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寬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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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x;進入書房,見到了癱坐在圈椅之內的賀方振,吳帆徽瞬間被震撼。
不過一年多時間,一年多前他見到這位老人的時候,盡管是鶴發童顏,但精神矍鑠,說話擲地有聲,現如今卻顯露出來風燭殘年。
馬繼剛和王寶福在堂屋,賀冺宣親自陪著,這樣的麵子足夠了,吳帆徽也明白今日到賀家來是什麽事情,但他沒有想到,賀方振變成了這個樣子。
“謙玨拜見賀族長。”
“謙玨,不要客氣,說起來你與賀思遙、賀思峻同輩,也是我的晚輩了,不過在你的麵前,我這個長輩直不起腰來,昨日你爽快答應來,我真的是沒有想到。”
“賀族長是謙玨的長輩,前來拜訪是應該的。”
“彬彬有禮,十五歲的年紀,就是鄉試解元,不僅是學問出眾,睿智也不同於一般,吳氏家族有你這樣的子弟,想要不興旺也很難。”
賀方振的話語之中,顯露出來對吳帆徽極高的讚譽,更是透露出來對吳氏家族的羨慕,不過吳帆徽沒有飄飄然,進入屋子的那一刻,他一直都在思考,賀方振這個樣子,不可能堅持多長的時間,說不定就是幾天之內的事情,接下來應該是賀泯宣繼承賀氏家族族長位置,那麽賀氏家族族長與吳氏家族族長之間,差距就很大,加上他吳帆徽的出色,吳氏家族壓倒賀氏家族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賀方振年過七旬,不知道見過多少的風雨,該抬頭的時候高昂著頭,該低頭的時候也是毫不猶豫,這樣的能力和肚量,一般人很難具備,不知道有多少的英雄豪傑,就是因為不懂得低頭,最終被暗算,一世英名被毀。
吳帆徽很快想到了死姚崇算計活張說的故事,姚崇和張說兩人同朝為官,都是大唐的宰相,兩人之間素來不和,且有著很深的隔膜,姚崇臨死之前想到家人必將遭遇張說的算計,於是設計,自己身死之後,讓兒子送給張說大量的財物,換取張說寫的墓誌銘,且將墓誌銘鐫刻在墓碑上麵,讓張說無法對姚崇的家人動手。
今日這一幕,頗為相似。
賀方振是過來人,他絕不會想到眼前的吳帆徽也是過來人,對一切的伎倆都是熟悉的。
不過吳帆徽壓根沒有打算徹底算計賀氏家族。
既然樹立了不一般的目標,那就要將主要精力集中在大事情上麵,沒有必要糾結與細枝末節之中,那樣反而會耽誤大事情,從目前的情況來說,賀氏家族對自身和吳氏家族已經無法構成實質性的危害,這個時候動手,那是不明智的,而且這樣的算計,留給自身的也是汙點,相反趁著這個機會,籠絡賀氏家族,讓他們能夠為自身所用,這才是最好的應對辦法。
想明白的吳帆徽臉上露出了微笑,他要將事情挑明白。
“賀族長的讚譽,謙玨不敢當,昨日謙玨已經和懷宇兄說過,表明態度,謙玨以為,冤冤相報何時了,賀族長也是為了賀氏家族之利益,做出很多對吳氏家族不利的事情來,不管是一個家族,還是個人,想要壯大起來,沒有胸懷和胸襟是萬萬不行的,若是這世上充滿了睚眥必報的恩怨,豈不是早就亂套了。”
賀方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紅暈,他努力撐起身體,看著吳帆徽,眼睛裏麵真正流露出來恐懼和疑惑的神情。
“謙、謙玨,可惜你不是我賀氏家族的子弟,我這一輩子,經曆也頗多了,從沒有想到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能夠有著如此的遠見卓識,有著如此的睿智,賀氏家族若是想著與你為敵,那是自尋死路,既然謙玨將話說明白了,那我也明說了。”
因為激動,賀方振咳嗽了幾聲,臉色重新變白。
“賀氏家族以前算計吳氏家族,包括算計謙玨你,都是我做出的決定,與家族中其他人沒有關係,與賀泯宣、賀思遙以及賀思竣等,更是沒有關係,謙玨若是內心有怨氣,盡管朝著我來,我也相信,你不會在乎這一切,這些事情在你的眼裏,不算是什麽事情。”
“你若是要算賬,賀氏家族隻能夠接受,昨日賀泯宣與你所說一切,都是我的意思,賀氏家族以前做過什麽事情,就應該承受,我不會有怨氣,且我會告訴賀泯宣等人,要求他們也不要有絲毫的怨言。”
。。。
賀方振一口氣說了不少,明顯是有些累了。
吳帆徽看了看這位已經異常萎靡的老人,輕輕搖頭開口了。
“賀族長,謙玨說話曆來是一言九鼎,昨日秦玨的態度很明確,都是鄉裏鄉親,沒有必要計較那麽多的事情,若是計較了,怕是賀氏家族也沒有如今的平靜,賀族長經曆和見識,都不是謙玨能夠比較的,賀族長想到今後很多事情,謙玨也是能夠理解的,這一檔子的事情,今後就不必提及了,吳氏家族不會計較了。”
吳帆徽這番話說出來,賀方振的情緒稍好了一些,他抖抖索索的從圈椅裏麵拿出了一個錦囊,放在了桌上。
“謙玨,是我多慮了,我這把老骨頭,總是想的很多,這做過的事情,總是如同影子,時時刻刻都伴隨在身邊,時常會想起,最近一段時間,賀氏家族對吳氏家族做的那些事情,我怎麽也忘不掉,你馬上就要到京城去了,這是我備下的薄禮,還請你一定收下。”
吳帆徽看了看賀方振,伸手將錦囊裝入胸襟,他很清楚,唯有接受了這個錦囊,賀方振才會真的放心,畢竟賀方振是過來人,見多識廣,不會完全相信承諾。
回家之後,吳帆徽拿出錦囊,打開之後,倒吸一口涼氣。
錦囊裏麵是五錠黃金,枚錠黃金十兩,合計五十兩黃金,相當於六百兩銀子,加入昨日送來的五百兩白銀,賀氏家族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想著緩和關係了。
吳帆徽收好了錦囊,管家就來到家中。
吳緬清正在祠堂的廂房等候。
吳帆徽剛剛進入廂房,吳緬清就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謙玨,見到賀方振了。”
“回稟族長,見到了,賀族長身體不好,怕是堅持不了幾天時間了。”
“哦,賀方振想著見你,是不是懇求吳氏家族放過賀氏家族。”
“的確是這件事情。”
“那你是怎麽說的。”
“謙玨答應賀族長了。”
吳緬清一下子站起身來了。
“謙玨,這是賀方振的計謀,你怎麽能夠答應,這些年以來,賀氏家族算計我吳氏家族,不知道做過了多少齷齪的事情,就說你參加府試的事情,要不是很好的應對,還不知道是什麽結局,這些事情,想想就可恨,你怎麽能夠答應賀族長呢。”
吳帆徽的臉色很是平靜。
“族長,其實謙玨前往賀家之前,就知道了賀族長的目的,不過就算是賀族長不打算求情,謙玨也會勸族長放過賀氏家族的,謙玨這樣做,也是為了吳氏家族,這米脂縣境內,吳氏家族逐漸強大起來,完全壓倒了賀氏家族,是人盡皆知的事宜,若是吳氏家族在這個時候算計賀氏家族,外人會怎麽看,又會怎麽議論,且如今的賀氏家族,與以前是根本無法比較的,他們不可能恢複過去的情形,不可能成為吳氏家族的對手。”
“族長在這個時候展現出來懷柔的姿態,獲取的是家族好的聲譽,未來家族從中獲取的利益更大,何況賀氏家族還有人在外為官,他們一旦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同樣會投桃報李。”
“謙玨以為,家族的壯大,還是要依靠自身之力量,完全算計他人來擴充自身的實力,這樣的強大難以維持,賀氏家族就是很好的例子。”
“謙玨的理解或許有偏頗的地方,不過這也是謙玨內心真實的想法。”
吳緬清看著吳帆徽,無奈的搖頭開口了。
“謙玨,你的想法很好,這書上也是如此教授的,不過現實根本不是如此,他日你入朝為官,萬萬不能夠有如此單純的想法,你仁慈了,對方可不一定仁慈,他會變本加厲。”
“賀氏家族的事情,既然你答應了,就按照你的意思辦理。”
吳帆徽沒有開口,他知道吳緬清說的是對的,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身的殘忍,這樣的事情他幾乎不會做,這次對賀氏家族不一樣,失去了賀方振的賀氏家族,等於是沒有了虎爪和厲牙的老虎,再說一個懷有遠大抱負之人,必須有懷柔之心,任何的事情都想著睚眥必報,來日難有大的出息。
吳緬清的視野,肯定是比不上他吳帆徽的,畢竟吳緬清隻是舉人的功名,也就是做過幾年的縣丞,沒有到府衙、巡撫衙門做過事情,更不用說進入朝廷之中。
有一個道理是非常明確的,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不管多麽睿智厲害的人,都需要得到他人的幫助,滴水不成海獨木難成林。
在對待賀氏家族的態度上麵,吳帆徽認為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