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六百裏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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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於廷彈劾吳帆徽的事宜結束。

    吳帆徽正準備開口,此刻已經沒有他什麽事情了,卻不料皇上再次開口。

    “吳愛卿既要到文淵閣當值,今日就留下來,且退到一邊。”

    吳帆徽明白,今日他是要旁聽皇上與內閣議事了。

    這其實是皇上勤勉的表現,大明的皇上,能夠與內閣在乾清宮議事的不多,內閣實行的是票擬製度,既內閣首輔將內閣商議的意見和建議,寫在奏折上麵,呈奏給皇上做最終的決斷,皇上在奏折上麵會用紅色的字體標注,稱之為批紅,若是票擬之提議皇上不同意,則會押住不發,這稱之為押中,需要下聖旨的或者敕書的,則是首先由翰林院草擬聖旨和敕書,經皇上審閱,最終由司禮監製作出來聖旨或者敕書,掌印太監加蓋玉璽之後下發。

    內閣每天都要議事,票擬有時候多達幾十宗,這就要求皇上有著超乎尋常的精力,才有可能應對的,否則根本不可能忙乎過來,於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應運而生,所謂秉筆太監,就是幫助皇上批紅的太監,他們根據皇上的旨意,在票擬上麵批紅,接著翰林院根據批紅草擬聖旨或者是敕書。

    皇上登基之後,異常的勤勉,恢複了在乾清宮議事的規矩,這無形之中削弱了秉筆太監的權力,畢竟魏忠賢曾經大權獨攬,讓皇上異常的警惕。

    吳帆徽默默的退到了大門左邊。

    他的腦海裏還在想著陳於廷彈劾的事宜,殺俘不祥的事宜,可輕可重,現任的延綏巡撫洪承疇也曾經做過這樣的事情,朝廷屁都沒有放一個,為什麽輪到他了,居然是左都禦史親自出來彈劾,而且是在乾清宮彈劾。

    這絕不能夠僅僅用地位的懸殊來判斷。

    洪承疇雖然是延綏巡撫,總理西北防禦的事宜,已經是朝廷重點依靠的大臣,但是也隻是萬曆四十四年的二甲進士,被授予刑部主事,後曆任員外郎、郎中,在刑部六年之後,到地方上任職,後來因為剿滅流寇能力突出,勝任延綏巡撫。

    吳帆徽是殿試狀元,翰林修撰,若是發展順利,很快就會進入詹事府,到了那個時候,就是皇上身邊真正的參謀了,隻要表現好,進入內閣是遲早的事情。

    吳帆徽的起點比洪承疇高了太多。

    這一切陳於廷不可能不知道,為什麽還要親自彈劾。

    吳帆徽不過剛剛到翰林院當值,尚未表現出來任何的傾向,既沒有依附東林黨,也沒有依附浙黨,隻是成為各方關注的焦點,如此情況之下,身為東林黨人最為主要力量的陳於廷,在這個時候出手,豈不是將他推向了浙黨一邊,這對於東林黨人來說,是很不利的。

    吳帆徽想到了剛剛皇上說到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文淵閣當值。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陳於泰如今在文淵閣當值,吳帆徽回到翰林院當值了,那麽這個文淵閣當值,究竟是誰來做,若是他吳帆徽進入文淵閣當值,那麽陳於泰就要老老實實的回到翰林院了。

    陳於泰是陳於廷的胞弟,是內閣首輔周延儒的姻親,關係絕不一般。

    文淵閣當值乃是翰林最為殊榮的職務,凡是能夠出任文淵閣當值的翰林,隻要不造反,隻要不是傻瓜,進入內閣是肯定的。

    吳帆徽終於想明白了,陳於廷親自出麵彈劾殺俘不祥的事宜,他稍微解釋不對,肯定是遭受到皇上的訓斥,至少皇上是不高興的,那麽文淵閣當值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提及,這個機會就是陳於泰穩當獲取了。

    想要捧出一個人,必定打壓另外一個威脅到此人的厲害之人,這是官場上慣用的手段,也是黨爭之中慣用的手段。

    吳帆徽的眼睛裏麵閃過了一絲的寒芒,他絕對相信,這件事情與周延儒和陳於廷都是有關係的,甚至與陳於泰也是有關係的。

    想著用這樣的手段來暗算,怕是陳於廷想的太簡單一些了。

    兵部尚書熊明遇正在詳細稟報登州參將孔有德嘩變的事宜。

    吳帆徽聽的非常仔細,盡管他沒有抬頭。

    孔有德正率領麾下的軍士前往登州而去,這是因為山東巡撫餘大成和登萊巡撫孫元化聯合發布了命令,從吳橋到登州這一路,沿途的州縣衙門都不準阻攔孔有德,讓孔有德回到登州,沿途的州縣不敢攔截,孔有德也在照著登州的方向而去。

    不過孔有德經過萊州城的時候,萊州知府朱萬成緊閉城門,讓孔有德繞城而過,不允許孔有德進入到萊州府城。

    為了這件事情,登萊巡撫孫元化還訓斥了朱萬成。

    熊明遇稟報完畢之後,皇上開口詢問周延儒,此事如此的處置是不是妥當。

    周延儒看了看禮部尚書徐光啟,開口說招降的辦法還是可行的,畢竟孔有德帶領軍士嘩變,是因為糧草不濟的原因。

    這一次,吳帆徽終於聽清楚了孔有德為什麽嘩變的原因,與曆史上描述的原因是一樣的,因為士兵在吳橋沒有得到糧草的補給,劫掠百姓,結果惹了一個舉人的奴仆,導致惹事的軍士被斬首,其他軍士不服氣,殺死了這家奴仆,於是事情鬧大了。

    而登萊巡撫在得知孔有德嘩變的事宜之後,力主招撫,不予追究。

    朝廷也采納了孫元化的建議,令山東巡撫餘大成和登萊巡撫孫元化共同處理此事。

    吳帆徽也聽到了孔有德的殘暴,嘩變之後,孔有德攻破了山東濟南府所屬的陵縣、臨邑和商河等城池,大肆劫掠,殘酷的殺害城內的百姓,幾乎讓整個的城池成為了廢墟,這讓山洞巡撫餘大成非常的憤怒,下定決心要徹底剿滅孔有德,殊不知登萊巡撫搶先給朝廷寫去奏折,而他的老師、禮部尚書徐光啟給皇上提出建議,認為招撫是上策。

    皇上是非常信任和倚重徐光啟的,聽從了徐光啟的建議,對於山東巡撫餘大成的奏折,沒有理睬,而是詔令餘大成和孫元化共同負責招撫事宜。

    聽到這裏的時候,吳帆徽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了。

    徐光啟誤事、孫元化誤事,他們的迂腐,導致了慘烈的登萊戰役,導致了朝廷耗費大量錢糧打造的登萊新兵毀於一旦,而且朝廷購置的諸多紅夷大炮,也落到後金的手中。

    不過這一切,暫時還沒有發生。

    吳帆徽已經在緊張的思索,他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麽。

    “皇上,六百裏加急,山東巡撫餘大成大人的緊急奏折。。。”

    進來是一名守衛在乾清宮外麵的錦衣衛。

    乾清宮頓時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六百裏加急可謂是最為緊急的軍情了,按照朝廷的規定,凡是六百裏加急的奏折,必須晝夜不停的送往京城,就算是從廣州府送來的奏折,也不準超過五天的時間,驛站的馬匹和驛卒,很有可能在運送六百裏加急奏折的時候累死,而且這種六百裏加急,每個驛站都要將準備好的最好的馬匹提供出來,驛卒到了每一個驛站,都會更換馬匹,驛卒若是承受不住了,則更換驛卒繼續往京城送。

    崇禎二年的時候,皇上曾經用六百裏加急,要求各地的大軍進京勤王,抗擊後金韃子,現如今三年過去,還從來沒有出現六百裏加急的奏折。

    吳帆徽也算是運氣不錯了,第一次參加內廷議事,就遇見了六百裏加急的奏折。

    周延儒迅速打開了奏折,開始宣讀了。

    “臣右副都禦使、巡撫山東餘大成泣血奏報:正月初三日,叛將登州參將孔有德,攻破登州城池,登萊巡撫孫元化大人被生擒,監軍道王征、萊州知府吳維城、同知賈名傑、蓬萊知縣秦世英等官員接被生擒,登州總兵張可大自殺殉國,登州城內官吏士紳百姓被斬殺殆盡。。。另,臣又聞,叛將李九成自命為都元帥,叛將孔有德自命為大將軍,叛將耿仲明自命為將軍,他們掌登萊巡撫印,要求登萊所屬州縣提供錢糧,且監軍道王征、萊州知府吳維城、同知賈名傑、蓬萊知縣秦世英等,皆被孔有德斬殺。。。”

    寂靜,乾清宮裏麵死一般的寂靜。

    吳帆徽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盡管他低著頭,所謂食君祿忠君事,在這件事情上麵,吳帆徽就是一切都為自身考慮,他也會忍不住提出建議的,可現在說有些晚了,而且這樣的場合,沒有他說話的權力,若是強行開口,遭遇到的不僅僅是皇上的訓斥,文淵閣當值也不要想著去做了。

    徐光啟英明一生,在處理孔有德叛亂的事情上麵,犯下了重大的錯誤,而這個錯誤還將繼續延續下去,最終動搖大明王朝的根基。

    終於,皇上開口了,聲音有些顫抖。

    “內閣馬上商議此事,票擬呈奏,朕需要好好想想。。。”

    皇上居然站起身來,朝著旁邊的暖閣而去。

    周延儒帶著眾多的大臣對著皇上的背影行禮之後,默默的退出了乾清宮,朝著文淵閣而去,吳帆徽自然也是跟著往文淵閣而去了。