道:

    “戎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她不傻,雖然沒有看到來人真身,但槭樹方圓千裏,能毫無聲息地潛入槭樹郡府,並將書信送到凡空手中的人,除了戎音,她再想不出還有何人。她之所以疑惑,乃是不解,戎音既然有這般本事,又為何不自己將書信送給南宮素心。

    凡空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將書信收入懷中,才緩聲開口:

    “戎姑娘這是要讓我還她人情,南宮姑娘可能不信她,卻不會不信我,她卻是不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